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蒙冤
流水潺潺,山石嶙峋,林海突兀森郁,天空湛藍如洗。這裡擁有世間種目最為繁多的蝶類,它們成群結隊地飛起,翩翩起舞,穿花繞樹,薄薄的蝶翼上飄落的花粉竟匯成五彩繽紛的雲,淡淡的,輕輕的,瀰漫在空氣中,衝進你的鼻翼,流入你的心扉,讓你不得不嗟嘆此景的蔚為奇觀。因而,這裡得了一個名副其實的雅稱——蝶雲谷。
冷傲寒飽飲了一通清泉,抬起頭向著遠山眺望,胸臆間不禁豪情萬丈。「雪無痕,我一定要打敗你,不雪前辱,誓不罷休!」他低低自語,雙眼中燃起信念的烈火,閃耀著堅定的光芒。
「傲寒,怎麼一個人在這裡?」
水面上映出一個美麗的身影,粉底長裙上綉著彩色的蝴蝶,微風輕拂著裙擺,飄動著倒映在水中,彷彿是湖水漾起了彩色的漣漪,又似一隻蝶輕輕掠過湖面,它無拘無束地飛舞著,在水天交融下竟將自己的身體也染的蔚藍了。與其說蝶美倒不如說人美,她既擁有大家閨秀的端莊冷艷也不失小家碧玉的乖巧靈瓏。她明亮而深邃的眼眸鑲嵌在吹彈可破的粉面上,簡直美的艷麗不可方物,可另人驚嘆的是,你覺得她很美卻又說不出她究竟美在哪裡。
冷傲寒一時間看呆了,那長裙少女微微察覺,不由得粉面泛紅,含羞道:「你怎麼這樣看著我?」
「噢!」冷傲寒回過心神頓感失禮,忙道:「玉蝶,你來得正好,我正要去找你呢!」
沈玉蝶怔道:「怎麼?找我有事嗎?」
「對,一來我是想感謝你的救命之恩,我原來以為,回不了靈雲山,得不到靈血珠的救助,我一定會死於非命的,沒想到你用幾株草藥就救了我。」
「哈!」沈玉蝶嫣然道:「這沒什麼,其實不論神、人還是魔,都沒有什麼玄妙之處的,真正有無窮奧秘的還是這大自然,那頭靈獸天王翼龍不也是靠著食用靈株異草才煉就了一顆具有奇妙功效的內丹嗎?所以我能救你也沒有什麼奇怪的。」
「你說得對。」冷傲寒讚許地點了點頭,「不過二來嘛!我打算向你辭行。」
「你要走?」沈玉蝶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是的,屈指算來我已經打擾你快半年了,雪無痕這一擊滅世絕殺雖然傷我不輕,但在你的悉心照料下傷勢已然痊癒了,我也該回去了。」
「你要去找他報仇嗎?你們之間到底有什麼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非要以死相拼不可?」
「這……」冷傲寒一時語塞,不知該如何作答。雪無痕這一擊的確差點要了他的性命,但他心中憎恨的程度真就到了非要以死相拼的地步了嗎?其實,他們之間並沒有不共戴天的仇恨,只是各為其主,所站的立場不同罷了。許多事情,人們根本就沒有去深究內因,更沒有去慎重思考,一切蓄意的行動無非是為了挽回些許顏面,甚至是為了發泄心頭積壓的怨氣,就像冷傲寒,被一個與自己向來分庭抗禮並駕齊驅的對手傷的幾乎丟了性命,他心中充滿的是不平、不忿、不服輸、不低頭,根本就論及不到有何深仇大恨。他所要得到的不過是讓神界的同袍們豎起大拇指,對他說:「好!冷將軍重創雪無痕,不愧是法力高深,有怨報怨的神界好男兒!」但如果雪無痕真的拜服在他的腳下,他就會坦然嗎?就會滿足嗎?佛法說得好:萬法皆空,唯因果不空。
「古人說,冤冤相報何時了,我不想你和對手拼得滿身是傷。」沈玉蝶柔聲道。
冷傲寒無奈地搖了搖頭,「這是一個將軍的宿命,沒辦法改變的。」
沈玉蝶嘆了口氣,知道再勸也是徒勞,問道:「你報過了仇還會來看我嗎?」
「會的,一定會的。」冷傲寒堅定地道。
他就這樣走了,衣袂飄飄,拂去了蝶雲谷整片的雲彩。他走了三天,沈玉蝶的心也整整悵然失落了三天。母親生前的時候曾經告訴過她,男女之間有一種奇妙的感情叫做愛情,這愛是一段刻骨銘心的經歷,這愛是一種夙夜相思的痛楚。它可以讓你在柔和的晚風中望穿秋水,也可以讓你在皎潔的皓月下輾轉反側。沈玉蝶的心情正是如此,三天來,她寢食不思,一遍遍地在心中暗暗地問自己:「我是愛上他了嗎?」半年來的朝夕相處,讓她覺得自己每一時每一刻都離不開他,所以為了尋求答案,她毅然決定要去找尋他,縱然踏過萬水千山,縱然走遍天涯海角。
沈玉蝶回過頭,最後看了一眼蝶雲谷,從小到大,她從未離開過這裡,如今突然要走,她真的不知何時才能夠重返故里。但她清楚,自己的最終歸宿絕不是一個人孤獨地在這裡終老病死。
冷傲寒沒有直接去找雪無痕,吃一塹,長一智,歷經上一次的慘敗他十分清楚,自己再不能貿然進攻天魔山,一個雪無痕便能和自己打的不分軒輊,況且還有一個冥王雪烈,若再強攻必然會重蹈覆轍。最重要的是,自己突然失蹤了半年也該向神主復命了,即便要報仇也該仔細籌劃再行請纓,絕不能像上次這般再師出無名了。
重回靈雲山,冷傲寒心中百感交集,這裡的一草一木他都再熟悉不過了,闊別已久,還真是十分想念。這裡畢竟是他拋灑熱血,釋放激情的地方,每每心念至此,他的心中都會燃起一團熾熱的火焰。然而,冷傲寒卻也發現了一件極為奇怪的事,駐守在靈雲山下的神兵見到他后無不神色怪異,唯恐避之不及。
「這是怎麼了?難道發生了什麼事?」冷傲寒帶著滿腹狐疑奔進靈雲神殿,然而更令他驚詫的是,神殿之內一片肅殺之氣,每個人的臉上都綳的緊緊的,劍拔弩張,殺機四伏,仿若大敵臨陣。
「神主……」
「呸!無恥的叛徒,憑你也配叫神主嗎?」姜天厲聲說道。
冷傲寒一怔,「大天神何出此言,哪個是叛徒?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哈哈哈!別再裝下去了,怎麼?你魔界的主子倒台了,又想起靈雲山了吧?」
冷傲寒聽得一頭霧水,忙道:「大天神,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恕冷某資質愚鈍,聽不懂你在說些什麼。」姜天冷笑道:「冷傲寒,你還想裝到什麼時候,我倒沒看出來,你還是塊演戲的好材料啊!也罷!你敢重回靈雲山的確夠膽量,我敬重你是條漢子,可惜今天你的末日到了。」
冷傲寒眉頭一皺,忖道:「看來我離開的這段時間內,神界定是出了什麼重大變故,以致諸神對我產生了誤解。」思忖至此,他鎮靜下來,耐心地道:「大天神,我知道平日你我素有隔閡,但東西可以亂吃,話卻不可以亂說,我冷傲寒頂天立地,正大光明,從沒有做過一件對不起神界,對不起神主的事情,還希望你開門見山,把話說的明白些,冷某絕不受這不白之冤。」
姜天冷笑道:「怎麼?你還不承認?好,那我就把話說得清楚些,讓你死的心服口服。當日,你剛愎自用,不聽神主勸阻,擅自出山攻打魔界,結果卻身受重傷,幸得神主以靈血珠相救,這才保住了性命。不想,在宴會那天,你假意送寧玉公主回去,卻趁她不備,偷走了靈血珠,此事你不會忘了吧?」
冷傲寒聽罷不禁駭然失色,喝道:「純屬無稽之談!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我當日的確被雪無痕所傷,但是我根本就沒有回來過,也沒有參加過什麼宴會,況且,我偷靈血珠又有什麼用?」姜天冷笑道:「好,冷將軍果然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啊!這個問題就讓本天神來替你解答吧!一定是你當日重傷不敵,做了魔界的俘虜,結果經不住雪延的各種誘惑,答應與我神界倒戈,幫他盜取靈血珠。要知道,此寶著實救過我神界無數上將的性命,而且一經服下,自身的法力就會增長到十倍以上,雪延早就覬覦很久了,而你就是他最好的機會,相信他一定在你身上下了不少血本吧?幸好天理昭彰啊!我們施了一招李代桃僵之計,提早將靈血珠掉了包,取而代之換上了誅心丹,可笑雪延不辨真假,自食惡果,這才著了道,而你自然在魔界待不下去了,於是便厚顏無恥地回到靈雲山,裝作什麼事情也沒發生,如此手段真令我等望塵莫及啊!」
冷傲寒聽到這裡終於弄清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想是受傷期間有人假扮自己,混入神界偷了一顆假的靈血珠,然後再將罪責嫁禍給自己,讓自己順理成章地蒙受這不白之冤,而此事又恰好被居心叵測的姜天借題發揮,這才引發了如此鬧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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