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要死了
之後齊垣提過幾次帶陸難去看陸凌雲，她無一例外的都沒有應下來。
雖沒有答應齊垣的提議，陸難卻瞞著他偷偷去了陸凌雲的院子里。
小院一片死寂，若不是鼻尖飄散著那濃烈的藥味，陸凌雲都要懷疑陸凌雲是不是離開盛京了。
還未進門陸難就不住的皺眉。
她知道阿娘身子比自己的還差些，就是尋常無事也要吃許多葯，陸家找人給阿娘制了藥丸，方便平日里服用，想如今這樣長久的服用湯藥是陸難印象里沒有的。
陸難是偷偷進來，院子里沒有人，她躡手躡腳的直接朝陸凌雲的屋子去。
房門虛掩著，推門的時候發出「吱呀」一聲響，嚇得陸難停住腳步。
「薛媽，你不必白費心思。」屋裡傳來陸凌雲很是虛弱的聲音。
知道陸凌雲把自己當做薛媽，陸難也不出聲，而是接著小步小步往裡面走。
「我心裡都有數的，如今就是大羅神仙來了也救不了我。」似是說累了，陸凌雲歇了歇。
「你是這個世上待我最好的人，我死後你不必傷心，我已經安排好了，會有人給你養老送終，你一定要離開陸家。」
陸凌雲輕輕嘆了一聲，薛媽的好她都記在心裡，卻一直沒有好好說過謝謝。
「薛媽，我終於要解脫了，你應該為我高興才是。」
「郡主，您怎麼會在這裡？」
屋裡響起薛媽詫異的聲音。
薛媽端著托盤的手抖了抖，她進門的時候聽到陸凌雲說最後那句話，而陸難站在屏風前一動不動，薛媽立即意識到陸凌雲是把陸難當做了自己才會說那樣的話。
她不敢想自己沒來之前陸凌雲都說了些什麼。
屋裡頓時陷入一片沉寂。
陸難轉頭看了一眼薛媽，一言不發，一打眼薛媽就看到了她臉上的詫異和驚恐。
完了，薛媽心想。
陸難繞過屏風往裡去，陸凌雲似是剛從床上坐起來，見她進來也有些不知所措。
「郡主，姑娘該喝葯了，您一會兒再來吧。」薛媽跟上來道。
這幾天陸凌雲遣走了院子里大部分的下人，如今她身邊就只剩薛媽和另一個丫鬟。今兒那丫鬟領了陸凌雲的命出門辦事去了，剛才薛媽去煎藥，所以陸難才能這麼輕易的進來。
又看了一眼薛媽，陸難還是沒有說話。
她又許多想說的，只是一時間不知道從哪裡說起。
剛才陸凌雲說的那些話還在陸難的腦海中回蕩。
我死後你不必傷心。
我終於要解脫了。
阿娘要死了嗎？
怎麼可能？
「你來做什麼？」陸難遲遲不說話，陸凌雲就先開了口。
她想像以前那樣，話里話外都帶著嘲諷，一出口有的卻只是虛弱。
薛媽放下手中的托盤，上前去調整好陸凌雲的坐姿，又給她身後塞了兩個枕頭讓她靠著。
「阿娘怎麼了？」陸難終於開了口，語氣顫悠悠的，快要哭出來一般。
「你不是都聽到了嗎？」陸凌雲反問，「我要死了，很快就要死了。」
像是怕陸難不相信，她重複一遍。
陸難突然會來是她怎麼都沒有想到的事情，原以為跟齊垣說了那樣的話之後，自己死前不會再與陸難相見，就算是見也是齊垣陪著陸難過來。
「不會的。」陸難不住的搖頭。「阿娘怎麼會死呢，阿娘不會死的。」
她喃喃著後退兩步，好像只要自己多退幾步，陸凌雲說的話就都不作數。
阿娘才三十齣頭，她怎麼會死呢，自己才剛剛成親，都還沒有做阿娘，阿娘怎麼會死。
「我有沒有長生不老的本事，自然會死。」陸凌雲有些好笑的道。
人都是會死的。
「不會的，阿娘您再騙我，我不會相信的，我才不信。」陸難一邊說還一邊後退，一直到她撞在屏風上，屏風差點被她撞到，陸難這才停下腳步。
「阿娘不能死，我改日再來看阿娘。」語落，她轉身跑出屋子。
看著她落荒而逃的背影，陸凌雲笑出聲來。
「真是蠢貨。」她輕聲道。
薛媽沒有言語，而是別過頭去抹了抹眼淚。
陸難徑直回了侯府，齊垣已經下了朝，見她失魂落魄的走進屋，他有些詫異的迎上前去。
「去了哪裡，怎麼這個模樣？」他拉過她的手溫聲問著。
她的手比尋常時候還要涼上幾分，齊垣不禁皺眉。
看看後面，沒有殿春的影子。
剛才她是一個人出的門？
就在齊垣思索間，陸難將她的手抽了回去。
「陸難。」他輕輕喊了一聲，心裡卻明白出事了。
「你都知道的是不是？」陸難問。
齊垣點點頭。
她不必把話說明白他就知道她指的是哪一件事，兩人成親之後讓他心虛的事也就那麼一件。
「所以你一直問我要不要去看我阿娘？」陸難又道。
那時候雖然不解，但她只當是齊垣怕自己在家中無趣，所以才這樣提議。
原來他早就知道阿娘病得那樣重。
「怎麼辦啊先生？」她的語氣一下子軟了下來。
不能怪齊垣，他那麼多次暗示她，而她毫無察覺，是她對阿娘的關心太少。
「您幫幫我，救救我阿娘，她還那樣年輕，她不能死的。」陸難主動抓了齊垣的手祈求道。
他不是認識醫術了得的大夫嗎，或許那個人能救阿娘。
「先生，我阿娘不能死的，她還那樣年輕，她才三十齣頭，她怎麼能死呢……」陸難有些語無倫次。
謝興渠死了，自己嫁給了齊垣，事情才剛有了個新的開始，阿娘怎麼就要死了呢？
「陸難。」他反握住她的手，「對不起。」
他無能為力，什麼都做不到。
「你為什麼要說對不起，你不要說對不起……」她搖頭著想要後退，齊垣握住她的手將她帶進自己懷裡，陸難掙扎著想要推開他。
她那點兒力氣根本就不是齊垣的對手。
「怎麼辦啊先生，我要怎麼辦？」她話裡帶著哭腔。
她剛剛才覺得事情再慢慢變好，怎麼就出了這樣的事，她都還沒有全部想起以前的事情，阿娘怎麼能再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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