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窺天機

夕陽漸漸淡去，漢宮周圍，人影變得稀少，漢王不能服眾，除了例行的百官上朝，其他的時候，這宮殿之中，都不會有人拜訪。

新建起的皇宮之後，就是漢宮的舊址，在五年前被踏成平地的宮殿。

枯枝斷裂，荒棄的宮牆邊，一角藍衫掠過，小徑上，諸葛亮慢慢踱步，羽扇負在身後，此時的他，面色肅穆。

停在一片廢墟前，他緩緩蹲下，凝視著荒草叢生的石礫堆。

從袖中掏出一小壺清酒，諸葛亮席地而坐，將兩個酒杯擺在面前，曾經，這裡是皇宮之右，議事廳所在，他的父親，就在此參事。

六年之前，他還是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志滿青年，對父親的終日伏案也是嗤之以鼻，他想著，大丈夫志在天下，窩在一屋之地，怎能有高的眼界，怎會有大本領。

懷著這種想法，他到處交遊，也認識了中原的不少能人，只是越是了解，心中的困惑卻越來越深。

看著眼前的荒涼，他又記起了父親投柱而死的背影，議事廳中，一把火，將所有人吞沒，他的父親，就此殉節。

現在，他也在用自己微薄的力量，保住漢朝不失，就如當年飛蛾撲火的父親。

將一杯清酒灑在土地，諸葛亮也將自己的那一份咽下。

「咳咳咳，」小半杯酒水喝下，諸葛亮的臉龐已是通紅，差點忘了，他還是不會喝酒。

緩和了酒勁，他拍拍身上的塵土，從地上起身，今夜的星辰之變，才是他的目的。

深邃的眼瞳望向已經黑下來的天空，在他的感知中，北斗星座開始偏移，離開了星辰本位，天宇，出現了縫隙。

星辰之末，有著一條絲線，自天上開始縱橫而下。

氣息徒然放開，諸葛亮的發冠被吹得飛散，周圍的空氣中，凌厲之氣席捲起來，一個繁雜的星盤，在靈元的構建下，自模糊浮現而出。

靈元一震，他身著的七星氅衣周圍，點點星光匯聚起來，星盤的指針，在無形之力的牽引下，開始旋轉。

與其他人偏重於武力的靈元不同，他突破玄級，並不是因為境界的突破，而是因那照耀在他身上的璀璨星光，一種神秘的靈元覺醒，靈元的屬性，不屬於世界上的五行之道，而是，星辰。

劍走偏鋒的他，突然在一天發現，天機，可以窺得。

觀星，就是他的窺天機之法。

像是觸碰到了某種禁制，靈元暴亂起來，羽扇不慌不忙一揮，星光將靈元掩蓋而下，以星辰之力，可以欺瞞天命。

右手無名指一扣，諸葛亮心有所感，心神分出，一面星壁突兀地出現在天空之上，那裡，一道漆黑的暗影被攔截而住。

「諸葛村夫，你的感知還是一如既往的敏銳，」暗影幻化成人影，一個陰沉青年出現，看到那張險惡的嘴臉，諸葛亮面色一沉，魏國丞相，司馬懿。

幽影之梭，憑著這個能力，司馬懿能在數里，甚至十數里之外通過影子顯形，當然，離得越遠，影子的存在時間越短。

「司馬老賊，你來幹什麼？」暗黑漩渦碰上星壁，腐蝕出一個洞口，諸葛亮抬扇，隨手將襲來的暗影破去。

「看今夜的星辰甚是活躍，我這不是來找老友敘敘舊了嗎？」

「厚顏無恥，」諸葛亮不屑地哼了一聲，厚黑之人，還想跟他做朋友。

天空上，星盤上的迷霧散去，天機，將要顯現。

「怎麼樣，老村夫，是和我一起觀這天機，還是讓我把它毀了，」掌心黑炎閃動，司馬懿的臉明滅不定。

「一起看，你有這個本事嗎？」

羽扇上，強絕的氣勢發散，諸葛亮反手握上了扇尾，扇身化成同身上藍衫一樣的顏色，棱光一閃，三束藍羽射出，指向司馬懿周身要害。

「沉默之語，」雙臂一伸，一條幽黑的手臂從他的背後陰影處探出，將羽毛緊緊捏住。

諸葛亮手印速結，「破！」

話語落下，三片藍羽轟然爆開，強烈的風壓，將諸葛亮的衣衫吹起。

「你還是那麼容易掉以輕心，」抬眼望著那暗淡了不少的影子，諸葛亮不咸不淡地說道。

「和上次見面相比，進步了不少啊，」氣極反笑，司馬懿的影子張開，黑炎熊熊燃燒，一簇簇火星，對著下方墜去。

星之靈元在羽扇表面凝結成晶，單手托起，面對著滿天黑炎，諸葛亮胸前印記憑空浮現，與羽扇融為一體，他淡淡的聲音響起，「星雨，落！」

夜空中，辰白光輝亮起，一束流星劃破天際，破開黑炎，轟擊在幽影之上，一道耀眼的光線綻放而開，影子被碾壓而碎。

腳下卦象出現，諸葛亮一步踏出，出現在了接近消失的星盤處，星光下，指針搖晃著，指向東南。

沒來得及看第二眼，星盤化成光點，消散不見，北斗，也已經回到了原來的位置。

抹去嘴角的血水，他的身形落下，星輝落處，還殘留著一個黑色光點。

「諸葛村夫，下一次可不會這麼簡單了。」

呵呵一笑，諸葛亮也不理會，側身看向後方。

「丞相，」一聲急呼，一個白袍小將奔來，長槍一挺，勁風將黑點擊散。

「剛才那是？」小將劍眉微緊，他在城頭就已經感受到了這邊的不對勁，馬不停蹄地趕來。不過看來，這邊的戰鬥已經結束了。

「司馬懿的幽影，又來打斷觀星。」

「可惡，」小將臉上滿是怒氣，他不在丞相周邊守衛時，總是有這個司馬懿。

「無礙無礙，」諸葛亮安慰道，他也心累啊。窺天機不能將其他人牽扯進來，不然的話，就會引發可怕的天禍。若非如此，有他的守衛，這天機就能看得更清楚一些了。

他望向眼前的小將，長槍凜然，此人就是常山趙子龍，朝中上將，趙雲。

本是雲遊之時遇到的同道中人，只因報效漢朝的共同願望，他們結為兄弟。

數年前，二人力挽狂瀾，一槍一扇，將朝堂重新扭轉，而在他當上了丞相之後，子龍也是不離不棄，盡心輔助。

世間忠義之人，莫過趙子龍！

「丞相，有什麼事要我去辦的嗎？」看著呆立的諸葛亮，趙雲正色道。

「啊？有啊，還有，一直說過，叫我亮即可，怎麼還叫我丞相，」諸葛亮回過神來。

「禮不可越，」趙雲耿直地回答道。

唉，諸葛亮捂著額頭，跟這個人，不能講道理。

「我這裡有一個任務，不知道你能不能勝任。」

「丞相請吩咐。」

就不能憤慨地喊一句，我一定保證完成任務嗎，這一副信心滿滿的是怎麼回事，在乎一下問話人的感受啊。

罷了罷了，他整理了一下腦中的訊息，清了清喉嚨，「我觀得的天機，是南邊的破局之法，答案很模糊，東南。想必那裡就是破局之地了，你該知道，破局之地在何處吧。」

想了想，在諸葛亮期待的眼神中，趙雲再次拱手，「雲不知，請丞相明示。」

「不可能是武朝，也不可能是秦朝，漢朝之南，秦國之北，東邊臨海之地，江東！你能不能好好想一想？」

無辜地眨了眨眼睛，趙雲低聲應道，「這不是有丞相在嗎？」

敗了敗了，諸葛亮一陣索然無味，等這個人開竅是不可能的。

「趙子龍領命！」

「雲在。」

「我以大漢丞相之名，派你前往江東，首要目標，破壞魏國在那邊的布置，打通與江東世家的關係。」

「打通？」

「沒錯，必要的話，武力也是允許的，」注視著還在等待的趙雲，諸葛亮擺擺手，「錦囊之計，明日出發之前來領，但要記住，一切隨機應變，」說著，他轉身而去。

「雲記住了。」

「還有，要記得把你那小女友帶走，上次留在這裡，唉聲嘆氣的，煩人！」身影遠去，他煩躁的聲音傳來。

趙雲尷尬一笑，「是，亮兄。」

「現在才來套近乎，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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