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它」來了

頭痛和心悸的的感覺統統消失。

張偉目光獃滯的看著被壓在廣告牌下的方先生：他的上半身已經被廣告牌砸完全爛了，血水和著一些碎裂的臟器流了一地。

濃濃的血腥氣，強烈的刺激著張偉的大腦，令他就快呼吸不過來了。

尖叫聲、腳步聲、呼救聲——各種各樣的聲音，像畫外音一樣的在張偉耳邊飄過......

「張先生......張先生！」

一個聲音將張偉從失神中拉了回來，他抬頭，看到桌子對面的男警察正一臉關心的看著他。

「方先生的死因我們已經調查清楚了，的確是個意外，」男警察看著張偉，「張先生你不要有什麼心理負擔，已經沒事了。」

張偉木訥的點點頭，沒說話。

男警察似乎不太放心：「需要我幫你聯繫醫生嗎？」

張偉搖搖頭，頓了頓，低聲開口：「我想回家休息一下......」

男警察起身：「我送你吧！」

「不用，」張偉站起來，對著男警察微微點頭，「我自己可以，謝謝......」

這段日子，張偉的精神狀態越來越差了，幾乎每天晚上都會被噩夢驚醒，白天上班也常常走神，無論是生活還是工作，都陷入了一團糟。

這天晚上，加班到十點才把自己落下的工作處理完，張偉隨便找了個路邊攤吃了點東西，結果沒吃兩口，他又走神了。

「行行好，給點吃的吧......」

一個蒼老的聲音將張偉喚醒——他抬頭，看到一個老乞丐。

「走走走，到別的地方要飯去，別影響我做生意！」小攤老闆像趕蒼蠅一樣的驅趕著老乞丐。

「等等......」張偉拉住了老闆，「我請他吃吧。」

老乞丐坐在張偉對面，吃著張偉基本沒動的吃食，那邊小攤老闆一臉怨念的看著老乞丐的臟手抓著碗筷，但又不好說什麼，於是乾脆低著頭去玩手機，眼不見為凈。

一份炒麵外加幾串燒烤，很快就被老乞丐吃完了，張偉全程看著老乞丐，很難得的沒有走神。

張偉：「我再幫你點一份吧。」

「不用了，」老乞丐對張偉搖搖頭，「謝謝你年輕人......」

「是我應該謝謝你，」張偉看著老乞丐，「看到你，我覺得很安心！」輕輕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我是怎麼了，可能我真的病了......」

老乞丐看著神情憔悴的張偉，嘴唇蠕動著似乎想說什麼，但最後還是沒開口，默默起身準備離開。

在老乞丐起身的一瞬間，張偉全身突然一陣麻痹——就像被電到的那種感覺——同樣伴隨的強烈的心悸！

張偉滿臉驚恐的站起來，抬頭看著頭頂的電燈和電線。

小攤老闆看了張偉一眼，又繼續低著頭玩自己的手機；而準備離開的老乞丐卻停下來，渾濁的目光變著異常警覺。

「你感覺到什麼了！」老乞丐突然對張偉問到。

精神緊繃的張偉，眼睛還盯著頭頂的燈泡和線路：「電！」

電！老乞丐目光一閃，二話不說拖著有些瘸拐的腿就往帳篷外走，為了加快速度，他一隻手還扶著旁邊停著的重型卡車。

隨著老乞丐走開，張偉心悸感漸漸平復——他有些愣住，驚疑不定的看著已經走開的老乞丐。

這時候，一蓬火花在視線余光中閃過，張偉猛地轉頭，看到重卡另一側的變電巷突然炸開，帶著火花的電線如靈蛇般瘋狂跳動著，其中最長的一根正甩在旁邊的重卡車鬥上！

「小心！」

伴隨著張偉的驚呼，肉眼可見的電流通過重卡車身擊中了老乞丐，老乞丐的身體瘋狂抖動著，隨即一頭栽倒在車身上。

突然起來的變故，讓小攤老闆已經完全傻眼了。

「叫救護車！」張偉對著小攤老闆大喊一句，自己抄起腳下的塑料板凳衝到老乞丐身邊，將老乞丐猛的推開！

即使隔著塑料板凳，張偉也能感覺到一陣電流的酥麻感，而已經他推開的老乞丐，此刻躺在地上一動不動，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救護車很快就到了，張偉跟車去了醫院。

老乞丐被推進了急救間后沒多久，急救間的房門又被打開，主治醫生摘下口罩走到張偉面前：「你是病人家屬嗎？」

張偉沉默的搖頭。

醫生皺著眉頭，頓了頓，還是說到：「病人說想見你——他器官衰竭，可能只有說幾句話的時間了......」

張偉猶豫了一下。

聽一個萍水相逢的老乞丐的臨終遺言嗎？這必然會給自己帶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他自己的麻煩就已經夠多了，甚至多到他已經無法承受......

「我去見他！」張偉作出決定。

醫生深深看了張偉一眼：「要去就抓緊時間吧，他時間不多了。」

張偉走進急救間，醫生和護士都已經出去了，只剩下老乞丐孤零零的躺在病床上。

「你......來了......」老乞丐的虛弱肉眼可見，像一根風中蠟燭，隨時都可能熄滅。

張偉站在病床邊，不知道該說什麼——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站在這裡。

老乞丐：「『它』已經來找你了......」

張偉心中一凜，不知為何，渾身的汗毛瞬間倒豎起來：「『它』......？」

「對新盯上的獵物，動手之前『它』會給你一些徵兆，但這樣徵兆會越來越微弱，你要......咳咳......」老乞丐咳出一陣血。

紅色的血驚醒了張偉，他轉身就要往外走：「醫生......」

「沒用的......」老乞丐抓住張偉的手，「我逃不掉了，也不想逃了——太累了...太累......」

張偉的身體微微顫抖著：「『它』......到底是誰！」

「我不知道......」老乞丐越來越虛弱了，他緩緩的閉上眼睛，「『它』一直跟著我，我逃不掉......」

張偉看著老乞丐，茫然不知所措。

老乞丐喃喃自語，既像是說給張偉聽，又像是說給自己聽：

「苟延殘喘，我害死了我身邊所有人，現在終於輪到我了......其實我早該死的，我早死了，他們就不會死......我的懦弱害死了所有人......」

「不要靠近其他的『同類』，沒人幫得了我們，我們也幫不了別人......」

「如果早一天放棄，也許還有人記得我的名字......」

房間里安靜下來，只剩下張偉的呼吸聲。

老乞丐死了，沒有人知道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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