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風雲

「他沒事吧，」將軍問道，皺眉看著渾身白紗的柳知雲。

病床邊緣處，一個大夫模樣的老者收拾著醫箱，「傷及肺腑，還有失血過多，耽擱了太長時間，會虛弱一段時間，不過奇怪的是，在我看來，卻是已無大礙，」老者滿是皺紋的臉微微一動。

望了眼柳知雲青白的面容，老者搭上他的脈搏，默默感受一番，忽輕忽重的脈動，令人疑惑。

片刻后，撫著鬍鬚，老者淡笑，對著將軍說道：「王將軍，說不定這次對他來說也是因禍得福呢。」

王翦一驚，露出感興趣的神色，「此當從何說起。」

「我望這小哥脈搏雖呈病弱之態，卻另有奇遇，他的身體倒不像是虛弱，而是，新生。」

「新生？」王翦有些疑惑，這個能力他可是沒有聽過。

「嗯，這小哥應該是有著特殊的體質，不然也不會在受此重傷之後，能如此之快的恢復生氣。」老者略加思索，臉色有些陰晴不定。

「莫非？」王翦心中一喜，之前他也是有著這種猜測，要不然，也不會讓柳知雲馬上進入先鋒營，雖然他也有著其他的考量。

「來人，把陸子羽給我叫過來！」

是夜，洛陽郊外，世家之地。

凜冽的寒風吹過，一名書生站在樓台之上，綸巾揚起，幽深的眼睛望向星空，只見遠處一顆星辰忽而閃耀，「世道已亂，星辰再現，又是一個新人，」轉過身來，露出一張清秀年輕的臉龐，帶著與年齡不符的深沉，合上手中的舊書，書生踱回房間，回頭看了眼那滿天閃爍的星座，輕輕掩上木製的門。

星辰耀，神州改，不知多少人，將目光留在星空，風雲，將起。

與此同時，江東之地，一個英武男子放下手中的長槍，抬頭望向夜空，忽而有些心悸，身旁一個白面俊美男子也是望了過來，兩人對視一眼。

「感覺到了么？」

「嗯，不知是何方人士。伯符，需再勤加訓練，你我不能掉以輕心。」

尋常人家，城郭巷陌，仍是一片安詳，長安城內，燈火通明，楓葉般熱情的顏色，照亮整個城市，這個自古而來的巨城，也是各方勢力角逐之地，佔據的勢力換了又來，如今，乃是女帝的天下，子時已過，幽暗的牆角處，不時人影閃過，長安城，暗流涌動。

城巔之處，一道海藍色倩影倚牆而立，華冠鳳衣，傾城之貌，美艷動人，淡漠的雙眼，俯視著整個長安城，她的領地。

身後，金殿高台，皇宮屹立，大陸之巔，風華絕代，千古第一女帝，武則天！

當世間被一顆星辰牽動之時，始作俑者，柳知雲還在睡夢之中，身體內熒光一閃一閃，光影流動間，不停修復著受創的身軀。

房外不遠，軍帳處，四人圍坐，看起來雖不是什麼大陣仗，但眼中卻是少有的嚴肅。

居中一人，乃是白起，王翦坐於其身旁，陸子羽，白鈞宇也是在場，很明顯，這是軍中的內部會議，親故之外皆被排除。

「已經確認了嗎？」白起對王翦問道。

微一沉吟，王翦點頭，「應該不會有錯了，李老先生確認過的，的確是靈體，不過體質的等級稍不可知，如今看來，倒像是......」說著，他有些為難。

「且說罷，」白起擺擺手。

「此番查探，此子的靈體僅為黃級，還不及白鈞宇二人的純粹，然李老臨走之時，卻留下一言。」

「為何？」

「蛻凡之軀，潛龍在淵！」

言以至此，這小子必不簡單，白起緊緊擰起眉頭，需要好好觀察一番，「此人心性如何？」

「必不是奸人，但也非死忠之人，知恩二字倒是可以形容，」王翦答道，手掌微握，這是在考慮柳知雲如何處置了，他可不想這小子被折騰死。

這白起，可不像是眼前看上去的和善，就算同為軍中大將，在發生爭執時，他也只能退讓三舍，在這人的眼裡，只有國家二字，為了國家的利益，可以放棄一切。

默默為柳知雲捏了把冷汗，只見眼前的白起露出一絲微笑，像在示意自己寬心。

王翦微鬆了一口氣，他也不是有什麼偏袒之心，只是頗有感觸，這年頭，對著上頭和強者，能處之淡然，保持本心的人實在是不多，況且，這小子身上還不知有著多少情報，後者是最為重要的。

不過，情報還是要等大戰來證明，不過也快了，王翦眼中滲出冷光，武則天，遲早要付出代價。

也是看出王翦的想法，白起眼中帶笑，「把這小子調至陷陣組吧。」

心中一驚，王翦望向白起，這傢伙果然夠狠，剛欲反駁，卻見他似笑非笑的眼神，好像在說，你要保的，不應該是個廢材吧。

「放心吧王帥，我會照拂柳小弟的，」白鈞宇抱拳，又是賊眉鼠眼地與陸子羽交流了眼神，王翦看得真切，卻是一嘆，只能讓柳知雲自求多福了。

「那就這樣吧，」話畢，白起卻是臉色沉凝，三人心下一震，白起詞性，果然有任務在身，知曉正戲來了，皆是正色側耳。

從懷中拿出一封黃皮捲軸，三人一眼看去，寥寥數十字，但他們卻是知道，這是天正皇帝的密旨，大戰在即！

「吾皇將至。」

「什麼！皇上金貴之軀，豈能！」王翦大驚。

揮手止住了他，白起淡淡道：「不用擔心皇上的安全，吾皇實力大進，如今就算是我，也不能看出其深淺，你們且放心吧。」

三人更是驚訝，白起可是秦國第一大將，皇上已經是如此深不可測了么，曾獨擋女帝四大統帥，而後又是統軍百萬，橫掃中原的戰神，竟然也看不清皇上了？

「大戰將至，諸君當為吾皇效死力！」

「誓戰到底！」

「咳咳，」昏暗的房間中，一陣劇烈地咳嗽聲響起，打著瞌睡的侍女被驚醒，急忙過去扶起男子，又倒了一碗水，細心地喂他喝下。

乾燥的嘴唇被潤濕，柳知雲感受著侍女在背後輕拍打的手，不由有些難堪，從小到大，也就只有母親這麼細心地照顧自己了。

雖說這個侍女已經照顧了自己數天了，但是還是感覺很不自在，這種溫柔，他可是好久沒有享受過了。

不禁瞥向窗外，此刻正是夕陽時分，胭脂般的天色，讓柳知雲少見地泛起了一絲憂愁，從穿越到現在，似乎他也沒有好好考慮過家裡的事，也許，是習慣了？

心中一亂，連身旁少女都忽視了，呆在晨昏中，柳知雲默然而坐。

「公子，是要去看夕陽么，那讓晴兒扶你出去吧。」

「哦，好，誒，不不不不，」柳知雲反應過來，臉色一紅，作為一個三好青年，怎麼和一個陌生的女孩子貼身接觸呢，還好反應比較及時，他機智地發揮了某種本能。

「咯咯咯，公子真有趣，」這個自稱晴兒的侍女抿嘴笑道，神態自若，這番自然的姿態，到底她還是不是個侍女啊。

看著小侍女收拾著房間，柳知雲老臉一紅，還記得，前幾次清醒過來都是在這個小姐姐的幫助下吃的飯，胡咽幾口，然後又因為脫力，昏睡過去，一起一睡，簡直過著跟家養豬無二的生活。

「我倒是覺得你比較有趣些，」眼神清明，柳知雲打量起這個小侍女，俊俏的臉，透亮的雙眼，一張瓜子臉上掛著頑皮的笑，嗯，沒錯，這小妞正在笑他。

稍微一思量，柳知雲，果斷地，慫了，「還有，不要叫我公子，我只是一個小兵而已。」

「知道，知道，」小侍女笑吟吟地盯著柳知雲，看來是很不信啊。

從來沒有對王翦的照顧如此敵視過，柳知雲臉上浮現幾條黑線，被一個小侍女如此擺布，讓他有些大失面子，他可是，一個小兵啊，嗯，一個先鋒營的小兵。

「你先出去，我要換衣服，哦不，更衣了，」柳知雲強行黑臉，指著門外，對著這侍女說道，也不知為何，才第一次見面，就跟這個小丫頭吵成這樣，是五行不合么，實在是不符合他謙謙君子的身份。

「喲，公子傷成這般，也能自己更衣，可真是少見，那小女子就告辭了，」還是帶著那淡淡的可惡笑容，提起裙擺，擺擺小手，小侍女作勢欲走。

柳知雲咬牙切齒，只覺得這傢伙比那天廝殺的衛兵還難解決，再看著自己一身的繃帶，捆得跟粽子一般，臉皮數次抽搐，這君子，不當也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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