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逃匿

這洞彷彿沒有窮竭一樣，雪延帶領諸魔飄行了半個時辰仍然未及洞底，更未曾見到通天魔王的蹤跡。他心中略感煩亂，卻也深知敵人不過是在吊他的胃口罷了，自己絕對不能心慌意亂，否則便是中了通天魔王的陰謀詭計，多年的作戰經驗使他明白，化被動為主動才是克敵的至高境界。於是，他索性不追，雙膝盤座，以逸待勞，身子懸浮在半空，暗暗地積聚著等待爆發的力量。

雪無風卻沉不住氣了，確切地說，面對如此強大的敵人他心中早就充滿了恐懼。「父王，這到底……」

「不要說話。」冥王雪烈輕聲道：「我們即然已經到了這裡就不會見不到通天魔王的，先等等再說，莫要中了老賊誘敵深入的詭計。你也不必驚慌，你父王已經服下了靈血珠，我們還是有些勝算可操的。」

「哈哈，冥王倒是蠻有自信的，不過就憑那顆破爛珠子真的能夠替你們挽回頹敗的局面嗎？」黑暗深處，那人的聲音又再度響起。

冥王雪烈聞言冷笑道：「笑話，還沒交手你怎麼知道我們會輸？」一語甫畢，身形突然縱起，向著黑暗中發聲之處奮力擊去。「轟」的一聲傳來一陣沉鬱的噪響，雪烈這一擊顯然沒有奏效，卻意外將洞壁砸開了一道裂縫，陽光混著霧氣立時涌了進來。

「哈哈哈！怎麼？這麼快就黔驢技窮了？魔界冥王如雷貫耳的大名不會是欺世盜來的吧？這點微末的本事還想傷到本尊？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啊！」此時，洞內透進了陽光已能略見物事，眾魔向著發聲處仔細觀看又不禁吃了一驚，雙目交匯處，除了一塊中心凸起的大石外再也別無它物。雪無雷頓感一陣寒意襲向心頭，忍不住向父王身邊靠去。

雪延一直緘默無語，此刻終於大發雷霆，憤聲喝道：「通天魔王，怎麼說你也是一位法力高深的梟雄人物，沒想到被封印了一千年之後，竟變成了個只會藏頭露尾，大放厥詞的卑小鼠輩，真是枉費雪某慕名求教的誠意，恕不奉陪了，我們走！」

「慢！慢！雪魔主既然想看看本尊的廬山真面目，但說無妨也就是了，何必動怒呢！我又不是小氣的人，諸位可要睜大眼睛看仔細了。」眾魔聞言立時凝神觀看，只見那凸起的大石上不知何時聚起了一團顏色混的雜七雜八的霧氣，頃刻間匯成了一個形貌猥瑣，身材不足三尺的矮人。

眾魔面面相覷，雪無雷忍不住放聲大笑道：「這就是你所謂的廬山真面目？真是可笑，傳說中的通天魔王竟會是這副模樣，哈哈，我還以為你是個身材魁梧高大偉岸的英雄豪傑呢！結果讓我虛驚一場，真是盛名之下其實難副呀！」

「狂妄無知的小子。」矮人面現忿忿之色，右臂一晃，手掌遽然伸長了五丈，「啪啪」左右開弓，打了雪無雷兩個輕脆的耳光。

這兩個耳光來勢並不算急，雪無雷本來可以輕鬆避過，但只因他一直綳著的心弦驟然放鬆，疏忽了對敵人的警惕，反倒被打得結結實實，眼前頓時金星飛舞。他何曾吃過這等大虧，不由得惱羞成怒，喝道：「你……」怒喝一聲，向著矮人飛身撲去。雪烈連忙攔住他，沉聲道：「不可造次，當心有詐，這裡豈是你撒野的地方？」雪無雷氣得臉色鐵青，瞪了矮人一眼，只得悻悻作罷。

雪延目光如炬，洞察秋毫，他看了半晌，突然暴喝道：「你根本就不是真正的通天魔王，為什麼要在這裡裝神弄鬼，你到底是誰？」此言一語驚人，眾魔聞聽俱是一愣。

「嘻嘻」，矮人賊笑道：「我並沒有說過我是通天魔王啊！對付你們這些酒囊飯袋還用得著魔尊出面嗎？我是一千年前通天魔王被封壓時所釋放出的詛咒，名為黑暗世界里的慾望之魔，還是你三兒子雪無痕最好的朋友呢！」

矮人此言一出立時滿座皆驚，雪延怔道：「黑暗世界里的慾望之魔？胡說八道，無痕什麼時候和你交上了朋友？」

「信不信由你，我和雪無痕如果不是朋友，你們又怎麼可能找到這裡來？」

雪延將信將疑，皺了皺眉頭，道：「好，就算你們認識，慾望之魔，你告訴我通天魔王到底在哪裡，我要和他一決勝負，你快說！」

「一決勝負？」慾望之魔大笑道：「雪延，就算你回去再練上一千年也未必會是魔尊的對手，你真是螳臂當車，太自不量力了。」

雪延強壓住心中的怒火，笑道：「你知道什麼叫『此一時，彼一時』嗎？本尊已經服下了天王翼龍腹中的內丹靈血珠，今非昔比，現在的本尊已非昔日的本尊了，如果再讓我遇到通天魔王，我一定將他挫骨揚灰，絕不留情。」

「哈哈哈！」慾望之魔笑得更加肆無忌憚，雪延怔道：「你笑什麼？難道你怕到極點反常了嗎？」

慾望之魔強忍住笑聲，道：「我笑你太妄自尊大了，你以為你真的服下了靈血珠？你服下的不過是天王翼龍腹中的毒瘤——誅心丹罷了。」

「誅心丹？你說清楚點。」雪延的臉已漲成了紫黑色。

慾望之魔道：「天王翼龍腹中的確有一顆靈血珠，它之所以能成為三界第一靈獸，完全得力於這顆古今天下的聖物，但遺憾的是，天下哪有兩全其美的好事？它腹中還有一顆毒瘤名為誅心丹，天王翼龍靠吸取三界的元氣積聚能量，但它吸進來的不只有精華還有糟粕啊！日月精華匯聚成了靈血珠，世俗糟粕自然就變成了誅心丹。就是可憐了雪魔主啊！自己的兒子和神界勾結在一起，騙你吃了誅心丹，你不但被蒙在鼓裡還四處張揚，真是自欺欺人貽笑大方啊！」

雪延驚的後退了一步，此時他心中的驚懼與憤怒交結在一起，便是涵養再深也不禁方寸大亂。叫道：「不可能的，不可能的，這顆靈血珠不會是假的，無痕不會害我，你騙人。」

「哈，雪魔主還不相信？剛剛服下誅心丹時你會感到周身上下有一種可以撼天徹地的力量，不過現在你的力量已經用盡了，你已經油盡燈枯了，不信的話，你打我一掌試試？」慾望之魔有恃無恐地道。

雪延瞪大雙目，緊緊地盯著慾望之魔，猛然間彈身而起，用盡全身法力，揮動右掌向著慾望之魔矮小的身軀當頭砸下，磨盤大的掌影剛要觸及對方的頭頂，雪延陡覺右臂上那一股無堅不摧的力量忽然消弭於無形，緊接著下肢傳來一陣僵硬沉重的感覺，不由得大叫一聲，整個人直墜了下去。

「嗵」的一聲，彷彿有兩塊石頭撞擊在一處，發出一陣沉悶的噪響，雪延伏在地上顫抖著雙手掀開了褲管，雖然周遭里光色暗淡，但他仍然看得清清楚楚，自己的兩條腿麻木僵硬如同枯槁，已經變成了直挺挺的石柱，砸入地面一寸有餘。「啊！」他慘叫一聲，再也說不出話來，頓時暈厥過去。

局面立時大亂，冥王雪烈怔怔地看著雪延的石柱雙腿，不禁吶吶不語。他想不出一顆大好的靈血珠為何就變成了食人的誅心丹。畢竟父子情深，雪氏兄弟望著父親的雙腿心如刀絞，二人怪叫一聲，不約而同撲向慾望之魔，掌中兩團光球團團急轉攻向敵人。慾望之魔毫不介意，驀地，他伸開兩臂，自兩根食指之間陡然射出兩道激光，注入雪氏兄弟的腦海中。

兩股力量尚未攻出，二人的胸中卻傳來一陣澎漲的撕裂般的痛楚，似乎胸腔間正有一團烈性炸藥被引爆開來，擾的一顆心急速跳動，砸的胸口彷彿要裂開一般。二人頓覺五內如焚，雙雙口吐鮮血，再也使不出任何力量，身子立時落地，直砸得地面塵土飛揚，掌中兩團光球也暗淡下去。

雪無雷頹然地坐在地上，驚道：「這……這是怎麼回事？」

慾望之魔陰鷙地笑道：「三界之中無論神、人還是魔都是心存慾望的，雪無風身為雪延長子一心想要繼承王位，而雪無雷嘛，你的慾望就更甚了，你不但也想奪得王位，更對美麗的義妹蕭瑩垂誕欲滴。只要你們心存慾望就永遠都會受到它的左右，受到它的驅使。我是黑暗世界里的慾望之魔，我可以點燃你們的慾望，三界之內除了通天魔王誰也阻止不了我。」

是的，慾望的確是人性之中最難以逾越的鴻溝，它可以吞噬人的良知，更加可以泯滅人的本性。而一個擁有邪惡慾望的人就像是一座休眠之中的火山，他的毀滅力絕對不容小覷，他可以讓慾望的海洋淹沒整個世界，可以讓慾望的火焰燃燒整個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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