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正當解放長春的炮聲隆隆作響的時侯,匪首扎木蘇正好在長春的一家醫院裡養傷。那次他被幾枚手榴彈飛來的碎片炸的很重,身前背後多處被擊爛,皮膚大面積挫傷,大大小小的彈片布滿其前胸後背。不過,可能是夏季茂密而墨綠的粗蘆葦富有彈性而降低了手榴彈彈片的殺傷力,幾枚手榴彈雖然在其前後很近的地方爆炸,但也未能把他炸死,但他也傷得不輕。所以住院半年多,還未完全痊癒,仍常喊這兒痛那兒悶。同時,隨著國民黨軍的節節敗退,他也變得惶惶不可終日。他也聽到醫院裡的從通遼來的人談家鄉的人民處決惡霸、土匪的聲面,更是心驚肉跳。盤算著以後怎樣過日子。他也曾想隨城內的國民黨軍一起逃出城裡南下。但象他這樣的一個住院傷號,那些當時雖然把他當英雄來接待,送醫院救治的國民黨軍官,現在則已變得泥佛過河,自身難保.哪有能力帶著他們這些傷員撤退?不管扎木蘇如何哀求,他們也無何奈何地好言相勸,叫他緊快想辦法逃出長春,自謀活路。
扎木蘇不得不想辦法自保,但現在長春在人民解放軍的重圍下,他也聽說攻打長春的部隊中就有其對手,內蒙古騎后二師,甚至是曾圍剿騎兵十三團人馬。那天他挨炸后從抬他的騎兵連幹部與戰士們的對話中,朦朦朧朧中似乎聽到騎兵十三團這個詞,因受重傷的印象較深,他始終未忘自己的那場刻骨銘心的戰鬥。現在聽說自己的老對手又來攻城,其心裡真可謂惶惶不可終日。
他心裡越恐慌,身上的傷也似乎越痛,使他又回想起受傷后的當晚的情景,那天晚上,對他來說,人生最恐怖的時刻,要不是其親信欽達木尼全力解救,他早已見了閻王。這麼想著,那天晚上的情景又展現在其腦海。
那天他受傷后曾醒過幾次,也就是騎兵隊的戰士們把他從蘆葦叢中抬出來,抬到葦盪南坡上后不久,醒過來,看見戰士們正打掃戰場,把他的死掉了的屬下的屍體一個一個地從馬上抬下來放到自己的身旁。因騎兵追擊戰,戰鬥場面大,被擊斃的匪徒往往是散落到很大的範圍,這一點與陣地戰不同。所以騎兵們打掃戰場,往往事找到敵人的屍體先是放到馬背上,然後騎上馬,回到停放屍體的地點,集中掩埋。因扎木蘇被放在屍體中,當他剛蘇醒並動了一下身體時,忙著打掃戰場的戰士們並未注意到。但卻躲在坡邊不遠的沙柳叢中的欽達木尼卻意外地發現了。
當欽達木尼拖著他在沒膝的草叢裡爬行時,因其身上的傷被觸痛而使他再一次蘇醒過來。聽到其親信欽達木尼的提醒聲,抬頭看了一下遠處正在搜索著的騎兵戰士們的身影。忙低下頭咬著牙,忍著痛,任欽達木尼拖他向前爬。當戰士們搜到草叢時,欽達木尼已把他拖到葦盪深處,然後把他抬到一處水獺窩上面,因夏天蘆葦叢邊也都是沒膝深的水,深的地方甚至沒頂,而且泉眼密布,進入這種沼澤地是非常危險的。沼澤地中因有水獺,不少地方用樹技,枯葦堆積成高出水面的窩,不下雨時還是很乾燥的。這樣,他們在葦盪里等到天黑,等騎兵連撤出戰場,進入村裡的地侯欽達木尼才背著他走出葦盪,走到其放走馬的地方時欽達木尼的那匹馬竟回來在原地等侯呢。蒙古人對馬感情很深,都知道它們也和狗一樣,很靈性,留戀主人。這樣欽達木尼就把他的主子托上馬背,在騎上馬摸黑把他送到其姐姐家。
扎木蘇的姐姐家離白音艾里東約有三十多里遠,也是一處一望無際的草原。掌燈時分,欽達木尼前把扎木蘇放在村外側,然後悄悄進村走到扎木蘇姐姐家窗前,輕輕敲窗格並說扎木蘇受傷了。其姐姐聽到后忙出來,與他一起到村外把他背進房子內。因她被村裡定為匪屬,現在其當匪首的弟弟逃回來,使她嚇的全身發抖,忙讓其丈夫出去放哨,自己與欽達木尼一起給扎木蘇清洗傷口,並撕其白被單給弟弟裹傷。清理完后又提心弔膽地問弟弟怎麼辦。她非常害怕。畢竟其弟是個這一帶有名的匪首,稍有不慎自己也被涉進去,嚴重了,也有可能被資助匪徒論處、槍決。
「我們天亮前得走,」匪首扎木蘇痛得直裂嘴皺眉:「因我被捕又逃脫,估計天一亮,他們會下通知讓各嘎查挨家挨戶搜查,所以不能在這呆下去的。」
「那我讓你姐夫找一輛牛車讓你送出去」其姐已嚇得魂不附體,雙手不停地抖索著。
「不行,那樣等於找死。」扎木蘇咬著牙忍痛:「還是讓欽達木尼用馬托著走吧。設法到鄭家屯一帶,我認識那邊的國民黨軍,到那裡后通過他們去長春就沒事了。」
就這樣,匪徒靠其親信欽達木尼的幫助下最後逃到了長春,讓其在國民黨軍中供職的朋友把自己帶到國民黨部隊醫院進行處置后又按其意思轉到長春一家平民醫院養傷。他不住國民黨軍醫院,是擔心自己傷好后又被派到其老家活動,那樣豈不又去找死?所以他就住進平民醫院,想裝病拖著,不願再去冒死。
這是后話,這也是扎木蘇這個匪首活下來並熬到解放,繼續與人民做對的開場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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