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真正的竊賊
三天後,夜晚。
秦凡靠在一艘駛往華夏的客船,這艘客船由智利軍人親自護送,將在台灣島附近與大陸而來的船隻進行交接,交接的對象是這艘船上的人。
終於,要回到祖國了。
安德魯和那靈格勒的爪牙們已經被智利軍方押送到了國際法庭,不曰將會展開對他們的審判,安德魯難逃被絞殺的命運,他的夜郎國之路終於走到頭了。
至於那些潛藏在各個國家的間諜人員,也被逐一排除,等待他們的將是終生監禁或者死刑,其中包括秦凡所熟悉的西寧小姐,也就是張晴。
一切罪惡都將有他們的歸宿,安德魯、西寧將有他們的歸宿,比伯、霍普斯將有他們的歸宿,唐伯倫、佐伯也將有他們的歸宿。
當然,陳川、夏竟芝、寧遠、何思思,他們也將有他們的歸宿,等待他們的將是法律的嚴懲。
秦凡輕輕的嘆了一口氣,雖然此行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但是他卻還是有些失落。
神秘人的事情,依然在他的心中劃下了一個不確定的問號。
秦凡不知道神秘人從他們這裡拿走的到底是什麼東西,但是他知道,他和神秘人之間的故事還沒有結束,他們的故事將在余州市繼續下去。
這時,身後突然傳來了一陣窸窸窣窣聲,秦凡扭頭看了一眼,黑暗中隱約佇立著一個人影。那個人影發現秦凡在凝視自己之後,慢慢的走了出來。黑色的眼睛晶瑩透亮,深不可測。
是寧遠。
「你怎麼過來了?」秦凡問他。
「想到就要回到華夏了,有點心潮澎湃,睡不著了。」寧遠笑了笑,走到了秦凡身邊:「你呢?」
秦凡盯著那對閃閃發亮的眼睛看了一下,然後默默的說:「是啊,故鄉當然是吸引人的,可是對於你來說應該沒有那麼美好吧?」
「我知道等待我的是牢獄之災,但是不重要了,只要我能夠在回到華夏之前完成我要做的事情就可以了。」寧遠的笑容看起來有些生硬。
「你要做的事情?」
「是的,還記得我說過嗎?我來到那靈格勒的目的是為了一個能夠穿梭時空的藥水。」
秦凡當然沒有忘記這個荒唐的理由,不過寧遠明顯是話裡有話的意思,他略一思索,忽然意識到了什麼。他早該想到的一件事。
「你是說.....佐伯研製的那個東西其實......」
「沒錯。」寧遠點點頭,目光深邃的說:「佐伯研製的那個藥水就是我所需要的。」
「怎麼可能......」秦凡仍然不相信什麼時空穿梭的無稽之談:「而且,那個藥水不是已經被人偷走了嗎?難道說,偷走那個藥水的人其實是......」
秦凡後知後覺的看著寧遠,他恍然大悟,而寧遠也微笑著點點頭,肯定了秦凡的猜想。
這一夜,寧遠所暴露的笑容已不如他和秦凡第一次見面時那般和藹了,秦凡知道寧遠變了,也許他身上的人性是小曼賦予他的,而現在,隨著希望的隕滅,寧遠又變回了那個陰沉的人。
「你猜的沒錯,秦凡。」寧遠說:「偷走那個藥水的人根本就不是神秘人,而是我,那天晚上神秘人根本就沒有出現過,我只是為了擺脫嫌疑,所以才將事情推到神秘人的頭上。」
「可是,我當時看到了神秘人!」
「很模糊吧,只是一個影子是嗎?」寧遠輕輕的嘲笑了一下:「因為你看到的一切,不過是我給你下的一個催眠,而有趣的是,這個催眠的根源,從我們第一次見面就埋下了。」
常賀曾經和自己提起過這個事情,他說有些催眠就像是在寫小說一樣,伏筆可能很久以前就埋好了,而觸發這個催眠,卻看施術者的心情。
「你......你這麼做的目的,只是為了讓我給你作證,好洗清自己身上的嫌疑嗎?」
「一方面吧!」寧遠說:「其實我一直覺得,你是一個有用的人,留著你,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能幫到我。」
「原來你一直在利用我!」
秦凡捏緊了拳頭,他認為自己應該是極其憤怒的,可是想到寧遠即將在監獄里度過他的後半輩子,秦凡無論如何都恨不起來了。
「對不起,秦凡。」寧遠的情緒突然來了一個大反轉:「但你始終都是我的朋友。」
「我想不是了。」
「不管怎麼樣,請你將東西給我吧,就算你覺得我是一個無恥的小人,但是請你看在小曼的面子上幫我一下吧,我只是為了自己心愛的人。」
「你在說什麼?」秦凡有些莫名其妙的看著他:「什麼東西?我這裡哪有什麼東西?」
「難道不是你偷偷將佐伯的藥水更換了嗎?我拿到的其實是個假貨,根本一點用都沒有。」
什麼?
秦凡越來越糊塗了,佐伯的藥水被神秘人偷走了,但其實不是神秘人而是寧遠偷走的,而寧遠偷走的又是一個假貨。
那真的藥水在誰的手裡?
「他想要的東西,在這裡。」
一個更加突兀的聲音從黑夜裡傳來,刺痛了秦凡和寧遠的耳朵,他們幾乎同時感覺到了一種駭然,像是一隻木偶發現了遙控自己的人。
黑暗中,一個人緩緩踱步,走到他們的面前,臉上帶著更加純粹的、玩弄的笑意,彷彿這一切只是一場遊戲,而他,是幕後的那個人。
是的,秦凡早該想到是他,穆元卿。
他緩緩的走到了他們面前,穿著一件純黑T恤,夜裡微涼,他還披了一件外衣,月光下,像是神秘的黑夜男爵。
秦凡沒有忽略掉他手中拿著一根玻璃試管,裡邊盛放著不知名的綠色液體,秦凡曾見過,那是佐伯從實驗室帶出來的研究成果。
佐伯曾經說過,這個研究就是他的命。
「你想要的,是它?」穆元卿在顧遠的面前緩緩的舉起了那支試管。
「原來是你!」寧遠的眼角輕輕的抽動了一下:「是你將藥水給掉了包!」
「你過早的暴露了自己的目的,這是你失敗的原因。當你說你來到那靈格勒是為了一種能夠時空穿梭的藥水的時候,可能別人會將你當成瘋子,但我立即聯想到了佐伯的研究。」
「其實並不是我的疏忽。」寧遠嘲笑了一下:「其實佐伯自己都不知道他研製的藥水到底有什麼作用,畢竟他是接替王瑋繼續實驗的,而王瑋失敗了,這個實驗因此被徹底封禁了起來。」
穆元卿沉默的盯著寧遠看了一會,似乎有些不耐煩,但還是耐著性子,緩緩的說:「實驗報告上當然不可能寫什麼時空穿梭一類的東西,上面寫著的是物質分解再重組。」
「不管是什麼,我只知道這個東西能讓我重新見到小曼。」寧遠的聲音突然變得冰冷,他對穆元卿伸出手:「你把它給我!」
「恐怕不行。」
「你把它給我!」
寧遠的面目突然變得猙獰,一步一步靠近穆元卿,伸出的手彷彿變成了一隻尖銳的爪子,眼睛閃爍著惡毒的光芒。
他已經從人變成了野獸。
「這個實驗報告是我給佐伯的,簡單的說,這個研究成果本來就是我的,佐伯只是給我打工的人,他的目的是彰顯自己的價值。」
穆元卿抬手避開了寧遠,他後退了一步,警惕著隨時都會衝上來的寧遠。
「我不管,給我!」
寧遠瘋了,秦凡感覺寧遠已經瘋了,從他的眼中,已經無法看到理智並睿智的光芒,他像是一個庸俗的市井之人,對著人世無謂的咆哮著。
一個失去了理智的人,是脆弱的,是不堪一擊的,他已經輸給了穆元卿。
他們兩個一個變成了野獸,一個仍然是人。
野獸只會殺戮、咆哮、掠奪,而人類卻會設下陷阱,等待野獸自己慢慢走入。
人類,將殘忍道德化了。
在寧遠伸手想要掠奪穆元卿手中的藥水的時候,他被突然出現的、負責押送這隻船的智利軍人給制服了,冰冷的槍口頂在他的腦袋上,他敢多動一下,子彈就會從他的顱骨穿過。
一切,果然都在穆元卿的掌控之下。
「不要傷害這個人,他是很重要的犯人。」穆元卿對那個軍人說:「將他押送到房間里嚴加看管就好了,不過小心些,他有著高超的犯罪技巧。」
「等等,我還有話想要問他。」
秦凡突然攔住了那個軍人,軍人抬起槍口對著他,提醒他隨時保持六十公分的安全距離,然後用眼神徵詢著穆元卿的意見。
秦凡懇求的看著穆元卿,後者對那名軍人點點頭:「可以,他對於我們已經沒有威脅了。」
軍人將槍口慢慢的放下了,秦凡對他微微點頭表示謝意,然後他直視著寧遠,問他:「和這個藥水有關的事情,是神秘人告訴你的嗎?」
如果是別人,可能未必會告訴秦凡這件事,但是秦凡知道,寧遠對他一定是有問必答。果然不出秦凡所料,寧遠幾乎是沒有猶豫就點頭了,也許是因為他根本就不屑欺騙秦凡。
「是。」
「那你當時突然離開余州市,也是為了來那靈格勒尋找這個藥水的?」
「是。」寧遠點點頭,眼神突然變了一下,彷彿又成為了一個人:「我再順便給你解釋一下我給你留下的那封信吧!我想以後可能沒有機會了。」
「自殺案結束之後,神秘人意外的聯繫上了我,跟我說那靈格勒有一種藥水可以讓我回到過去,重新見到小曼,我當時毫不猶豫的離開了余州市,來到了那靈格勒。但是在我來到那靈格勒之前,神秘人突然給我提了一個很奇怪的要求,他讓我離間你和穆元卿之間的關係,不希望你們之間有合作的關係,所以我才會在留給你的那封信上寫著,穆元卿是一個恐怖的罪犯,讓你對他產生抵觸情緒,但事實並非如此。」
其實秦凡早就知道事實並非如此了,離間一個人並非是一句話就可以做到的,最初秦凡確實很討厭穆元卿,覺得他很傲慢、很無禮,可是那只是一種情緒而已,並不是一個人真正的本質,所以最終秦凡還是選擇和穆元卿合作了。
「那神秘人知道你拿到的藥水是假的嗎?」秦凡說:「我想,神秘人想要從我們這裡拿走的,應該就是這個藥水吧!」
寧遠點點頭:「我知道是假的,但是他不知道。本來我是想告訴他藥水是假的,但是礙於他想要殺了我的關係,我最終還是保留了這個秘密。」
一切的問題都解釋通了。
不知為何,當秦凡知道神秘人拿走的是假的藥水的時候,他忽然不合時宜的笑了出來。
他覺得,這也許是神秘人頭一次出現失誤吧!如果他知道自己費力享走的藥水竟然是一個假貨,不知道他會不會氣的想要打人。
但是在寧遠被帶走之前,秦凡還有最後一個問題:「你是一個理智的人,為什麼會相信神秘人跟你說的時空穿梭這種荒誕的事情?」
寧遠留給秦凡一個很久之後都無法想通的疑惑,每當秦凡想起這句話,他都會看到寧遠那雙近似於嘲笑的雙眼。
「因為,他證明了時空穿梭確實是存在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