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小歐傷得不重，只是手臂擦破了一大塊皮，沒有傷到筋骨，簡單處理一下就可以了。黃川就要重好些，除了擦傷，軟組織挫傷，手臂骨折外，要命的是他竟昏迷不醒！

黃川已經做完了手術，左前臂打上了石膏，被推進了重症室，要是只是醫生說的這點傷，他怎麼會住重症監護室？怎麼還在昏迷？小歐的心揪成了一團！

「護士，我可以進去看他嗎？」

看著披頭散髮的小歐，護士眉毛都擰在了一起，不客氣地問：「你是家屬？」

「哦，是，他是我哥。」小歐擠出一點笑。

「病人需要靜養，你進去也不能打擾他！」看著小歐的可憐樣，護士囑咐了她兩句推車走了。

「是！是！」小歐點頭哈腰地送走護士，輕手輕腳地進了病房，黃川睡得很沉。

黃川的勤務兵董家明匆匆地進來，見到小歐坐在床邊，似乎滿心的怨氣，他狠狠地瞅了小歐一眼。

「對不起，都是我不好！」小歐慌忙站起來，眼裡充滿了歉意。

「對不起有什麼用？！你看看他遭的這個罪！」董家明心疼地看著黃川。

「我真的沒有看見有車過來。」小歐的聲音小到自己都快聽不見了。董家明沒理會小歐，徑自去水房打水去了。

小歐偷偷摸了摸黃川的臉，聽著他呼吸聲很均勻，就像是睡著了一樣，想著與黃川交往等我這段時間，他總是精力充沛，智慧超群，也許他就是困了，睡一覺起來就好了。

門開了，進來幾位魁梧的男人，小歐趕緊站起來。為首的男子看到小歐也愣了一下，隨即爽朗地笑起來：「你就是蘇小歐？楊子建的妹妹？」

本來很緊張的小歐聽到他們都認識自己的哥哥，心裡略略安穩了，畢竟有哥哥在那裡抗著，這幫人也不會太為難自己。

「是的，我叫蘇小歐，」小歐輕聲答道。

「哈哈，這小聲音！難怪黃川這小子死磨硬泡！」為首的男子一句話引得大夥都笑起來。

小歐臉上有些掛不住，低頭不理他們。

「哎呀，這萬分之一秒救人估計就這小子能幹出來！走，去醫生那裡問問情況！」可能為首的男子覺得自己剛才的話不妥，自己給自己解圍，一邊說一邊往外走。他的眼睛在小歐身上打量了一下：「你？受傷沒？」

小歐驚恐地搖搖頭。

「你就不能好好說話？看把人家孩子嚇的！」另外一個男子責怪那個為首的男人。

為首的男人依舊不羈地笑著：「勤務兵！」

「董家明去打水了」小歐連忙解釋。

「小陳，你馬上安排兩個人過來照顧小黃。」他對和黃川一樣軍銜的男子說。

「是！」小陳轉身出去了。

「蘇小歐，是吧？，我們剛剛跟大夫溝通過啦，黃川這都是小問題，由我們照顧，你就不用擔心啦！估計你今天也受了不小的驚嚇，現在回去休息吧，養好了精神再來！」為首的那個終於一本正經地說話了。

「我沒關係的，還是等他醒來我再走吧！」雖然自己的胳膊腿都火辣辣的疼得厲害，摔倒后可能閃到腰了，腰也疼的厲害。

「不行，這是命令，」

小歐很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不滿地垂下頭：「他是因為我受傷的！」本來只是想陳述一下自己要留下來的理由，沒想到話還沒說一半自己竟崩潰地哭起來。

「這也不能怪你，我聽說你是正常走在斑馬線上。車禍也不是因你而起，你也是受害者。」姓陳的軍官趕緊勸慰小歐。

小歐的淚水劈劈啪啪地掉下來，「可是我如果不過道，黃川就不會受傷了！」

「這隻能算是個意外，跟你沒有一毛錢關係，你就不要自責啦！你要聽師長的話，好好回去休息，這裡你放心，有我們在呢！」剛才責怪為首男子的人平和地對小歐說。

「師長！」小歐心裡暗暗吃驚，這事兒竟然驚動了師長！「那這位就應該是政委吧！看看他倆的軍銜是一樣的。」

「你放心，我們一定用最好的醫療設備和最好的醫生給黃川治療，讓勤務兵送你回去吧！」那個政委語重心長地說。

「那我明天可以來嗎？」

「可以呀！你什麼時候都可以來看他，就是現在你需要休息。」政委很肯定地回答。

小陳安排了車送小歐回學校，臨走還沒忘給小歐披了一件外套，這讓小歐很感激，自己都這樣破衣爛衫一小天了。

小歐就這樣回了寢室，把室友們都嚇了一跳！本來大夥還在研究小歐回來后大家該怎麼調侃她，沒想到她這樣狼狽不堪地回來！

你這是去答謝呀還是去答謝呀？

什麼情況啊？

咋造這樣了呢？

小歐沒力氣跟她們多說什麼，只是說遇到了車禍。她覺得自己好累好累，身子沉沉的要倒下去。在醫院裡她還能硬撐著，一回到宿舍，緊繃的那根筋兒斷了，再也沒有力氣撐起她的身體，她頭髮昏，腦發脹，腳下踩棉花，好容易爬到床上昏沉地睡去。

尹薇去水房打了一盆熱水，沾濕了毛巾，給小歐擦了擦臉，又把她散亂的頭髮攏順，看著驚悸不安的小歐，自語道：「她可能是嚇著了。」

小歐真的是嚇著了，她覺得自己走在老家的老林子里，密密的樹冠，連一絲光亮也透不進來，腳下踩著一尺厚的落葉，軟軟的。她害怕！露水把她的褲腳打濕，濕濕的褲子纏住她的腿邁不開步子，她拿著根枯樹枝，貓著腰在樹下的枯草中扒拉著，一下看到不遠處有一塊大蘑菇，她興奮地跑上去，一腳踩上了一攤軟軟的東西，一條巨蛇突然挺著脖子，吐著黑黑的信子朝自己撲過來，小歐揮舞著樹枝抵擋，那樹枝卡吧一聲斷掉了，她驚恐地轉身就跑，一腳踩空，啊的一聲慘叫，滾落山崖……滾啊滾啊！啊！渾身好痛好痛啊！小歐努力地想要爬起來，卻發現已經被一條冰涼的大蟒纏住，越箍越緊，越箍越緊！她掙扎，掙扎，不能呼吸了……她叫，她喊，她撕，她咬！怎麼沒有聲音！她在哪？在哪啊？！她絕望了，放棄了，等待死神……熱啊，無邊無際的熱，自己怎麼躺在無際的荒漠里，陽光已經要把她蒸幹了，她覺得自己的身體在滋滋地往外冒油！像爸爸經常掛在杖子上的晒乾癟的臭魚，隨風飄曳！.......水，哪管是一小口水，滋潤一下她乾裂的唇！她可能沒救了！……冷啊！白白的厚厚的雪，她在雪地里爬，拚命地爬，我的手呢？腳呢？怎麼爬不動！她把身體縮成團！滾……滾……

一覺醒來，小歐發現自己竟躺在醫院裡，床邊坐著尹薇和曲曉哲，正在有一搭無一搭地說著話。平常里就是她們三個要好。小歐很感激，她輕輕地嗯了一聲，尹薇和曲曉哲立即像彈簧一樣跳起來：「謝天謝地，你可醒了！」她倆簡直是異口同聲。

「知不知道，你要把我們嚇死啦？」看她醒過來曲曉哲高興的眼裡噙了淚花。

「我怎麼啦？我怎麼在這兒？」小歐虛弱地伸出手，拍拍六兒

「姐，你長點心吧！把你弄到這裡都沒把人給累死！是我抱著你來的！」尹薇捶打著小歐。

「我怎麼啦？！」小歐摸摸自己的臉，好像什麼也想不起來。

「你好著呢，是我們要折騰折騰你！」六兒笑她。

小歐要爬起來，一起身一頭栽倒在床上。

「你可別再折騰啦！好好躺著！等著大姐來收拾你！」尹薇把她摁在枕頭上，沒好氣地說。

「怎麼回事兒？我得罪大姐啦？」小歐撲棱一下坐起來，晃了兩晃。

「對呀！你把大姐得罪了！」六兒接過話茬。

「你知道嗎，你都燒抽風了，咱班長一口氣把你抱到了醫院！昨天大姐還不能釋懷：要是我病了，他會不會也這樣？」

小歐驚異地張著嘴，簡直無法相信。

「你還不信啊？半道上，咱班張宇要替換替換他，班長沒吭氣，真是一口氣把你抱進急診室的。虧的二院離學校不遠，班長把你抱進醫院直接就跪地下啦！」六兒手舞足蹈誇張地說。

「咱們友好寢室的男生們都跟著跑去了，一個也沒用上！哈哈哈！」她倆說得前仰後合，哈哈大笑。

「怎麼驚動了這麼多人？」小歐驚訝到掉下巴。

「你還問別人？誰知道你怎麼了，前天回來躺下沒一會，你就睡著了，我看你髒兮兮的，尋思給你擦一擦，還沒擦完呢，你就一抖一抖的，想你是嚇著了，我就坐在你床上看著你，想等你睡安穩了我再睡。哪知道你發起了高燒，還滿嘴胡話。待到快半夜了燒也不退，叫也叫不醒，我們都嚇壞了。趕緊找了舍管老師，又找了咱們友好寢室的男同胞，準備把你送到醫院，誰想到你突然抽風了，救護車還沒到，班長看情況危急，就把你抱到這兒來了！好在二院離得近！哎呀媽呀，你簡直把我們都累完了！」尹薇告訴小歐的事情經過，小歐一點印象也沒有。

「你高燒都四十度了，醫生聽說你剛剛經歷了車禍，都緊張得不得了，責怪我們摔成這樣怎麼不留院觀察！」六兒搶著說。

「真是不好意思，你倆是不是一晚上到現在還沒睡覺？」小歐無比歉意。

「一晚上？你已經快兩天兩夜啦！昨天是大姐和班長白天照顧你，晚上是三姐和五姐，今天我和四姐頂班，你可是睡得真輕鬆呀！我們都商量好了，你今天再不醒，就得通知你家裡啦！」尹薇摸著小歐的手。

淚水溢出小歐的眼眶：「多虧有你們！」

「好啦好啦，還發著燒呢，別哭了，你趕緊好起來吧！你好了得好好伺候伺候我們！」六兒親熱地抱住小歐，輕撫著她的肩膀。

「不過你這一病吧，才發現，你人緣真好！」六兒很羨慕的樣子。

「平常修行好，不發脾氣還樂於助人。你報人李，人還以桃。你要這樣修行，人家對你也好！」尹薇沖六兒笑著說。

「又說我，我對你不好啊！」兩個逗起嘴來。

「我沒事了，你倆快回去休息吧。」

「哼！剛好就趕我們走！要不要通知你的兵哥哥呀？」六兒調侃她。

「呀！也不知道黃川怎麼樣了！」小歐心裡著急。

「姐，你說怪不？到現在醫生也沒檢查出你為什麼發燒。」六兒跳過來神秘地說：「二姐，我們老家小孩嚇著了，燒三張郵票就好了，用不用給你試試？」

「嘿嘿，我老家也這麼說的。」尹薇附和著。

「我真的好了！」小歐堅持著。

她們正說著話，李夫氣喘吁吁地出現在門口。

「呀，小白馬！」曲曉哲脫口而出，意識到自己失言，吐了一下舌頭---私下裡，很多女生都這麼稱呼李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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