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江湖,戰爭
隨著時間的推移,在一些小道消息的流傳下,方城中知曉戰事的人也是逐漸變多。戰爭的陰影,籠罩了這個祥和的城市。在城中加緊巡視的守衛軍,以及在操練中的獵龍精銳,城池的守備力量最大程度地調動起來。但是,這並不影響武朝人安居的生活。
儘管作為武朝的邊境,是兵亂最初而起的地方,但是憑著近三十年來的震懾力,方城並未經歷任何戰亂。就算是要打仗了,人們也就是吩咐孩子不要隨便外出,減少了出門的次數而已。
有女帝大人在,沒有什麼好怕的,在十二年前,年僅雙十的女帝手持玉璽之時,武朝的人都堅信著,任何的敵人,都攻不進這方城。
倒是城中一些往日冷門的店鋪開始,買賣的熱潮開始掀起。
首先熱鬧起來的,是城中的鐵匠藥鋪,現在,一隊負責採購的軍士就被一群商人團團圍住。
「各位兵爺,上好的鐵劍,楊氏老牌出品,質量那肯定是杠杠的,前天我那侄子就拿著這把劍殺過山上的猛虎呢!」
「楊鬍子,別吹啦,我們方城這山上哪有什麼猛虎,野鹿倒是不少,還有,我記得你可是沒有侄子的吧。」
「這位軍爺,別聽他瞎說,這混子家裡也就是賣幾張狗皮膏藥的,治跌打的還行,其他的只管給您治歪。」
「你可別血口噴人。」
這就是軍中物資的政策之一,除開地方和中央官府中的匠人,零散的人家,如果有著更甚官家一籌的工藝,在嚴格檢查之後便可被採納,這也是城中這麼多私營人家得以生存的原因。
自女帝即位之後,武朝的政事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原本一些異想天開的策略,在強大武力的鎮壓下得以施行。
女帝,曾經也被稱為女賊,沒有其他理由,只因冒了天下之忌諱。
第一點犯天下之忌的,就是女子為官,同樣是女子之身,武則天將女子正式納入官員的考察範圍,在清理了數個叫囂地最大聲的官員之後,朝中女官逐漸變多。
出入宮殿的,有著負責財政調動的女官,還有絲毫不遜色與男子的女侍衛。
而在上官婉兒在禁衛軍中橫掃諸位將領之後,女子為軍,也沒有多少人膽敢質疑,畢竟現在武朝最強的獵龍軍的將軍,也是一位女子,只因帶著一個面具,無人識其真容。
文武之中,女子皆有能人在。
第二點,就是壓制了官員的權勢,趁著對唐皇勢力的整頓,武則天將官員的俸祿都控制在合理的程度,想要家纏萬貫的,都必須用政績軍功來換。
換句話來說,既然你不能幹出足夠的政績,就回去當個尋常百姓吧。
大手一揮,將武朝範圍內的世家釜底抽薪之後,除了朝上說得上話的幾個人,基本上所有官員,都失去了賺外快的機會。
而在武則天親統的中央造錢廠之下,銅幣的打造,完全依靠墨家的機關術,由墨家的人為保,特製的銅幣流行整個武朝,弄虛作假,就會被立刻制裁。
數不勝數的舉措,讓朝中重臣頭疼,女帝則退居幕後,靜靜看著一切的變化。
七月十二日,武試開榜之日過後,徵兵處,擠滿了年輕人,對於他們來說,沒有比戰爭更令人興奮的事了。
小茶館,略顯清凈的空氣中,幾名身著長衫的青年圍坐,當中一人,正是武試中拔得頭籌的武狀元,王鈺節,黃級高階的實力,在年輕一代中,如日東升。
之所以黃級高階能奪得第一,還是因為武試未曾明言的規矩,凡是到了玄級的和超過四十歲的,都不能參加武試。
「王兄,現在獵龍軍正在向外徵兵,裡頭雖說有著黃級的高手,但是以你的實力,可以在裡面輕鬆找個營長當吧,」一名粗獷的漢子敬了他一杯,感嘆道。
「王兄弟的志向只怕不止於此吧,」青衫書生夾了口蠶豆,有些疑惑地望著若有所思的王鈺節,看似這位仁兄心不在此啊。
「諸君,大戰將至,為國效力!」裡頭比較年少的,熱血地喊出了口號,一杯燒酒高高舉起。
「為國效力,」酒杯碰在一起,眾人的心思,卻如那一杯杯酒水,明明透亮,還隔著一層。
桂花飄香,在大雨後的數天,又開出了芳馨的花朵,桂樹下,一位女僕正在屋前跺著步,等待不及,她敲了敲房門,對著裡面喊道,「大小姐,該去晚宴了,再不出來,老爺又要發脾氣了!」
「不出去,」像是悶在被窩裡的聲音傳出,女僕搖搖頭,推開了房門。
「大小姐,我進來了。」
「給我出去!」
跨過門檻,就見到亂如雞窩的閨房,她看著將絹布蒙在臉上的女孩,驚訝地張大了嘴,「您這是要,」話沒說完,嘴巴就被女孩用手捂住。
發出嗚嗚的顫音,女僕可憐地皺起眉頭,示意她不會聲張,在女孩充滿警告的眼神中,她將嘴上的手拿開,鬆了一口氣,看著這滿地的雜物,唉聲道,「您不會又想離家出走吧。」
「這可不像上次,那次失敗的出走,」大小姐瞄了眼銅鏡,將它一把塞進包袱。
「小姐,這個太重了。」
「要你管。」
捂著還有些發腫的側臉,她又氣鼓鼓地砸了一下床頭,「那老頭,根本就沒想理會我,好啊,那我就走啊,讓他擔心死。」
「小姐,老爺他年紀也大了。」
「老不死的,氣不死的,」大小姐將包裹打了個結,看了一眼,又打上了一圈,打了個死結。
將要帶的物什都打包完畢,她滿意地欣賞著自己的傑作,拆家。
房間內,除了床單還完好地躺在那裡,其餘的一切都被攪得一片混亂,她興奮地湊到女僕身邊,「怎麼樣,叫你打聽的事情。」
女僕無言地撇開她纏上來的手,往外挪開一步,阻止了她的進一步親熱,「大小姐,昨天才拜託我的,今天就要結果了?」
指著她的紫木匣子,女僕語氣不善,「而且他給你的信紙,到現在都一個月了,你還沒有回信,居然還要我去打聽什麼消息,果然不愧是我們的大小姐嗎?」
女孩臉色漲的通紅,又泄氣的垂下頭來,小聲地抱怨道,「我都不知道意思,說他要離開方城,」她的眼睛忽然一亮,「要不,你幫我給他回信!」
「咚,」女僕一個指頭敲在女孩的腦袋上,「你自己寫!」
「這麼凶,」女孩撇撇嘴,望著這個神秘的女僕,她的直覺告訴自己,女僕是不會阻止她出走的,畢竟前幾次,她可都是在迷失的路上,才遇上這個姍姍來遲的女僕的,「話說,有著那個可以飄來飄去的折傘,你肯定是打探到消息了,快跟我說,鈺節到底出了什麼事。」
女僕擺擺頭,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頭,「他呀,得罪了貴人,而且好像跟你一樣也是要出走呢,算算時間的話,應該快出城了。」
「他也要出城!不過也自然,他可是跟我說過要當大俠來著。」
眼睛一亮,女孩急匆匆地提上包袱,身體一晃,就往著窗口鑽去,歡喜地對著女僕一擺手,她縱身一躍,消失在了牆瓦上。
不久,一個管家模樣的人從院中跑出,「玖伊小姐不見啦。」
「快告訴老爺。」院落的另一邊,慌張的女聲響起。
俯視著亂成一團的庭院,女僕嘆了口氣,誰叫她把怎麼逃出家都教給了大小姐呢。
喜歡離家出走的習慣,怕是她給慣得。只是這次的出走,會有些不同呢。
手指輕輕攤開,玉手上沒有任何僕人應有的的皺紋,一把楓紅色摺扇出現在掌心,對著天空一拋,女僕消失在了原地。
月光下,楓葉的輪廓淡去,她也是時候離開了。
城牆角,將幾把銅錢交給衛兵買酒之後,一個商隊陸陸續續地開出城門,咿咿呀呀聲中,一個木棚子中,青年掀起了稻草,透亮的眼睛注視著古老的城門,江湖,他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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