第 12 章
龔鴻第二日一大早便去了國恩寺燒香拜佛,他雖是不完全信這些,但卻還是相信舉頭三尺有神明的說法,國恩寺的空智大師在慶城富有盛名,有許多人千里迢迢而來就是為了聽他宣講一場佛法,以尋求贖罪或平安。
龔鴻還記得他的母親未失蹤前是這國恩寺的常客,時常來這裡捐香油錢,幼時還會帶上他和蔣爾耕。
龔鴻今日並未穿錦衣衛的飛魚服招搖過市,而是換上了自己的便裝,一襲白衣,再加上一柄摺扇,拿出了十足十的世家公子氣派,順帶著還叫上了陶善做自己的小廝。
詔獄已經有一段時日沒有進新人了,陶善也沒有別的東西可以研究,就只能待在北鎮撫司纏著他口中的庸醫瀋海棠給自己看病,不是覺得自己近來練功總是感覺將要走火入魔便是覺得小腿有些酸痛,身上總是有出不完的事。
龔鴻還是先把人錘了一頓才帶出來的,陶善摸摸自己的腦袋,再看看右手上提著的東西,這都是龔鴻逛街買的,若不是他是練劍出身的,要不然他這副小身板還真的拿不動這些東西。
「大人大人,你為何要買那麼多東西阿,你又不是女子,買那麼多東西也沒有小姐妹分享,大人!這些該不會都是買給我的吧。」陶善一想到龔鴻可能是體諒他這些日子公務繁忙,買了那麼多好吃的東西是來犒勞他的!畢竟這個桃花酥是他的最愛!
陶善陷入了自己的想象里,他又有些擔心的對走在前面,看不清神色的龔鴻說,「大人大人,要是小旗官知道了,不會殺了我吧,畢竟他是大人的表弟,不像我...」
龔鴻終於忍無可忍,轉身用扇子狠狠敲了下陶善的腦袋,「你的腦子裡整日都在想些什麼,這桃花酥難不成阿斐就不能吃了,瀋海棠就不喜歡了?」
「你再這副樣子,蔣爾耕殺不殺你我不知道,反正本座會先捏死你。」
陶善終於乖乖閉上了嘴巴,但是他又忍不住向桃花酥伸去魔爪,龔鴻買這些零嘴也是為了讓陶善這一路上安靜一些,眼下他吃得嘎嘎香,終於如願以償的賭上了他這張嘴。
反正回去的時候再買些就是,錦衣衛向來不缺銀子。
龔鴻去國恩寺為蔣爾耕又求了一個平安福,之後跟空智大師聊了幾刻鐘才離開,只是他一離開國恩寺便察覺到身後似乎有人尾隨,陶善已經將買的零嘴都吃完了,桃花酥的碎都沾到了嘴上,他抹了抹嘴,朝著揚起了一個微笑。
陶善也感覺這附近有人正在盯著他們二人。
這個關節頭,不用腦子想都知道一定是司徒家的人,不過龔鴻卻沒放在心上,這司徒家派出的人不行啊,居然那麼輕易就被察覺到了,當真是一點都不想隱藏。
事出反常必有妖,龔鴻推了停下腳步的陶善一把,裝作好似並沒有發現司徒家的人,催促道:「快走快走,本座都困了。」
說罷他還打了一個哈欠。
陶善感覺到龔鴻一直在後面推著自己走,忍不住道:「哎哎哎大人,這是反方向啊,我們不是回去嗎?」
沒有給陶善繼續說話的機會,龔鴻朝著陶善溫和的笑了一下,陶善立馬捂住了自己的嘴巴,連連點頭表示服從指揮使大人的安排。
陶善能力出眾,但是就是一張嘴,整日不得閑,龔鴻曾經覺得瀋海棠深不可測的一個原因便是他居然能夠忍受陶善的那張嘴,光是這一點就不得不叫錦衣衛大半的人佩服了。
龔鴻故意往反向走,便是想要出城,將司徒家的人引出城他便能為所欲為了,在慶城內總是有些束手束腳。
他和陶善兩個人加起來,腳程卻很快,未到傍晚便到了郊外,龔鴻見到了地方,便停下了腳步,對著虛無道:「跟了一路,也該出來了吧。」
他這句話一落,便有五個黑衣人現身,但是卻並未趁著機會偷襲龔鴻,這點倒是讓龔鴻有些意外,畢竟司徒家的人不做一些小人行為,那就是今日的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龔鴻指了一圈那五個黑衣人,口中哀嘆道:「怎麼就那麼幾個人,司徒老鬼還真是看不起本座,少說也得多幾百個人才能碰到本座吧。」
龔鴻朝著黑衣人走去,邊說邊笑道,「諸位有沒有覺得這裡眼熟呢,畢竟是司徒貴妃訓練私兵的地方,足足有幾千呢,倒是讓本座撿了個漏,后佔了這樣一出山清水秀的寶地。」
那為首黑衣人沒有想到龔鴻居然如此囂張至極,絲毫不懼怕他們便迎了上來,他們五人可是司徒家武功排名前五的食客,這次一同被派來便是為了執行一項最重要的任務。
而龔鴻便是他們這次的目標。
陶善打了個哈欠,站在原里抱著臂膀,百無聊賴道:「大人,就那麼幾個人,你動作快點,屬下困了。」
龔鴻停下腳步,看著陶善做了一個請的動作,挑眉道:「陶鎮撫使,先請。」
這五個黑衣人沒想到他們居然被那麼瞧不起,推諉來推諉去,這對於他們來說簡直是奇恥大辱!
為首的黑衣人瞅準時機,不由分說直接一劍朝著龔鴻砍來,剩下的四個人也紛紛拔劍,上前與龔鴻過招。
龔鴻只是躲,並沒有主動攻擊的意思,他今日出門也沒有帶刀,雖然不妨礙他出手,只是他看出來這五個人雖然武功比以前司徒家來的那些人要高上一些,但是目的卻不在取他性命,從劍風來看稍有回縮,有意收斂直接的鋒芒。
龔鴻也樂得和他們拖延,畢竟也好久都沒有松過筋骨了,他躲閃了幾十招都沒有出一滴汗,那些人卻毫不意外,像是摸透了他的武功高低。
陶善就站在一旁看熱鬧,反正就那麼幾個人是傷不到龔鴻的,不過他可很是期待有一日堂堂龔指揮使朝他喊救命的模樣,雖然只能在夢中見到,可陶善還是覺得自己可以肖想一下這天。
龔鴻不會真的覺得這幾個人是司徒洪派來試探他武功的,這暗地裡肯定另有所圖,只是龔鴻差不多玩膩了,他今日剛剛求了平安福,並不想大開殺戒。
他用扇柄接了一招,便用輕功離開了他們的包圍圈內,落到了一棵樹上。
「回去告訴司徒老鬼,若是真的挂念本座,本座就在後日的龔府等著他,可千萬別沒有膽子不來,本座不介意親自去請人。」
龔鴻說完這句話,便對著陶善點了點頭。
真正的狩獵者往往是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時候出現的,龔鴻感覺到一股氣息正在朝著自己襲來,一股陰風也穿過樹林,他眸色一沉,忽然有暗器與他擦肩而過,龔鴻身形未動,明擺著目標不是他。
他擰起眉頭,這司徒老鬼到底費盡心機搞什麼鬼?
他的玩心也被慢慢消磨了,心裡的怒火居然被挑起了幾分,可是當他往下面看的時候,那幾個黑衣人卻消失了。
「走吧,真是晦氣。」
天已經黑了,對於時間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浪費掉了,龔鴻心裡有幾分不爽,心想若是有可能,還真想看看司徒洪腦袋裡裝著些什麼。
若他派出上百個武功高強的食客,下了血本,龔鴻還能看得起他幾分,眼下搞出不知所謂的一出,難不成是被司徒越氣得精神錯亂了?還是他吃了返老還童丹,真的只能按照五六歲稚童的智商思考?
司徒洪尋食客煉返老還童丹的事情沒有逃過龔鴻的眼睛,只是他並不覺得世上真的有葯能返老還童,就算打著旗號,也只不過是延年益壽的藥物罷了。
龔鴻跳下樹拍拍陶善的肩膀,「走吧。」
陶善的眼神暗了暗,「是。」
回去的路上,龔鴻又隨手買了幾包桃花酥,也都給了陶善,但是陶善卻一副興緻不高的樣子,龔鴻隨手拿了一塊桃花酥塞在嘴巴里,問道:「你這是怎麼了?怎麼不說話了,這可不像你。」
龔鴻嚼了幾口這桃花酥,卻覺得有股苦味,便吐了出去,又去攤邊買了一碗豆汁,這才去掉了口裡的味道。
他順手也給陶善買了一碗,但是陶善卻好像不對勁,喝下豆汁后便有些晃神,最後乾脆直接暈倒在了攤子邊。
龔鴻立馬警覺起來,意識到這豆汁有問題,但是卻也來不及了,他強撐著從袖子里拿出隨身準備的解毒丸,吞服了下去,閉住了自己的穴位,同時也給陶善餵了一顆。
「龔大人,在下陶行,久仰大名。」一個穿著白衣,披散頭髮的的男人忽然出現,他身上並無內力的波動,所以只是個不會武功的普通人。
「陶行?你就是陶善的哥哥,那個鬼醫?」龔鴻道出來人的身份。
陶善和陶行是一對無父無母的兄弟,陶善自幼拜師學武,稍大些后便到北鎮撫司打雜,後來得到了機會成為錦衣衛,從此扶搖直上,而陶行則痴迷研究藥理,只是卻都是一些害人的葯,陶善許多年前就失去了陶行的消息,兄弟已經多年未見。
「在下正是小善的哥哥,此次前來,倒是聽聞龔大人武藝高強,想請大人試試這葯。」陶行拿出煉製好的返老還童丹。
龔鴻一看便知這是什麼,沒想到陶善的哥哥居然去做了司徒家的走狗,還替司徒家煉製出了這所謂的返老還童丹。
「你以自己的親弟弟要挾本座?」龔鴻封閉了內息,如今是使不上內力了,陶善曾對自己說過他這個哥哥眼中只有自己,從不顧念親情,所以從小便拋棄了他。
所以他對陶善的真的有可能下狠手。
龔鴻拿到了陶行手中的藥丸,這藥丸黑漆漆的,看不出什麼名堂,他看了一眼服用了解毒丹卻未清醒的陶善,質問陶行:「你對陶善下了什麼毒?」
「桃花酥里的三步散和豆汁里的絕命水,加起來可以讓人一直昏睡至死,普通解毒丹無解。」陶行笑了笑,「不過對於龔大人來說,這些倒影響不了什麼,這枚返老還童丹是上好的解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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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善:大人大人,我要是吃了你買的桃花酥,你表弟知道了可怎麼辦?他不會打大人吧?嗚嗚嗚,大人的表弟真可怕,不像我只會心疼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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