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那就嫁給他
就如齊垣說的那樣,等平慶他們找到那間土地廟的地下時,裡面只剩半截綁過人的繩子。
齊垣甚至覺得那半截繩子是陸凌雲特意留下來的。
謝駙馬已經被陸凌雲轉移走,她對平慶也越發提防。
這回陸難再到陸凌雲的院子里來時沒有人攔住她,來到房門口的時候陸難就聞到了一股濃重的藥味,她在門口站了一會兒,門被拉開,薛媽出現在陸難面前。
「薛媽。」陸難想開了口,十分尊敬的口吻。
薛媽朝她點點頭。
「姑娘剛喝了葯,你說話時順著她一些,不要惹她難過。」薛媽小聲的叮囑。
陸難點頭應下來。
薛媽說的是「不要惹她難過」而不是「不要惹她生氣」,陸難知道不管怎麼樣薛媽永遠是將陸凌雲放在第一位。
薛媽離開之後陸難就進了陸凌雲的屋子,繞過屏風她才見到坐在床上的陸凌雲。
陸凌雲披散著頭髮,面色十分憔悴。
「阿娘生病了嗎,有沒有讓大夫看一看。」
床邊擺著一張椅子,陸難在椅子上坐下來。
看她一眼之後陸凌雲很快移開自己的目光。
「你來做什麼?」她語氣聽上去有些虛弱,也就沒了往常的盛氣凌人。
不等陸難開口陸凌雲又繼續道:「來問謝興渠的事情是不是?如果是我把人藏起來你打算怎麼做,把我送到謝家去邀功嗎?」
她又轉回來看一眼陸難。
齊垣的猜想是對的,那半截繩子是她故意留在那裡的。
「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是站在阿娘這一邊的。」陸難堅定的道。
如果事情已經發生,哪怕她知道自己的阿娘做的或許是錯的,她也會堅定不移的站在阿娘這一邊。
就像這一次謝駙馬的這件事,陸難知道是陸凌雲做的,她唯一想的是怎麼去掩蓋這件事,免得謝貴妃以此為由對陸凌雲發難。
陸凌雲輕笑一聲:「你在你先生面前也是這樣,盡說些沒有意義的廢話?」
雖沒有意義,但聽著讓你覺得自己在她心裡無比重要。
口蜜腹劍。
陸難一時沒反應過來陸凌雲的意思,覺得自己在齊垣面前沒少說廢話,陸難下意識的點點頭。
「你當初不願進東宮是為了你先生?你看上他了?」
每次被問到這個問題陸難都會不只覺得緊張起來。
「不是的,跟先生沒有關係。」
她在陸凌雲面前向來乖巧文靜,一緊張手上的小動作都變得多起來,陸難不停的朝陸凌雲擺手,說話的語氣也滿是急切。
陸凌雲只是似笑非笑的盯著她看。
手擺到最後陸難又心虛的放下去。
不想進東宮的時候她還不喜歡齊垣,但細細想來也的確又齊垣的一部分原因。
「你看上他了?」陸凌雲重複一遍。
這回陸難的手乖乖的放在自己的膝蓋上,好一會兒之後才點頭輕輕應了一聲「嗯」。
「嘖嘖。」陸凌雲嘆了兩聲,「如果我要你嫁給他呢?」
陸難猛地抬起頭來看向陸凌雲,臉上的惶恐藏都藏不住。
皇后問她想不想嫁給齊垣,陸難知道皇后那是為自己好,希望自己能嫁給自己喜歡的人,可這句話從陸凌雲嘴裡出來就又是另一個意思了。
「阿娘想做什麼?」陸難輕聲問。
謝駙馬不是被阿娘藏起來了嗎,她為什麼還要自己嫁給齊垣?
「先生不是那樣的人。」陸難急忙解釋,「先生不喜歡我,就算是我聽阿娘的話嫁給他,他也不會聽我的話,不會幫阿娘做任何事情的。」
陸凌雲眼底浮現出意思失望,她想起自己帶著匕首去找陸難然後被阿娘抓包的事。
那條小蛇又出現了,除了自己沒人能看到它。
「這個你就不用管了,你只要嫁給他就行了。」片刻失神之後陸凌雲有些蠻橫的說,「你不是站在我這一邊嗎,既然這樣的話你就嫁給他啊,還是說你只是撒謊成性,那些話只是說說罷了?」
陸凌雲變得咄咄逼人起來。
如果陸難足夠清醒她就會發現今兒的陸凌雲似乎有些無理取鬧,可但凡是遇到和陸凌雲有關的事或者是和齊垣有關的事她都會有些慌亂,如今兩個人撞在一起,陸難覺得自己都要喪失思考的能力了。
「阿娘……」陸難喊一聲。
她已然忘了自己來找陸凌雲的目的。
「我倒是忘了,你我已經斷絕關係,你不必叫我阿娘,自然也不用聽我的話。」陸凌雲有些自嘲的笑了笑。
陸難越發無措,阿娘從未這樣跟她說過話,有那麼一刻她都要以為她們是一對尋常母女,如今不過是有了些矛盾,阿娘生自己的氣才會這麼跟自己說話。
「在陸家有你娘,出了陸家還有一個皇后,他們都對你那麼好,論做母親,隨便一個拎出來都比我稱職。」
「阿娘永遠是阿娘。」陸難打斷陸凌雲的話。
她感激季淑貞和皇后對自己的好,她也願意陪伴她們對她們好,可陸難一直都清楚自己的阿娘是陸凌雲,不管是好是壞都無可替代。
「那你就嫁給靖勇候。」陸凌雲忽的換了語氣。
陸難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然後問:「阿娘到底想做什麼?謝駙馬不是在您手上嗎,您為什麼一定要我嫁給先生?阿娘為什麼那麼恨謝家的人,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
她問了一個又一個問題。
「現在不說你什麼都不知道了?」陸凌雲譏笑道。
陸難面不改色,事到如今還有什麼不能說呢。
「先生告訴我我的生父是謝家人,說那個人早在我還沒有出生的時候就已經死了,我知道他還有一些事情沒有告訴我,阿娘就是因為那些事才那樣恨謝家的人是不是?」陸難繼續問。
陸凌雲看向她的眼神又多了幾分厭惡。
「是,你都想到這一點了,為什麼不多想一點呢?」
多想一點兒,想什麼?
陸難心底有些發慌。
「陸難。」陸凌雲喊她,「你又不是三歲小孩,你是失憶不是摔成了傻子,你在害怕什麼?」
陸難是陸凌雲看著長大的,她是個什麼樣的人陸凌雲再清楚不過,這種清楚也增加了她的痛苦。
愛恨分明說起來不過四個字,真的能做到的人又有幾個,當愛和恨都不夠純粹的時候,就會像有一把鈍刀在慢慢割著你的肉,讓你痛苦不堪。
「你覺得我為什麼恨謝家的人,你都知道了那麼多你覺得還會有什麼可能?」陸凌雲接二連三的發問,「你想得到的,你只是不願意去想,你害怕面對,你是不是覺得不想就不會是真的?」
陸難的雙手已經放到了自己的耳朵上。
不要再說了。
「還是說你覺得聽我親自說出來會讓你覺得痛快,你想聽嗎,你想聽的話我說給你聽。」
陸難不停的搖頭,嘴裡喊著:「不要,不要,阿娘不要說。」
不要說,不要說,光是想到她就覺得痛苦,讓阿娘親口說出來她該有多痛苦。
「瞧,你這不是都知道嗎?」陸凌雲輕蔑的笑了笑。
那些人對陸難太好了,他們給陸難建起厚厚的龜殼,一旦覺得不舒服陸難就會把腦袋縮回去。
她不是不知道,她是騙自己不知道。
「阿娘……」張張嘴陸難只喊了這兩個字。
「想知道謝興渠在哪裡的話,明日午時,帶靖勇候過來見我。」陸凌雲又回復以前那副冷漠的模樣。
不等陸難回答,薛媽就走進來將陸難請出去。
陸難失魂落魄的回了另一邊的陸家。
次日,估摸著齊垣應該下朝了,陸難帶著言襄去了侯府。
兩人在侯府大門外遇上,陸難猶豫不前,齊垣停下腳步等她,見狀陸難只能硬著頭皮走上前去。
「先生。」她同他打招呼。
可能是風太大把她的臉都吹僵了,陸難想笑一笑卻覺得自己的臉僵硬的扯都扯不動。
「怎麼這個時候過來了?」齊垣問。
往常陸難不是早早的就來侯府等著,就是在他下朝一會兒之後才會過來,從未有這樣的巧合,兩人在門口遇上。
她不說話。
「進去再說吧。」
兩人一起回了齊垣的院子,齊垣換下朝服出來見陸難還在發獃。
她是個喜怒形於色的人。
「出什麼事了?」坐下之後齊垣直接問。
陸難看著他,張了幾次口才終於出聲:「我阿娘想要見先生。」
齊垣不解,這個值得她這樣六神無主嗎?
「什麼時候?」
「今兒午時。」
「你知道她為什麼要見我,是嗎?」
陸難點點頭,「先生,我……」說到一半她又說不下去。
「我阿娘說,如果我想知道謝駙馬在那裡的話,今兒午時就帶先生去見她。」
齊垣看著她,眉梢掛著溫柔的笑,示意她接著往下說。
「我……對不起先生……」幾次張嘴陸難還是不能把那些話說出來。
明知道前面是陷阱,她卻還要帶著齊垣往前去。
「你阿娘見我還有別的事。」齊垣篤定的道,「跟你有關的事?」
陸難點點頭。
「你不想做這件事?」齊垣又接著道。
陸難沒有立即點頭,她是不想害了齊垣。
「她想要我嫁給先生。」她把心一橫,終於說出了這幾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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