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死戰

大雨將林中打濕，寂靜無聲，兩方對峙的人中，分出一條道來，踏過水窪，柳知雲對著白鈞宇等人一抱拳，越過眾人，朝著在不遠處等候已久的戎裝男子走去。

陸子羽目視著柳知雲走遠，轉向猶自不甘心的白鈞宇，他冷聲道，「跟我回去，這次的事已經是越線了。」

握著長戟的手收緊，白鈞宇呼出一口氣，也不應話，轉身徑直離開。

迎著雨水，遠處那人還在候著，李元芳的名號，他也是聽聞過，陸子羽嗤笑一聲，現在，只拿著一把斷劍的他，必死無疑。

雨滴打在臉上，他回過神來，自己竟然也是因為這個小子產生了壓力。

髮絲被淋得垂下，李元芳眉頭皺了皺，鮮血染滿了眼前之人的全身，看情況，柳知雲似乎是受了不輕的傷，不過果然如那人所說，他回不去的。

望見那半截劍身，他的心中失望之意越來越濃，對手已經沒有了還手的餘地，在這種情況下進行戰鬥，簡直是對他的羞辱。

「拿去，」將自己的佩劍扔到柳知雲腳邊，李元芳只等他舉劍的瞬間，賜他一死。

步履瞞珊，柳知雲只是看了那柄劍一眼，就收回了目光，手中斷劍，一如完好那般，指向了李元芳。

劍碎，但他的劍心未碎。

冷哼一聲，李元芳隨手一刀射出，扎進柳知雲的大腿。

沒有絲毫的還手，他右腿一軟，摔倒在泥水中，方才那一劍，似乎用盡了他的全力。

「廢物，你這種人，又怎麼可能傷得了狄大人！」他失控地吼了出來，攜著雨水沖至，將刀抵在柳知雲的喉間，已經結痂的傷口又是裂開，鮮血汩汩而出，「那一劍！只是趁人之危罷了！」

「趁人之危？我記得，他可算是幫你擋了一劫，」刀尖迫近，柳知雲嘲諷道，儘力拖著時間，生死關頭，他身上的每個細胞都被喚醒，他只知道一點，就是絕對不能死。

「住口！」李元芳反手扣住了他的喉嚨，咬牙切齒著，「後悔嗎，就因為那一劍，你就要送命了。」

「我兄弟死了，他自然得負起責任來，」他盡全力吐納著，身上的力氣卻是越來越少，但他不知道的是，靈元翻湧間，一個模糊的晶殼，在丹田中若隱若現，所有本應用於戰鬥的靈元，盡數填入其中。

咔嚓聲響起，黃級中階的境界被直接突破，身上的無力感突然消失，李元芳拋開了飛刀，眼神閃爍著，「那我就接你一劍，以玄級中階的實力，」他背著雙手，等著柳知雲起身。

借著斷劍撐起身來，柳知雲的丹田深處，靈元已經不見了蹤跡，晶殼閃耀，一股股越發精純的能量流出。發黑的眼前，發生了變化，雨線傾盆而下的空氣中，突然多出了許多晶瑩顆粒，或隨著氣流而動，或憑空跳躍著。

這是？力量又回到了身體，柳知雲似乎聽到了他的靈元在呼喊，渴望著那些顆粒。手掌將晶瑩包裹住，，劍鞘嗡鳴，將靈元吸入氣旋擴散而開，奇特的感覺遍布了他的全身。

「入玄？怎麼可能？」李元芳見到圍繞著柳知雲的靈元氣旋，面色發青，還沒有到准玄級，就已經在突破玄級了？能調動起足以結成氣旋的靈元，是玄級的標誌。

目光一凝，他很快否認了這一點，靈元確實十分充裕，但是對方的氣息，沒有太多的增強。

只是假借外力罷了，李元芳將飛刀夾在指縫，俊逸的臉也不再陰沉，只要能夠與他死戰，就夠了。

靈力暴涌間，他體內的虛浮感越來越濃，這種狀態並不能持久，冰涼的雨珠砸在身上，手中斷劍再度舉起，劍氣驅散了水滴，崩式展開，一劍凌空，對著李元芳面門閃電般揮下。

李元芳腳步輕巧地一挪，劍氣險險擦著他的臉頰而過，「破綻百出，」右手猛地探出，按在柳知雲胸膛之上，靈元旋渦爆發開來，直接將他轟出五米遠。

刀勢狠辣，重重轟在柳知雲護在眼前的斷劍上，暗勁透過劍刃，意識一恍惚，暗勁襲擊向額頭，他的身體朝著後方栽去。

釋放著靈力的劍鞘一閃，清涼之意蔓延。

柳知雲眼睛睜開，一柄飛刀刁鑽地刺向心臟。

竭盡所能的側身，刀刃從胸側透進，呼吸一滯，向後一躍，刀氣射在他跟前，氣浪衝擊而起，將他又一次逼退。

後腳一松，柳知雲急忙回頭，腳跟已是踩在了河岸，激流撞擊在石頭上，黃龍般的洪流順勢而下，雨季的杭水在這一場暴雨下，開始瘋漲。

勁風掛在臉上，李元芳掌心處，一個青色龍捲逐漸形成，數柄飛刀輪轉，鋒銳無匹的氣息傳開，他有些蒼白的臉上露出笑容，「就用這個送你上路吧。」

手臂上青筋浮現，刀刃龍捲從手上推出，刀氣劃過，無數的草葉被瞬間粉碎，無間刃風，絞殺一切！

柳知雲閉上了眼睛，靈元悉數貫注在劍鞘上，如果能聽到的話，再借我一次力量，響應了他的呼喚，劍鞘紋路中，斑駁的字體，燃燒亮起，斷劍插回劍鞘，刀氣臨近，一柄透著曦光的長劍徒然閃現。

長劍拔出，抵住了肆虐的風刃，勢如水火兩種靈元轟擊在一起，雙手抵住了暴亂的能量，一種熟悉的感覺傳遞到了心裡，劍鳴響起，長劍上字體閃耀，他默默感受著劍意眼中精光一閃，一劍，橫斷！

劍氣壓迫而下，將靈元生生壓縮，雙手劇烈顫抖著，他不顧一切地吸收著周圍的晶瑩能量，丹田傳來撕裂般的疼痛，嘴唇溢出鮮血，巨大的壓力，讓他的皮膚都是綻開了裂縫。

「給我斷！」前所未有的靈元在身體中波盪，柳知雲仰天長嘯，劍氣彷彿化成實質，一點一點地劈斷了靈元，沉悶的爆鳴聲中，風暴捲起，江水直接將岸頭衝垮。

李元芳臉色複雜地走到了岸邊，踩著在原地留下的一灘血水，蹲下身來，望著那滾滾而去的江水，方才與他對峙的男人，已然不見了蹤影。

「要不是你傷了狄大人，或許我們不會如此，」李元芳站起身來，有些鬆散的身軀又是挺直，雨中，他抹去了面上的水珠，不管對方的生死，他的過錯，總算是彌補了。

接下來，就該將注意力轉移到已經被他耽擱的戰事上了。

身後，忽而一聲驚叫傳來，刀尖從袖口滑下，他視野中，一個女子，正騎著馬急急趕來。

「知雲，」晴兒焦急地張望著，趕到這裡，卻只在這杭水邊緣見到了這個陌生男子，她有預感，對方知道柳知雲的蹤跡。

策馬向他奔來，晴兒急切問道，「柳知雲去哪裡了？」

看了眼凍得臉色發青的女子，李元芳的視線投向了湍急的洪流，「在這裡面呢。」

晴兒的俏臉瞬間慘白，她一摸腰間，卻沒有找到預想中的劍，匆忙逃出，什麼也來不及帶。獃獃地注視著不見人影的江水，不會的，他不可能死的。

「既然我能殺了他，你也沒有必要做一些多餘的動作了，」提了提衣領，他向著他拴在樹上的棕色馬行去。

提著裙擺，晴兒跑到河岸邊，視線所至，都是一片渾濁。

走了一段距離，身後還是無聲無息，他偏頭看去，淚珠與雨滴，淌遍了女子的臉頰，昏暗的天色下，凄美而倔強。

輕輕一嘆，淡淡的聲音傳開，「想要找的話，順著下流去吧。」

「他不會死的，」晴兒擦掉眼角的淚，義無反顧地翻身上馬，「我會找到他。」

心情不知為何煩躁起來，目送女子遠去，他甩開手中沾滿血跡的飛刀，淋著大雨，久久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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