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不是你先生
如今謝興渠都死了,阿娘也明確表示讓自己嫁給齊垣不過是她隨口一說,不管自己嫁與不嫁都不會影響她的任何決定。
那自己跟齊垣的親事還作數嗎,自己還有嫁給齊垣的必要嗎?
沒有了。
陸難不說話,只是近乎痴獃的看著齊垣。
她也憧憬過嫁給齊垣,如今這個也成了泡影。
見齊垣態度好了許多,季淑貞臉色這才好了些。
又說了幾句叮囑的話,她才答應讓齊垣帶走陸難。
陸難全程一言不發,最後跟著齊垣離開的時候都是失魂落魄的。
上了馬車,齊垣盯著她哭紅的雙眼看了一會兒。
「哭什麼?」他問。
就像陸凌雲說的,難道陸難真的不知道陸凌雲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嗎?
她知道,她就是不死心,不管陸凌雲說了多麼難聽的話,不管陸難在陸凌雲那裡受多麼大的傷害,下一次見面的時候陸難還是會覺得之前發生的都不是真的。
「我不能嫁給先生了。」迷迷糊糊的陸難將自己的心裡話說了出來。
說完她越發的愧疚。
沒有聖旨之前她從來沒有想過要嫁給齊垣,有了聖旨之後她的愧疚又蓋過了歡喜,如今這個時候她卻在為自己不能嫁給齊垣而覺得難過。
齊垣有些怔楞,他不是很確定陸難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我會去求皇後娘娘,實在不行我就去求皇上,讓他收回成命,收回給我和先生賜婚的旨意,這一次絕對不會再拖累先生了。」陸難認真的同他保證。
他臉色沉了下去。
這個時候她第一個想到的居然是這個?
想了半天齊垣都沒想好自己應該說些什麼。
生氣?憤怒?還是覺得失望?
「謝家還不知道謝興渠已經死了的事,你就當做什麼都不知道,我會處理好這件事。」實在想不出來,他只好轉移話題。
陸難更覺得難為情,這個時候了先生還在為自己考慮。
「我想回青州。」
齊垣看著她,揚起嘴角哼了一聲。
剛有長進沒兩天,遇上陸凌雲又變了回去。
在他看來青州於陸難來說就是一個避難的地方,每當她想要逃避什麼事情的時候就會說這句話。
「我答應你大婚之後帶你回去。」跟剛上馬車的時候比起來齊垣的語氣冷了許多。
她不由得蹙起眉尖。
「大婚?先生和我的大婚嗎?我會去……」
「陸難。」他打斷她,「都到了這個時候,縱然是你在宮門口跪出一個坑來,這道聖旨也收不回去的。」
聖旨是他在那樣的場合下求來的,如今人盡皆知,齊垣對皇帝的性子還是有幾分了解的,說得難聽一些,只要陸難還有一口氣,兩人的親事就不會有任何變數。
他能猜到陸難進宮去之後會怎麼求情,而這個時候皇帝不會為了那點兒理由就打自己的臉。
「那怎麼辦?」陸難微微張著嘴看向齊垣,臉上的焦急顯而易見。
齊垣又好氣又好笑,這個時候她居然還問自己怎麼辦,難不成要自己教她如何退掉與自己的親事?
「往後做好你的侯夫人就是。」齊垣言簡意賅。
「我一定做不好。」陸難也毫不猶豫。
要是能做好她就不會一直這麼愁了。
「你都還沒做過,怎麼知道做不好?」
「您知道的,除了吃吃喝喝亂花錢,其他的我什麼都不會,我肯定做不好的。」她急得眼淚都要出來了。
一個侯夫人總不能只會這些。
「我會教你。」
陸難很容易被齊垣帶偏,齊垣這麼一說之後她腦海中就浮現出別的問題。
「那要是我嫁給先生,到時候您是算我的先生還是夫君呢?」
成親之後怎麼做一個侯夫人都要齊垣教她,說到底他不也還是她的先生。
齊垣輕笑出聲。
「我不是你先生。」他說,陸難微微變了臉色。
這是她最害怕聽到的一句話。
他是在和自己撇清關係?
「我從來都不是你的先生。」齊垣又說了一句。
陸難的臉色幾近慘白。
「我……先生……」她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是你自己要做我的學生,我從來沒有答應過。」
「可是……」剛說了兩個字陸難又說不下去了。
可是他一直都對她很好,她以為他已經不在意自己是怎麼拜的師了。
「所以我喊『先生』的時候你從來都不答應我?」陸難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
她努力回想齊垣有沒有究竟有沒有答應過自己,可這麼長的時間裡這兩個字她喊了那麼多遍,她已經不記得他究竟有沒有答應過自己了。
齊垣點點頭。
似乎也答應過幾次,畢竟她對自己就這麼一個稱呼。
可在他心裡她從來就不是自己的學生。
「所以以後不要再說什麼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了,我不是你的先生更不是你的父親,你與我成親沒有哪一點兒有悖倫理,成親之後我是你的夫君不是先生,明白了嗎?」
陸難愣了半天之後搖搖頭。
這些話的意思她聽懂了,可齊垣是什麼意思她沒明白。
他不是在跟自己劃清關係嗎?
「不明白也沒關係,以後你慢慢的你就明白了。」
陸難自己又想了一會兒。
「那我以後應該怎麼稱呼您呢?」她小心翼翼的問。
他既然都說了不是自己的先生,那肯定不能再叫先生。
跟其他人一樣叫侯爺?
她有些不習慣這個稱呼。
「你想叫什麼都行。」齊垣眼底帶著淺淡的笑意,自己不過趁這個機會把事情與她說清楚罷了。
免得她還一直記著「一日為師終身為父」那句話。
「侯……侯爺……」陸難試探著喊了一聲。
齊垣微微皺眉,還是沒有答應他。
「您看嘛,我喊先生您不答應我,我喊侯爺您也不答應我,那您要我喊什麼?」脾氣突然上來,陸難不滿的噘嘴道。
以前可以說是他不認自己這個學生所以不答應,如今自己都換了稱呼他還是不答應,依她看齊垣分明就是針對自己。
他低頭笑了笑,而後慢慢抬起頭來:「你可以叫我夫君提前熟悉一下。」
陸難瞪圓了眼看她,不敢相信這句話是從齊垣嘴裡出來的。
「反正離你我大婚的日子也沒有多長時間了。」他又補了一句,話裡帶著幾分調侃。
陸難瞪了他一眼,氣呼呼的。
「您這是謬論,照您這麼說反正人都是要死的,與其等到幾十年之後還不如現在提前去世熟悉一下。」
聞言齊垣的眉眼都舒展開來,難為她想出這麼一個例子。
「一日沒有成婚你我就一日不是夫妻。」她語氣堅決。
提前熟悉個鬼,她就沒聽過這種說法。
「既然您說了您從來都不是我的先生,那以後也甭想我會聽您說教。」陸難依舊是氣呼呼的模樣。
如今她不光是陸難,她還是永樂郡主,她才不要再聽一個不是自己先生的人對自己說教。
「我什麼時候對你說教了?」他話里的笑意掩都掩不住。
看來學生這個身份壓制了陸難不少的性子啊。
她不答話。
「想知道謝興渠的屍體是在哪裡發現的嗎?」
他話里的每一個字都帶著誘惑,陸難頓時來了興緻。
她坐正身子,一對上齊垣那雙帶笑的眼睛又有些心虛。
「您愛說不說。」她又轉過臉去。
齊垣就真的不說話了,陸難時不時用餘光瞟他,見他似是準備閉目養神,急得她立即轉過頭來。
「先生!」她拉長尾音嗔怪似的喊了一聲,「我想知道,請先生告訴我。」
這句話帶著幾分破罐子破摔的意思。
他不承認自己這個學生也不是這一兩天的事情,之前自己都喊了那麼長時間,他雖然不愛答應但到底沒說什麼,如今自己又為什麼要為難自己去換一個彆扭的稱呼呢?
大不了他永遠不答應自己就是。
齊垣正準備開孔器,馬車聽了下來。
「爺,到了。」車外傳來平安的聲音。
「先下車吧,一會兒我再細細跟你說。」
於是陸難只得不情不願的下了車。
……
更深漏靜,明月高懸。
陸凌雲換了一身方便行動的衣裳,在這個時候悄然離開自己的院子,她沒有帶任何一個人,她知道平慶會跟在自己身後的。
有時候陸難派來的這雙眼睛還是蠻好用的。
在陸凌雲身邊蹲了這麼長時間,第一次見她在這個時候出門,平慶頓時睡意全無,他小心翼翼的跟上去。
出了陸家,陸凌雲翻身上馬,平慶不住的皺眉,他沒有注意到這匹馬是什麼時候什麼人帶到這裡來的。
她似乎不很會騎馬,上了馬之後左搖右晃好幾次差點掉下來,也好在她不會,所以馬兒走得不快,平慶就是不用騎馬也跟得上。
她騎馬走在空蕩蕩的街上,馬蹄聲異常清晰,她在街頭時街尾都能聽得到。
陸凌雲地似乎沒有明確的目的地,只是騎著馬在街上四處遊盪,不遠不近的跟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