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東宮明確經由皇后的手送來的宮女有三人,真真、柏合和香蓮,伏海曾經不止一次想找借口打發走三人,但為了顧及袁皇后的面子,又實在挑不出她們的錯處,伏海便打消了念頭。他雖然比她們都官大,也不過是皇家的一個奴僕,實在沒那個能耐開罪於皇后。
現今東宮有了女主人,伏海便小心翼翼地上太子妃處拱火,細說這幾人日夜監視著東宮的害處,盼著太子妃伸出援手。
姬嫣了解她們的來歷之後,對伏海說道:「我很想幫助伏內侍,但是我尚且在禁足,只怕東宮上下沒有幾個人敢真心服從我。」
伏海想,太子妃對禁足的事心中介懷著,便道:「此前,也有一個手長的下人碰了殿下的白盞菊,那會子白盞菊開得茂盛,三五盆便開了十七八朵,小太監也不知道這花對殿下的意義,為了討好宮女偷摸用剪子夾走了一朵,當時誰也不知道,殿下自己數出來的少了一朵,驚動了滿宮上下,最後揪出來了元兇,殿下當即大怒,重責了那小太監四十大板,將他轟出去了。」
姬嫣聽懂了伏內侍的意思,就是說,這花實在寶貴,相比那小太監,太子放過了葉芸娘,只罰了她一個月的禁閉,已經算是輕的了。
可是,姬嫣卻愈發地意識到一點,那白盞菊背後的人,才是真正讓殿下看重的,地位凌駕於東宮任何人之上的。
她不知道是誰,問起來,伏海亦含糊其辭。
倘若再繼續追問查下去,應該也能問出來,但那樣就會驚動太子了。說不准他到時又治他一個罪過。
「娘娘,您可行行好,當時可憐老奴,若殿下從河間回來,一看這三人還在指不定如何生氣呢……」
伏海嘴上叫苦,其實心裡知道,王修戈還真沒把袁皇后這些小動作放眼底,他只是希望自己的妻子能夠乖巧不鬧事,安安心心縮在東宮就足夠了,但伏海追隨過元后,也侍奉過太子,萬分明白身邊的細物有個靠譜的人來打理是多有裨益的好事,何況現今太子和太子妃相處時不冷不熱的,太子妃若真如殿下所願乖乖地做一隻花瓶,反而永遠也得不了太子殿下的喜歡。
那潘枝兒是永遠回不來了的,誰也撼動不得太子妃的地位,籠絡住太子妃的心,那就是攏住了姬相和姬氏的擁戴,殿下不說,伏海卻以為重要。
因此他要想方設法,給太子妃一個伸展拳腳的機會,讓她也一點點套牢太子殿下的心。
「伏內侍,我想想法。」姬嫣終於鬆了口,只是神情沒半分輕鬆,「若是做得不好,您別向殿下揭發我。」
伏海低低地笑:「自然、自然。娘娘一定處理得來。」
伏海這兩日左一頂高帽又一頂高帽百折不回地往她的頭頂戴,若是一直回絕,伏海冷了心性也不到她跟前說話了,她在東宮才是孤掌難鳴了。
她答應了下來,回頭伏海一走,葉芸娘就在氣惱不平:「娘娘你何必聽那個伏海的話,他一個太監總管,說的話能頂什麼用,回頭要是有個什麼閃失之處,傳到了太子耳朵里,教他知道您禁足期間又倒騰他內院里的事,他那種搬盆花都跟你斤斤計較鬧個沒完的人,要是再出這檔子事,指不定又拿太子妃你撒氣。」
「不可胡言。」姬嫣溫聲道,「仔細隔牆有耳,東宮不是我們的東宮。」
葉芸娘嘆氣:「是,奴知道了。」
她就是為了姬嫣氣不順而已。
姬嫣將這個三個人的底細全部摸了一遍,包括她們的脾性和內部關係,這三人應該心裡頭有數,打從她們來東宮的那天起,就是為了給袁皇后和益王當放在東宮的眼珠子來的,也清楚太子和伏海對她們的存在根本不可能樂見,一定會找機會將她們能調走就調走。
說不定之前已經很多跟真真她們一樣的宮女來了又被不著痕迹地送走了,在這種情況下,袁皇后不可能再派粗手笨腳到處都是可以挑剔的破綻的宮女來,真真和柏合、香蓮都很是爭氣,每半年一次的東宮考核中都能拔得頭籌。
姬嫣又仔細看了,考核的項目包括女紅、烹調、煮茶、浣紗等,她們是樣樣精通。
看完了姬嫣都忍不住驚嘆:「好厲害,都是人才。」
翠鬟和瓔珞以為太子妃說給自己聽的,兩個小臉上都一團紅雲,羞愧難當。
但姬嫣真的就只是一句感慨而已。
葉芸娘道:「宮裡藏龍卧虎,可多著呢,要不家主之前那麼不情願將娘子往宮裡送,那皇后,可不就是最大的宮斗好手么。」
姬嫣合上書冊,仰頭道:「嬤嬤,你又僭越了。」
葉芸娘趕緊捂嘴,她這破嘴,吃飯怎麼不漏米粒兒呢。
「不過,」葉芸娘道,「既然都這樣了,太子妃,咱們還能想出什麼法子哄人走?畢竟她們可是東宮裡最能幹的三位了,總不能刻意刁難,這樣顯得咱們姬家的女郎君不大氣。」
在葉芸娘的觀念里,給東宮丟人事小,給姬家丟人事大。
姬嫣搖頭道:「當然,我不能給爹爹丟人。」
元後有一身舊袍,是原來封后時所穿,現在被鎖在庫房裡,天長日久,下人偷懶疏於打理,竟然教老鼠在裙擺蛀穿了幾個洞。殿下最為珍惜元後娘娘的舊物,想來誰都不敢碰,因這次王修戈從北境回來得急,又全是為了籌備婚事,東宮忙前忙后,伏海忘了將這件大事稟告,現在也沒機會再去說了。
姬嫣從伏海這兒得知了此事之後,決定以此為突破口。
「鳳袍還可以補救嗎?」
伏海道:「自然是可以的。宮裡手藝最巧的綉娘,說不定能將它補得完整無缺,讓殿下不仔細看也看不出來。」
姬嫣道:「伏內侍,你將鳳袍拿來,我來想想辦法。」
「噯。」
鳳袍拿來以後,姬嫣對著上頭兩孔蛀洞出了會子神,腦中卻是浮光掠影,閃過一些畫面。
那畫面恍如隔世,曾幾何時,她也曾穿上過這麼一襲華美的裳,配九天金鳳攢珠冠,持祥雲山海紋白玉如意,向著高台上的誰一步步邁近,那人牽起她的手,手掌冰涼,沒有一絲溫度。
第二日,東宮就出了告示。元后舊袍有損,現選兩人為元後補鳳袍。因是元后舊物,太子殿下珍重異常,事情需要謹慎妥當地處理,太子妃初初打理東宮,對各部宮人都不甚了解,便著身旁葉氏張貼告示,請好膽色之人前來揭皇榜,如果補得好看不出來,賞黃金百兩,天山白玉、東海珊瑚、五嶽奇珍,以及自姬氏而來的各類金銀玉器。
姬嫣更令葉氏悄悄地傳出話去,因為事前擅自動了太子的白盞菊遭到罰,現在太子妃慷慨地拿出這麼多好物,是有意戴罪立功,向太子殿下邀好,只要誰辦妥了差事,以太子妃姬姓之女的身份既放出來話就絕不會食言。
要說這針線活兒,但凡女子,那誰人不會?
眼見太子妃給的東西確實豐厚,只要是自忖有兩把刷子的,甚至還有外宮的魚目混珠,都跑來姬嫣跟前攬活。
翠鬟將人頭點了點,就有二三十來個。
姬嫣眼見得報名的人越來越多,見真真、柏合等三人都搶著進來了,便及時教人打住了,後面不再安排參加比試。
比試的內容很是簡單,只要當堂綉上一隻翡翠鳥便可以交差。
各宮的人都拿出來了看家的本領,在姬嫣面前把這輩子最好的綉品全拿了出來。
姬嫣將綉品收好,特地從司制房請了姚女官前來,姚女官與姬嫣的姑姑從前是手帕交,一早就知道了姬嫣的心思,現今姬氏一族顯然已是不得不往太子這邊倒,那麼她姚家自當跟隨親近東宮,便遵照姬嫣的吩咐,有模有樣地點評了一番,最後,從這滿屋的綉品當中挑出了兩幅。
這兩幅綉品的作者,赫然就是真真和柏合了。
香蓮得知自己落選的那一刻差點兒跌坐下來,而真真和柏合已經迫不及待地走了出來,噗通噗通跪倒,滿臉喜色,急忙磕頭謝恩。
她們兩人,確實綉活出眾,這沒甚麼可挑剔的,姚女官見多識廣,處事也公允,雖然錯失了太子妃的恩賞,但個人心中,其實多半也是服氣的。
只唯獨一人不服,那就是香蓮。
因為真真和柏合的針線活,都是香蓮教的,論手藝,她是師傅,她們都是徒弟。現在怎麼姚女官居然瞎了眼看上了她們倆!
香蓮氣不過,晚上對著真真與柏合陰陽怪氣了幾句,柏合性子直,脫口而出:「有本事、有本事你找姚女官說去,找太子妃說去,你是師父,可誰說徒弟就不能青出於藍了?我們倆的本事早就蓋過你了,礙於你恩情一直沒好同你說罷了,再說,你的剪窗花的手藝,還不是我教你的?」
香蓮受不得她們倆得了好處,居然對自己冷嘲熱諷,什麼好姊妹都是假的,連夜便慪氣出走了。
之後,姬嫣這裡就得到了消息,香蓮讓內務司的人調走了。
左右她們不過是伺候外殿的人,調走極為容易,可不必驚動東宮的主人。姬嫣也沒說什麼,合上書簡微微一笑,在旁的葉芸娘不住稱讚:「太子妃好本事,出手不凡,現在就走了一個了。」
姬嫣道:「我只是知道,人心大多是貪的,真真和柏合得了好處,卻不曾想師傅,不願意將賞賜分出來給香蓮,香蓮一定不甘心。」
再者,因為香蓮夜裡睡覺打呼嚕,還愛磨牙,真真和柏合被弄得苦不堪言,私下裡議論她好多回了,這些姬嫣全部從伏海那邊了解到了,因此她才決定,讓香蓮第一個走。
三個人的姊妹小團體里,總有一個會成為邊緣的人物,就和男女之間的關係一樣,三個人便總有一人多餘。
葉芸娘道:「娘娘所言在理。」
姬嫣說道:「元後娘娘的鳳袍被我鎖在如意箱里,嬤嬤你替我將它取來,告訴真真和柏合,事成之後我有重賞,姚女官也會看在眼底的。」
如果能夠被姚女官看中,在這裡宮裡頭,那可就不愁吃穿了,真真和柏合雖然有袁皇后的授意,但顯然她們家世清白,並非出自汝南袁家,尤其真真有些好攬財的小毛病,平日里一毛不拔,姬嫣考慮到這樣的人要為利益唆使應該不算難事。
真真與柏合滿心歡喜在葉芸娘這兒領走了鳳袍,臨走時葉芸娘再三地叮囑:「鳳袍是元後娘娘舊物,太子殿下極為愛惜,你們雖然都是姚女官選出來的,但畢竟資歷尚淺,這鳳袍上有幾處細活,姚女官說了要用不同的針法來填補……倘若不是姚女官懷能近怯遠症,這天大的好事可是輪不著你們倆的。」
真真與柏合被葉芸娘畫了一個天大的餅在那兒,頓時被哄得心花怒放,連忙磕頭答應,保證絕不辱命。
回頭倆人便開始琢磨該如何填補鳳袍,太子妃那邊可只給了兩日的時間,可耽誤不得,再去請教姚女官又未免顯得她倆沒本事,乾脆就自個兒琢磨。誰知一來二去,兩人又在針法上發生了爭吵。
雖說這兩人都是香蓮教出來的徒弟,本事相當,誰也不服,都各自都認為自己的技藝更出類拔萃,真真擅長平針綉,而柏合則擅長滾針綉,互相說服不了,柏合惱火之餘,便提議:「難道再去請教香蓮嗎?」
真真一聽,立刻跳了起來:「不行!她都已經走了!而且她沒被姚女官選中,還不如我們,不干事的人,憑什麼瓜分我們的賞賜。」
兩人爭執不下,最後達成共識,一人綉幾針,各自填補缺漏。
最終呈上姬嫣的,便是這麼一幅殘次品。要說補袍,補得尚算是可以,不過卻是針腳做得不老,一眼就看出是新填進去的布料,太子連後院的白盞菊花數都能記得清清楚楚,何況是元后的鳳袍。
她沉著臉色,在真真、柏合的忐忑等待中,不置一詞,將鳳袍拿給姚女官看,姚女官便道:「這兩人定然沒有思量周全,各自縫補,導致前後行針的手不是出自一人,錯亂無序,明眼人一眼就洞悉了破綻。娘娘如果信任,我們司制房還有一些善於制衣的綉女,下官讓她們來幫忙修改,或許能瞞天過海。」
姬嫣蹙眉,轉面向真真與柏合:「你們認么?」
真真與柏合有口難言,但在大家姚女官面前,哪裡敢承認半句不是,便互相推諉起來。
「娘娘,奴婢說用平針綉,要用便都用,可是她哪裡肯聽奴婢的。」
「不對,娘娘本就點了我們倆人,這破口也不大,就這麼兩處,要都讓你綉了,將來還不是你獨得娘娘賞賜?」
「胡說我哪裡有……」
「蘇真真你摸著你良心問你自己,難道你平日里不是就好攬財嗎,我提議讓香蓮看看你都跳腳!」
「夠了。」姬嫣打斷了她們的爭執,聲音威嚴。
她們倆立刻縮了起來,不敢造次。
姬嫣道:「我信任你們,才將修補元后鳳袍這麼重大的事情交給你們,但是你們,確實令我失望。」
「娘娘……」
姬嫣蹙眉:「鳳袍交給姚女官拿下去,你們二人從庫房裡各取十兩金,跟隨姚女官到司制房去,好好學一學技藝了再回來。」
雖然辦砸了差事,但沒想到太子妃恩威並施,並不如何責罰自己,反有賞金,如今跟著姚女官,也是好的投奔之所,真真與柏合哪裡有不應的,連忙歡喜謝恩。
姚女官便帶著兩人走了。
葉芸娘在東宮門口張望,見人確實遠去了,才折轉回來,對姬嫣笑說道:「太子妃何必還給她們十兩金?平白損失了一筆錢。」
姬嫣道:「這些錢我原本就沒打算留著的,嬤嬤,你替我再拿百兩金出來,分給東宮的宮人,同她們說,我既為太子妃,便與大家都是一體的,只要是效忠殿下的人,姬嫣絕對不會薄待,倘或有人別有用心,姬嫣能罰則一起罰。」
這一招連坐好,今後誰要是再想爬進東宮,這麼多雙眼睛盯著,怕也是難成了。
葉芸娘道:「好,嬤嬤這就去給太子妃辦得明明白白的,保證誰都不敢不服。」
……
王修戈初來河間,發現此間疫情絕不像自己所想的那般簡單。
上至刺史,下至縣丞,官官相護,瞞報實情。
鼠疫四起,民不聊生,州官上報的死亡人數與實際情況遠遠對不上。在王修戈抵達河間之前,居然無人下令封鎖。王修戈下達的第一道指令,便是調動兵符,令河間所用軍力集中起來封鎖大小城池與村鎮,民眾不得聚集,違者統統扣押。
然而就在封城之後第二日,渠縣一長史為了給老母賀壽公然興辦酒席,號眾前來吃酒。
他一區區六品地方官吏,為了給老母辦壽宴竟然出得起白銀三千兩,聚眾更有上千人,其中包括一名少尹一名牧監,皆為朝廷官吏。
王修戈得知以後勃然大怒,都說天子一怒伏屍百萬,儲君衝冠一怒,則拔劍立斬這三人。壽宴方過,渠縣長史的白髮老母便痛失愛子,聽說連夜間便掛了東南枝。此事影響頗廣,任誰都看得出來形勢嚴峻,要是不配合太子,那就是一個字:死。
王修戈身旁的謀士薛道人曾勸說太子,輕易斬殺朝廷官吏,事後難以對皇上交代。
王修戈只得一句:「天下若定,我固當烹。」
「太子……」
「孤來做這個惡人,先生勿用多勸。」
王修戈一意孤行,沒有聽任何人的勸告,先斬殺三人立威,其後便是雷厲風行封鎖城池,同時草擬奏摺向烈帝稟明河間疫情,請求朝廷向天下招募醫士齊來河間援助。
烈帝方知地方勾結腐敗,居然到了這種地步。若不是太子這一道奏摺,他還以為河間的鼠疫只是如以往一樣小範圍地發生,在州官控制下不出兩個月便能夠平息,現今看來,竟是驚動全國的一件大事。烈帝決心不再等,立刻下旨招募大靖的醫士,統一調度,暫編入太醫院,由太醫院林太醫所領,前往河間抗疫。
烈帝為此數日寢食難安,始終關心河間百姓的民生,倘若太子在河間不能控制住情況,致使疫病蔓延,那麼對大靖將會是更嚴重的損失。
楚王這兩日正想找父皇教習騎射,但還沒進宮便被袁皇后攔下了,袁皇后怒道:「你這傻孩子,還搞不清楚你父皇正為了河間煩心,現在你那個太子兄長正在河間指揮調度,你父皇心全放在那兒,這會兒你還學什麼騎射,不是誠心給你父皇添堵,令他覺得你不如太子么!」
楚王只得放棄不提這事,心中卻也不覺有什麼了不起的,母后這是小題大做。
河間刺史聽從王修戈的安排,親達疫病前線,劃出一片郊外,指揮軍民為染疫的人搭建隔離的帳篷,短短一個月,光是帳篷就搭建了上千座,有了隔離的地方,將染上鼠疫的人全部安置進去,一旦有人撐不住死亡,則立刻連同帳篷一起就地火化。
起初,每日搬進帳篷的人越來越多,過了兩個多月,便有所好轉,最後,每天抬進來的人和焚化的人已經降低到了幾個人。忙活了兩個月的醫士隊伍也終於得以喘一口氣。
刺史上太子帳中報喜,「殿下神力也!此間要是沒有殿下,下官命休矣!」
王修戈左手執筆,聞言,放了下來,淡淡道:「刺史何出此言?」
河間刺史將手籠在官袍大袖之中,無比汗顏地低著頭說道:「殿下親眼所見,鼠疫期間,尚且有區區六品小官,能拿出數千兩隻為給母親賀壽,這其間官商勾連,究竟腐敗朽爛到了何等地步可想而知,下官上任不久,有心鋤奸,可一直以來都苦於無力治理,若非殿下以開山之氣魄,殺雞儆猴,這上下官員震懾不下來,鼠疫絕不可能在短短三個月間便有所好轉。」
王修戈道:「你的這些歌功頌德之詞於孤無用,震懾不下來,是你的過失不是孤的榮譽。孤身上背著三條人命,待回金陵之後,孤自會向皇上請旨降罪。」
「是,是。」河間刺史連聲應道,「殿下功大於過,造福於民,皇上英明,殿下可安。」
他轉身離去。
夜色深濃如墨,王修戈也有些睏乏,也意欲歇下,但他從一堆的信件之中,居然摸出了東宮來的。
伏海遞來的信。
他略感詫異,在外征伐數年,伏海極少送信,信中有的也不過長者的寥寥關心之語,叮囑他瑣事,為他寄些寒衣罷了。不過區區數月,怎居然有信從東宮發出來。
想來是為了那個不怎麼聰明的憨憨的太子妃。
不過,待他將信展開讀下來,神色卻頗顯得有幾分意外。
幾個袁皇后安排來的宮人被她不驚動皇后就送了出去,從上到下沒有一個有怨言的,之後袁皇后也像是被她鎮住了,短時間內沒再打攪東宮。
聽說,她恩威並重,收服了東宮老老小小,從伏海到洗衣的宮人,都對她唯命是從。
「二桃殺三士,有點意思了。」
王修戈彎了眉眼,唇角微揚。
薛道人在一旁瞧著,倒是幾個月,沒見到太子有過如此舒心的笑容了,令他不禁好奇,太子說的有意思的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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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休哥是左撇子,小伏筆。後面虐他要用的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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