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Chapter 62 回憶的匣子
和徐湛相遇的第二年夏天，吳茗照舊去了江南。
在踏上前往江南的路途時，吳茗的內心是忐忑的。早在放假前的兩個月，吳茗和明子西他們就漸漸失了聯繫。她不敢確定，時隔差不多小半年再見面，還能不能找回在那個下雪的冬天，星空煙火下相處的模式。
學校放假回家的那一天，吳茗發了朋友圈，沒有太多話，只堪堪一句「我回家了」。得到明子西迅速的一條評論——「什麼時候過來玩？」
說實話，倘若沒有明子西的這句評論，吳茗是怎麼樣也沒有勇氣再去江南一次的。
短暫的三個小時車程里，讓她既期待，又惴惴不安。
吳茗出生在夏至，算是個比較好聽的日子。在去江南的前一個星期，吳茗剛剛補過完她的十九歲生日。
和善恩見面的時候，她送了吳茗一個大大的抱枕，上面映著徐湛的照片。那是一張難得且少有的賣萌照，可以說是他和別人開玩笑的時候抓拍下來的。
照片里的徐湛虛眯著眼，散在額前的劉海遮住了他眼裡的大片星光，但彎彎的月牙眼形狀透著濃濃的笑意。
吳茗看著它，就像看見徐湛對自己笑一樣。
放好行李后吳茗坐在位子上看著窗外發獃，恍惚間，她忽然想起前段時間的事。
那天吳茗生日，正好離放假還有一個星期，她第一次生日是在外地過的。朋友紛紛給她送上了祝福，其中還包括明子西和徐湛。
明子西就不用說了，大中午打了個電話過來，噼里啪啦的說了一大堆，雖然廢話挺多的，但吳茗聽著開心。末了掛電話的時候，明子西問她放假以後有什麼打算，吳茗說不知道，明子西便不再問了，又說了一次「生日快樂」之後就掛斷了。
至於徐湛，說老實話吳茗一開始就沒指望徐湛記得自己的生日，因為她從來沒想過徐湛會知道她的生日是什麼時候。
所以，當天晚上徐湛借用明子西的微信給她語音的時候，著實把吳茗嚇得差點兒從床上蹦起來。
一共發了兩條語音，時間隔得有些久。
第一條是徐湛給她唱的生日歌，短短一分鐘不到的內容，偏生給她聽了十幾遍，簡簡單單的歌謠，竟讓吳茗聽出了天籟之聲架勢。
當時吳茗收到語音的時候已經很晚了，徐湛發過來的時候還不算太晚，也就十點左右。但因為宿舍網太差的緣故，吳茗一般到了晚上八點左右就會把網路關掉。要不是她這天心血來潮，想在睡前看看朋友圈的動態，可能要到第二天早上才能發現這條語音了。
所以，當吳茗十一點四十收到這條語音的時候，她沒想過徐湛還會再發第二條過來。
吳茗閉著眼睛，耳機里是徐湛無限循環的歌聲，聽著聽著，竟有些困了。
或許是她無意識翻身的時候，拿著手機的手不小心碰到了手機屏幕，正巧點到了徐湛發過來的第二條語音。徐湛清冷的、不同於唱歌時輕緩的聲音突如其來的在耳邊炸開，頓時驚得吳茗的瞌睡全無。
——「上次你說要聽的歌，過來我再唱給你聽。」
中間空了好幾秒。
——「生日快樂，阿慶。」
「我唱給你聽」、「生日快樂」、「阿慶」，一連串的話語，不長，卻在傳入耳中的瞬間如同漫天絢爛的煙花，砰的一聲在吳茗的腦海中綻放。
有很長時間的空白，她阻止不了語言，判斷不了信息。宿舍里安安靜靜的，大家都睡了，吳茗清晰的聽見自己撲通作響的心跳聲。
她摸了摸發熱的耳根，輕巧又鄭重的在輸入框打下一行字發出去。
——謝謝，晚安。
消息成功發出的那一刻，手機右上角的時間顯示從23：59變成了00：00。
吳茗將手機調好鬧鐘放好，老老實實的蓋好毯子閉上眼睛，殊不知自己的嘴角一直是上揚的。
她想，這大概是她今年收到的最好的生日祝福了吧。
三個小時的車程，吳茗以為很慢很難熬的，沒想到也就是一會兒的功夫，等她回過神來就已經到站了。
出站的時候她拉著行李箱打算打車去住的地方，卻在出站口看見穿著紅色T恤的明子西向她招手。
吳茗有些迷糊。
明子西笑著走過來幫她提行李。
吳茗全程迷糊的跟著他走，繞來繞去終在一輛車面前停下。
「阿慶？」
吳茗恍然抬頭，卻見明子西笑著用手指了指前面。
她順著他的方向看過去——修長的手指隨意的搭在窗邊，有一下沒一下的輕扣著，黑色的鴨舌帽壓得很低，在他露出來的半張臉上打下一片陰影，給他的輪廓增添一份冷峻的色彩。
徐湛聽見動靜也轉過頭來，見是吳茗，收回了放在車窗邊上的手，應該是下意識的往上提高了一點帽檐，一雙清冷的眸子清晰的展現在她的面前。
「阿慶。」
吳茗幾乎是出於本能的應了一聲。
「來了？」
吳茗有些激動，鼻子莫明酸澀起來，卻被她極力剋制住了，她淺淺一笑：「嗯，來了。」
有多久沒有好好說過話了？
有多久沒當面聽到他叫自己名字了？
自重逢起，吳茗都不敢承認她躁動不安的心其實是在為徐湛還記得她，還念得出她的名字而感到激動欣喜。
吳茗其實是一個奇怪的人。
她有很多習慣很多人都不能理解，她也無法解釋。就比如每次回到江南，見著徐湛的時候，一定要徐湛先叫出她的名字，才肯露出笑臉，狗腿似的跑上去。
起初徐湛問過好多次，又不是不認得，為什麼每次都不肯先打招呼。但每一次都被吳茗傻呵呵的笑給敷衍過去了。
徐湛沒辦法，後來索性就不問了，全當她一小女孩害羞。
吳茗只能點頭認。她沒辦法告訴徐湛，她其實在害怕，害怕每一次她離開，徐湛就會把她給忘了。所以她每次都在等，等徐湛先開口喚她名字。
然而這一點，吳茗打算這輩子都不會告訴他。
徐湛微微勾起嘴角，做了個上車的手勢。吳茗順從的跟在明子西後面上了車，一行人朝著吳茗住的地方駛去。
坐在後面的吳茗，看著駕駛座上的背影，笑著紅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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