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醒來
雲河從屋裡出來,看到如此焦急的Noah,想到了自己年輕的時候也為了某個女子失魂落魄過。他看著Noah長大,一直覺得他過於優越、高傲,彷彿什麼事都不會讓他擔憂,什麼事都掌握在他的手心,這樣的自信對於長遠的一生來說並不是一件好事。
第一次看到這樣的Noah,雲河捋著鬍子微笑起來,走上去附身拍了拍他的肩膀,輕聲問:「你喜歡她?」
哪還有心情討論喜歡不喜歡的事情,他抬起頭連忙站起來問:「她怎麼樣了?怎麼樣了?」
雲河神秘一笑:「你先告訴我,你對她,是怎樣一種感情?」
「我……我對她能有什麼感情,她是三叔當年領養的妹妹,她應該得到爺爺分的那筆遺產的!」
「哦……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我也好久沒製藥了,懶得費心了,就叫救護車把她帶去醫院看看吧。」
「外面治不好的病人都千里迢迢上山來找您,您現在叫我叫救護車把她帶走是什麼意思?難道……」
Noah面容緊繃了起來,後退兩步。
「好啦!阿楚已經在實驗室製藥了,她會沒事的!看你慌張的樣子!」
Noah不好意思地笑著:「我去看看。」
「等一下,有些事情我想弄明白。」
「請說。」
「她對你如何?你那麼喜歡她,她喜歡你嗎?」
Noah喜悅的神色忽又黯淡了下來,良久才吐出幾個字:「這……不重要。」
「為什麼要幫她奪回遺產?那麼一大筆財產,她拿回來有什麼特殊的目的嗎?」
「我只是站在公正的立場上幫她拿回屬於她的東西。否則爺爺立遺囑還有什麼意義?」
「真的只是因為公正嗎?當你在一個人身上傾注的愛越多,失去她的時候就會越難過,她又為你付出過什麼?」
Noah回想著,她究竟為自己做過什麼?
他永遠忘不了那個雪天,冰冷的空氣里都夾雜著夏日的清新和香甜,就像裹在壽司裡面的清脆可口的黃瓜一樣。那一天,他彷彿回到了中學時代,彷彿穿上了白襯衫校服在操場上奔跑,血液在體內歡騰,每一個細胞都復甦了起來。
可是,小安是有其他的目的才故意接近他。
明明一直是他在付出,為什麼,他還總是覺得虧欠她?
他的目光冰冷,身體在寒風中僵硬得幾乎失去了知覺。
雲河打破了他的思緒:「或者,我們可以讓她換回本該有的人生。我之前已經改變過她一次人生了,本想讓她遠離王氏的爾虞我詐,但是她似乎並沒有像我所想的那樣無憂無慮,她的身體很虛弱,還有點低血糖,應該是長期沒有休息好,加上飲食不健康。」
「換回本該有的人生?」
「她這次有很大可能是要失去記憶的,我在想……」雲河爺爺停頓了一下,觀察著Noah的表情:「與其幫助她爭奪遺產,不如直接讓她回歸王氏,她的過去也不要跟她提起了。」
「失去記憶?」Noah腦海中頓時混沌一片。驚訝的同時竟有些說不出的興奮。
「實際上,爺爺還有一點私心。」
「什麼私心?」
「你可以做那個為她的人生重新著色的人。愛情既是無私的,又是自私的。你滿足了她一個又一個心愿,你看到了自己的脆弱和痛苦嗎?你幫助她追求幸福,誰來幫助你呢?我想,你天堂的爺爺也像我一樣不會要你做一個偉大的人,只希望你是一個快樂的人。」
為她的人生重新著色?聽上去是多麼美妙啊!可是,他真的有權利剝奪她的過去嗎?
星空是那樣的靜謐深邃,叫人思緒萬千。
Noah忽然笑了笑,就像是想起一件收藏已久的藝術品,終於可以拿出來炫耀:「她的快樂其實來得很容易,即使是吃不飽穿不暖,只要跟喜歡的人在一起就非常愉快。她很有才華卻不自知,因為年齡還小,不會明白人生太漫長,愛情只是很小的一部分,我希望她的人生有更多的可能。」
「所以,你會選擇隱瞞她的過去?」
「嗯,但不會強求她愛我。」
雲河拍拍Noah的肩膀,滿眼的讚賞。
……
海南南部某有一塊王氏的私人避寒度假基地,那裡山巒重疊,即使在冬季還是林木蒼翠,花草繁茂,空氣清新怡人。
秦微微在山頂別墅的會議室召開會議,參加會議的是她臨時親自聘請的廚師、保姆、司機、按摩師、禮儀老師、棋牌大師,他們拿著厚厚的資料反覆看,戰戰兢兢,深怕失去這份工作。
秦薇薇眉頭微皺:「資料都給你們好幾天了,還沒有背上嗎,都給我把資料合起來!王安逸每時每刻都有可能醒來,要是誰給我露出一點馬腳,不只是你們,推薦你們過來的人都要負連帶責任的!」
秦薇薇指了指為小安請的貼身保姆小彤說:「你將會是跟她接觸最多的,你先來回答,她十歲生日,我送了什麼禮物給她。」
「您給她寫了一封信,信還收在她的百寶箱里。」
「她的百寶箱里還有什麼?」
「除了您送給她的一些小禮物還有她的一些獎狀和同學錄。」
「她幾歲開始學鋼琴?」
「八歲。」
「第一次參加鋼琴比賽的曲目是什麼?」
「是舒伯特小夜曲。」
這時秦薇薇的手機來電顯示:孟律師,她接起電話出會議室,坐到接待室的沙發上,撒著嬌:「honey,我在開會啦。」
「旁邊沒人?」孟律師謹慎地問。
「我從會議室出來了。」
「什麼時候回深圳啊,我一天見不到你就快要死掉了。」
秦薇薇勾起嘴角,懶洋洋地笑著:「在深圳也沒有天天見面,也沒看你死掉。」
「那不一樣,在深圳起碼我和你呆在同一個城市,我呼吸的空氣里有你的味道。」
「看你那麼會說話的份上,回去一定好好獎勵你。」
「我現在就要獎勵,我下午飛去海南找你?」
「不行啊,你來海南找我像什麼話?這邊又沒你什麼事。」
「我偷偷去。」
「那也不行,你以為機票不聯網啊?乖啦,我這邊處理好就回去。」
「我真搞不懂,一個空降的小丫頭,還是你那個連生育功能都沒有的老公八百年前領養的孤兒,還要你親自料理。你還真把她當女兒啊?」孟律師嘲諷著。
「當年董事長遺囑內容你也不是不知道。她已經20歲了,萬一她要跟我較真,鼎泰的股份可沒有我的份。」
「你還怕她不成?憑你在商界,憑我在法律界,她能掀什麼浪?」
「你別太天真了,她背後有Noah,就憑我們兩,就可以鳩佔鵲巢?你真的以為鼎泰集團是我們的天下了?」
……
小安睜開眼睛看到一縷刺眼的陽光斜斜地照進床頭,她在黑暗裡度過了好久好久,不由自主坐起來伸出手觸摸陽光下空氣里的灰塵。
這是清晨嗎?小安的腦子還有些糊塗,但她隱約知道人都應該在早晨起來的。可是陽光為什麼會那麼強烈,是正午嗎?
她又細細觀察了整個卧室,這就是童話故事裡宮廷嗎?宏偉的櫻桃木子母門,厚重的落地窗,粉色的歐式梳妝台,黑色的三角鋼琴。
小安好奇地坐起來伸著腦袋看到床前貴妃椅上側卧著一個女士,開口問:「你是誰?」
女士驚醒,立刻走到小安身邊畢恭畢敬地地答道:「我是秦總的秘書,叫我夏秘書就好。」
「可以幫我把窗帘打開嗎?我想看看外面的風景。」
夏秘書一邊拉窗帘,一邊打電話給秦薇薇:「秦總,她醒了!」
小安望向窗外,那是一片小小的的椰子樹林,綠油油的樹蔭下的搖椅上躺著一個穿著人字拖戴著墨鏡和耳機的漂亮女人,那鮮紅的指甲油在熱帶陽光下顯得更加搶眼,她接起電話,立刻進屋。
秦薇薇一進屋就到床旁抱住小安,熱淚盈眶地說:「你終於醒了,終於醒了。」
說著轉頭訓斥著夏秘書:「怎麼不給她披上外套,這樣穿著睡衣坐著會著涼的!」
小安淡然地說:「秦總,我不冷。」
秦薇薇的心咯噔一下:「秦總?」她訝異地看著小安。
「我剛才聽到夏秘書這樣叫您。」
秦薇薇拉住她的手輕聲說:「醫生說你失去了記憶,不過沒關係,媽媽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只要你醒過來,媽媽就特別高興,以前的事情以後再慢慢跟你說。」
「你那麼年輕……」小安冷漠地打量著她。
「我是你的繼母,這麼多年都是我陪著你長大的啊!」
小安對此並不是很關心,她只覺得肚子很空,淡淡地說:「我餓了。」
秦薇薇興奮地說:「我這就去派人準備!餓了是好事!」
夏秘書把秦薇薇請到屋外輕聲低語:「Noah聽到消息非常高興,說下午趕回來看小安。」
「這麼關鍵的時候,他去哪裡了?」
「在北京,說是見一個人。」
「神神秘秘的,見誰?」
「聽丁力說有一個叫吳染的人在北京要報警要找小安,Noah要去處理一下。」
秦薇薇思考了一下:「吳染?他和小安原先是什麼關係?」
「我也不太清楚。」
「有空給我查查這個人的身份。」
這時,小彤推著餐車進屋,上層是各式早餐,下層是洗漱用具。
小安坐在床上快速洗漱,迫不及待地吃早餐,可能是胃裡太久沒有進食的緣故,再加上腦部還有些暈眩,小安火速吞下香腸雞蛋和牛奶之後突然感到一陣噁心,她對小彤說:「快,把臉盆給我。」
小彤還沒反應過來,小安已經吐在了床邊,小彤連忙遞上紙巾。
那麼華麗的床單,那麼高級的地毯,都被她弄髒了。
小安難為情地對小彤說:「抱歉……。」
秦薇薇進屋看到這一幕,上前拍拍她的後背,溫柔地說:「這有什麼好抱歉的。這裡就是你家,她是我雇來專門服侍你的保姆,你永遠不需要對她說抱歉。」她看向小彤,目光犀利:「你是怎麼準備的早餐!這麼油膩的東西適合大病初癒的人嗎?快去煮點粥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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