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不想活了

陸雲舒和張君默的相識，源自一場意外。

一匹失控的軍馬在街上狂奔，眼看就要撞到陸雲舒時，張君默英雄救美，兩人的緣分就此開始。

救命之恩，陸雲舒自問已經還完，此生她不想再與張君默有任何糾葛。

「任何情況下都不準去求張君默！」陸雲舒嚴厲的警告紅玉。

紅玉惶恐的點點頭，隨即落下淚來，「誰都不求……小姐，你的傷怎麼辦？」

陸雲舒目光幽幽，「紅玉，把那顆葯給我拿來！」

紅玉身子猛的彈起來，一邊擺手一邊後退，「不……不行，小姐，您別想不開！」

陸雲舒口中的葯，是她留給自己的最後體面。

為了等張君默，她一再反抗家裡，隨著她名聲變臭、斷指、年齡漸長，她在陸老爺眼中的價值也越來越低。

或許到了某一天，只要有人開價，陸老爺就會毫不猶豫的賣掉她。

如果那時張君默還沒回來，陸雲舒就會選擇結束自己的生命。

所以她從江逸塵手中買下一顆毒藥，無嗅無味，可以讓她毫無痛苦的離開這個世界。

如今她雖然等到張君默，卻還是做出最壞的選擇。

或許這就是命。

「紅玉，你知道嗎？我好痛，活著的每分每秒，對我來說都是一種煎熬……」陸雲舒邊說邊解開衣服，向紅玉展示自己滿身的傷痕。

「小姐，傷口遲早都會癒合，您再忍耐一下。」紅玉心疼的說。

「我的身體我自己清楚，熬不了太久的，與其拖下去忍受苦楚，不如給我一個痛快。紅玉，你忍心看我受苦嗎？」說話時，陸雲舒的手指幾乎摳進膝蓋里，只有這樣才能暫時減輕疼痛。

紅玉拭去臉上的淚水，獃獃的點頭，「好吧，小姐，紅玉一切都聽你的！」

捻起紅色藥丸，陸雲舒的臉上露出解脫的笑意，「紅玉，我死以後，你一把火把我燒了，然後把骨灰揚進風裡，下輩子我想要自由自在的活著。」

紅玉拚命的點頭，「小姐，下輩子奴婢還做你的丫頭！」

「傻瓜，下輩子你做我的妹妹……」

「我才不要像二小姐那樣！」紅玉哭著強調。

陸雲舒笑容斂去，神情變得凝重起來，「下輩子……不要讓我再遇見他！」

言罷，她毫不猶豫的把藥丸塞進嘴裡。

張君默排了一早上的隊，終於買到陸雲舒最愛吃的桂花糕。

捧著糕點去見陸雲舒，他的心也變得香甜起來。

張君默決定認輸，從此以後安心跟陸雲舒過日子，不再去想以前那些不愉快的事。

才進院子，就聽到房內傳來紅玉撕心裂肺的哭聲。

手上的桂花糕落到地上，張君默渾身發冷。

「雲舒怎麼了？」搶到床前，張君默問。

「小姐她……不行了！」紅玉滿臉淚水。

張君默伸出顫抖的手去探陸雲舒的鼻息，發現她果然氣息奄奄，像是隨時會咽氣。

「快去喊醫生！」張君默從來沒這麼慌過，哪怕在戰場上身受重傷，躺在死人堆里等著敵軍補刀時，他都沒現在這麼害怕。

「普通醫生不行，叫江逸塵來，快去！」伴隨他一聲怒吼，紅玉跌跌撞撞的跑出屋子。

張君默惶恐的拉著陸雲舒的手，「雲舒，你振作一些，你睜開眼睛跟我說說話！」

「雲舒，是我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欺負你了，求求你別嚇我！」

陸雲舒迴光返照，緩緩睜開眼睛，「少帥！」

張君默拚命搖頭，「雲舒，我是你的君默哥哥啊！」

陸雲舒的眼中沒了焦距，她喃喃道：「我的君默哥哥已經不在了。」

取而代之的是殘酷、冰冷的少帥。

「雲舒，求你……」張君默把臉埋在陸雲舒的雙手上。

無意間碰到陸雲舒的斷指，張君默痛不欲生。

紅玉和江逸塵終於趕來，摸過陸雲舒的脈搏后，江逸塵冷著臉說：「你們都出去！」

紅玉強拖著張君默離開屋子，雪花紙片似的從天上飄下來。

「少帥，小姐的腿之前斷過一次，接好后留下病根兒，每逢陰雨天都會隱隱作痛，前段日子少帥大婚之喜，罰小姐在洞房外面跪了一夜，結果她腿疾複發，尤其是膝蓋，整日針刺般疼痛，這都是拜你所賜！」紅玉冷冷的說。

張君默自責萬分，「雲舒的腿為何受傷？」

紅玉眼中帶著譏誚之色，「當年為了偷跑出去見你呀，結果從牆上掉下來摔斷了腿！」

張君默心上一縮，「是我在陸家門口等了三天三夜那次？」

紅玉點頭，「沒錯，少帥只知道自己受的苦，卻不知小姐為你的付出！」

張君默腦子裡亂作一團，他揪著自己的頭髮，半晌終於理出頭緒，「如果雲舒沒變心，她為何寫信與我分手？」

這回輪到紅玉吃驚了，「小姐從未寫過書信啊……那信是誰交給你的？」

張君默拚命的回想，「是一個圓臉的小丫鬟，眼睛下面有顆淚痣！」

紅玉立刻對上號，「那是碧荷呀，她是碧蓮的妹妹，以前侍奉二小姐的！」

散亂的線索終於理出頭緒，張君默攥緊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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