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我不會死的
知道皇后的話多半是在安慰自己,陸難並不往心裡去。
「先生待我很好,我不想拖累他。」陸難低聲說著。
以前她覺得自己千好萬好,可一到齊垣面前她就總是覺得自己不夠好。
她想要變得再好一些,讓別人在提起自己和齊垣時也會道一句般配,這樣的話或許以後齊垣就不會有喜歡上別人的那一天。
「依本宮看,靖勇候能娶到你那是他上輩子修來的福氣,他年紀也不小了,又有一個養女,你一個花骨朵一樣的小姑娘嫁給他本宮都覺得委屈。」
這一番話的確是皇后的心裡話,她不像陸難對齊垣有別樣深厚的感情,如果要她為陸難擇婿,齊垣肯定入不了她的眼,且不說齊垣大陸難整整一輪,光是齊垣的那一個養女皇后就覺得不妥。
若不是陸難喜歡齊垣執意要嫁給他,皇后第一個就不滿意這門親事。
「我先生很好,茹兒也很好。」陸難一本正經的糾正皇后的話。
茹兒和齊垣的事情她都知曉,陸難並不覺得這是什麼壞事,這隻不過證明了她的先生是一個重情義的人。
就像他對自己那樣。
「你呀。」皇后親昵的點了點她的額頭,「也不知道他是給你灌了什麼迷魂湯。」
她就沒從陸難嘴裡聽到過關於齊垣半個不好的字。
「才沒有,娘娘要信我,我先生真的是很好很好的人。」陸難還在認真的解釋。
她第一次見到皇后是在宮宴上,那時候也多虧有先生護著她。
三人坐著閑話一陣,張相卿離開的時候陸難也起身同皇后告辭。
兩人一起走出皇后的長春宮。
「你過得好嗎?」剛走出不遠陸難就迫不及待的湊到張相卿身邊問。
她一直很在意宋緒之同張相卿成婚時也同時迎了兩位側妃進門的事。
就算她覺得自己和齊垣定親的事讓齊垣犧牲了他自己的親事,陸難也早早的做好了等齊垣有了心上人自己就讓位的準備,可要是兩人成親時齊垣同時還迎了別的人進門,陸難一點兒都不能接受。
即便是假的,她也希望那天只有自己一個新娘子,哪怕只有一天她也想做齊垣的唯一。
「怎麼這樣問,我過得很好啊。」張相卿的笑容就像未嫁時那般完美。
完美得讓陸難越發覺得不真切。
她覺得張相卿好似沒有喜怒哀樂。
人怎麼能沒有喜怒哀樂呢?
「太子殿下對你好嗎?」陸難又試探著問。
人就一顆心,真的能同時對那麼多人好嗎?
「殿下對我很好,你不必擔心。」張相卿安慰似的拍了拍她的手。
宋緒之的確待她很好,就像兩人成親之前那樣,和和氣氣,沒有半點兒讓她覺得不舒服的地方,成親對兩人來說好像只是住得更近了而已。
陸難張張嘴,到了嘴邊的話打了幾個轉,出口時變成:「我下次來的時候給你帶花好不好?」
「好。」張相卿眼底的笑意深了些。
沒有人跟她說過陸難和宋緒之的事情,可張相卿不是傻子,她也察覺到了什麼,尤其是成親之後,她與太子共處一室時,他總是會有意無意的說起陸難的事。
張相卿不知道兩人之間究竟發生過什麼,她只知道那是陸難失憶之前的事情。
她並沒有生氣,就像面對東宮的那兩位側妃一樣,她心裡毫無波瀾,她覺得自己嫁人之後一下子就老了,
「你是除了阿姐之外我最喜歡的姑娘了。」陸難不爭氣的抽了抽鼻子。
為什麼張相卿要是張相卿呢。
「囡囡是我最喜歡的姑娘。」張相卿停下腳步,憐愛的摸了摸陸難的臉頰。
見陸難眼裡含著淚,她打趣道:「怎的這樣呢,讓母後知道了以為我欺負你,她非得生我的氣不可。」
陸難把眼淚憋回去。
「要是太子欺負你你就悄悄告訴我,我幫你報仇。」陸難頗為豪氣的說。
至於怎麼報仇,一時間她也想不出來。
「好,他要是欺負我我一定告訴你。」張相卿捏了捏陸難的鼻尖。
除了皇宮陸難在宮門口遇到厲文淵,她說她剛從太子哪兒出來。
兩人不上馬車,而是並肩一起慢慢往回走。
「我聽說你和靖勇候定親的事了。」厲文淵輕笑道。
他聽說齊垣在上朝的時候突然請皇上為自己和陸難賜婚,在場的大臣都被嚇了一跳。
且不說如今是什麼場合,就說齊垣和陸難,兩人不是師生嗎,之前就有傳言說陸難靠近齊垣是別有心機,說兩人的關係其實遠不止先生和學生那樣簡單,如今齊垣在這個時候請皇上賜婚,不正是坐實了那些傳言嗎。
「盛京的人應該都知道了。」陸難有些難為情的說。
一傳十十傳百,皇上給自己和齊垣賜婚的消息就像是長了翅膀一樣,短短的時間裡就飛到盛京每一個人的耳朵里。
陸難還特意讓殿春和言襄去打聽了一下百姓們對這件事的議論。
說來也怪,大家只知道聖旨是齊垣在上朝的時候跟皇上求來的,並不知道自己也曾經求皇后賜婚的事情,可如今提起賜婚的事,祝福甚少,許多人都在議論陸難。
他們說她是妖精轉世,不懷好意的接近齊垣,勾得他暈頭轉向沒了理智,竟在上朝的時候就請皇上賜婚。
半個齊垣不好的字都沒有說。
陸難不知道自己是該欣慰還是難過。
「你們什麼時候成親,到時候我好來喝喜酒?」
喜悅之情溢於言表,他是真的為陸難高興。
厲文淵基本上每年都會來盛京,每次都是匆匆的來匆匆的去,這麼多年不曾在宮外認識什麼新朋友,今年倒是托皇后的福認識了陸難。
之前陸難說想嫁給他的時候他還是有那麼一點兒動心的,後來細細想想,他覺得陸難對自己並無男女之情,兩人也不適合做夫妻。
還是做朋友更好一些。
「還不知道呢,先生在跟我阿娘商議,不過我阿娘希望我們快些成親,應該不會太長時間。」
陸難覺得自己應該問問齊垣,下回再被問起同樣的問題時自己應該怎麼回答。
「你阿娘?」厲文淵不住的皺眉,絲毫不掩飾自己心裡的疑惑。
「你阿娘什麼時候對你事情這麼上心了?」他又問。
陸難也不覺得尷尬,她輕輕搖搖頭。
別說厲文淵好奇,就是她自己都沒有想明白陸凌雲問什麼突然對自己的事情這麼上心。
「你剛剛是從皇後娘娘那裡出來嗎?」察覺自己的失言,厲文淵迅速換了話題。
「是的,我家廚娘新學了一種點心,我帶來給娘娘嘗一嘗。」
聞言厲文淵失笑,也就陸難會說這樣的話,皇后是一國之母,又怎麼會在意那點兒點心,她在意的不過是送點心的陸難。
「你給娘娘送點心,娘娘應該很高興吧。」厲文淵順著她的話問。
陸難點點頭,皇后似乎很喜歡那一碟點心,她吃了好幾塊呢。
「如今殿下忙著前朝之事,你閑時可以常來看看皇後娘娘。」
陸難點點頭不言語。
她覺得自己還是少來為好,如今張相卿已經嫁進東宮,應該讓婆媳倆好好培養感情才是。
閑聊幾句,兩人還是各自上了各自的馬車。
分別前厲文淵還特意叮囑陸難若是成親的日子定下來記得告訴自己,快的話他可以喝了喜酒再離開盛京。
……
空無一物的暗室里,水滴聲滴答滴答的。
似是有千萬條蟲子在謝興渠的心上爬行,他雙眼猩紅,幾近崩潰。
該死的水滴聲,比任何一種刑罰還要折磨他。
他又想起那天陸凌雲帶來的那個姑娘,那雙眼睛實在是太像了,就是不說他也知道那是自己的孫女。
可惜她有那樣一個母親,把她教壞了,她不願認自己這個祖父。
不過沒關係,等他從這裡出去,他會找到那個小姑娘,告訴她許多事,將她護在自己的羽翼之下,她不會像她父親那樣遇到意外。
有人點亮了暗室里牆上的燭火,突然的光亮刺痛了謝興渠的眼睛,他閉上眼,好一會兒才慢慢睜開。
再睜眼時自己面前站了幾個人,不用看他都知道來的人是誰。
謝興渠還是看了一眼,他想知道那個小姑娘有沒有來。
慢慢的掃一圈,他失望的垂眸——小姑娘並沒有來。
「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老而不死是為賊。」陸凌雲話里的每一個字都帶著濃濃的諷刺。
她還想到另一句話: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
這麼些天過去了謝興渠居然還沒死。
「我不會死的……我還要出去見我的孫女……」
他還沒有死,但比起剛落到陸凌雲手上的時候謝興渠已經虛弱了許多。
這些天陸凌雲來一次就給他留一些吃食,餘下的時間不會有任何人出現在這裡,更不會有人專門來給他送吃的。
手腳都被鐵鏈鎖住,如今謝興渠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了。
「嘖。」她嘆一聲,「你的孫女?你可是忘了她姓陸,她自己都說了跟你沒有任何關係,你還不死心嗎?
「你還不知道吧,你的好女兒和你的寶貝孫子如今正想方設法的要你孫女的命呢。」陸凌雲幸災樂禍的說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