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故事(九)
司拓木的眼前完全黑了下來。
就像暗幕完全遮住的眼睛,沒有了任何一絲光亮。他知道故事講完了,修爾的身心出現在他的眼前。
修爾還是穿著白袍的樣子,眼神中隱隱透出一絲溫柔,但他笑容中總讓人感覺到一絲虛假。
司拓木並不完全相信神廟的說法,但他也相信神廟並不會完全騙他。
司拓木沉吟良久,開口道:「我是那個精子的果實嗎?」
修爾微笑道:「你真的很聰明,聰明到讓人驚訝。」
司拓木問到:「那我的母親是誰?」
修爾:「這就是另一個故事了,但現在你還不能知道。」
司拓木:「為什麼?」
修爾嘆了一口氣:「你的身份過於特殊,如果可以,真的想把你留在這裡。」
司拓木輕嘆一聲:「真是一個複雜又惱人的故事。」
司拓木接著說:「如果可以,我想去一趟地球。你們神廟會同意嗎?」
修爾閉上眼睛,沉思了一會兒:「可以,但你需要等等一個好的時間。」
司拓木沉默了。
修爾身影慢慢隱去。
司拓木在神廟大堂的合金地板上轉醒。他的腦袋有點昏昏沉沉。
暗罵一聲,司拓木支撐著坐了起來。
看著窗外的天色,他估摸著睡了很久。
忽然間門開了,一個穿著整潔白色神士服中年男人進來,就像是一束光照進了大堂。
司拓木看著他:「你又是誰?」
那個中年人靜靜的看著他,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就像一束靜靜地光。
司拓木忽然有些惱怒。他大聲的問道:「你們究竟是誰?為什麼總覺得自己高高在上?」
那個男人還是沒有說話,但一種聲音卻出現在了司拓木腦海里:「我是源明石。可以算你舅舅。」
司拓木知道他說的應該是真的。
「那麼舅舅,你能告訴我我母親是誰嗎?」司拓木狠狠地盯著這束光,哪怕這會讓自己的眼睛疼痛。
源明石沒有說話,一個人靜靜的看著他,就好像要靠自己的光把眼前的小男孩刺穿。
司拓木大概永遠也忘不了眼前的這個男人,哪怕是每一個毛孔,都散發著明亮乃至刺眼的氣息。
終於,他說話了,雖然這聲音還是出現在他的腦海里:「按照約定,我不能說。我只能告訴你,你的出生被大多數人視為一個錯誤,但你的母親絕對不是這麼認為的。」
司拓木低下了頭:「你們會怎麼處理我?」
源明石:「你是自由的,這一點就算是神也無法改變。」
司拓木冷笑了一聲,他從不相信人有自由,世間沒有東西稱得上自由。
源明石:「你可以離開了。如果你不想永遠都待在神廟的話。」
司拓木心裡忽然覺得缺了什麼。
……
源生理笑著對著眼前的虛影:「為什麼我們要告訴那個孩子這麼多?」他標誌性的有些猥瑣的笑容依然掛在臉上。
那個虛影是李清山的:「我要讓事情變得有趣些。這兩個孩子都很有意思。」
源生理:「但這件事超出了元的計劃。」
李清山:「不要擔心,元對這件事心知肚明,要不然你連那破箱子都沒法拿出來。」
源生理點點頭:「小姐似乎對這小子很有興趣。這也在計劃之中嗎?」
李清山:「這點你不需要知道。或者說,這件事不應該讓別人知道。」
源生理:「先生當年的計劃……」
李清山揮揮手:「沒有完美的計劃。就像沒有能算盡一切的計算機。」
源生理沉默了。
李清山:「你要明白,你我都是一條狗。我們能夠做的只是我們應該做的。」
源生理行了一禮:「還是老兄你想的明白。」
源生理關掉通訊器,蒼老但精光閃爍的小眼睛看著窗外的景色。
如果要神廟外的人看到,必定會大吃一驚。因為窗外既不是行星表面,也不是太空景色。
神廟在中央星的中心,也就是那都市怪談中的中央星第十層。整個神廟都是一個球體,靠緩慢的自轉模擬重力。而在神廟的中心,是一個黑洞,這就是整個行星的能量來源。
神廟的誕生與宗教並沒有關係。神廟是一個組織,目的是守護人類,不要讓任何政治與世俗力量成為毀滅人類的幫凶。
源生理臉上那猥瑣的笑容消失了,當他平靜時,你會發現他年輕時一定是個很帥的男人。
源生理有些感慨,一晃就是這麼多年。先生的女兒已經這麼大了,可惜啊,先生還是去了,要不然自己還能陪著先生一起裝逼。
陳芯禮的背叛究竟意味著什麼呢?這是人類的命運還是造化弄人呢?
源生理陷入了回憶里,人一老就容易這樣。
窗外,那顆黑洞緩緩吸食著周圍的物質,就像一個怪獸在慢條斯理地咀嚼食物。黑洞將物質轉化為霍金輻射,而輻射板又把霍金輻射轉化為電能。這就是神廟的核心。
源生理忽然想到:莫頓家的態度究竟是如何?無論怎麼說,莫頓家都不可能忽視這個孩子。
縱然老將軍已死,但莫頓家依然是四大家族。這一點還沒有人懷疑,莫頓家在老將軍生前與死後產生了很多變化,但沒有人認為他們是變弱了。
源生理:大概要有一段不太平的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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