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遺忘

萬里山Noah的別墅里，吳染第一次憤怒到動手打人，丁力狠狠推開他，Noah仰躺在沙發上，擦了擦嘴角的鮮血對丁力大吼：「你不要插手，出去！」

「可是……」丁力為難地看著根本沒有要還手意思的Noah。

「出去！」

吳染的雙眸里委屈的淚水打著轉，上前攥住Noah的衣領低聲說：「沒想到，你會卑鄙到如此地步！想要的項目不擇手段去奪取，看上的女孩也不擇手段去誘拐？」

Noah吃力地站起來推著吳染的胸膛：「誘拐？是她求我的！求我幫助她，她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為了讓你出國。你以為，她受傷是因為我嗎？我倒希望是為了我！她本來完全可以有自己的夢想，現在，她的夢想就是幫你實現夢想！我剛才說得很明白了，讓她回歸王氏，不是為了我的一己私慾！如果我是你，我會自己承擔所有的壓力。」

「呵呵，呵呵，真可笑……」吳染癱坐在沙發旁的地板上，埋著頭，突然感覺前所未有的心累，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到底該怪誰，搞得他稀里糊塗，一時間屢不清思緒，他唯一確定的是，真想見她一面啊！

他抬起頭，眼睛裡布滿血絲：「帶我去見她。」

「見到了，你預備怎樣？你在期待她一下子記起你，然後跟你回來繼續原來的那種生活嗎？」

吳染怔了幾秒，幾乎是在委曲求全：「我會尊重她的意思，我想，你也會吧？」

Noah嘴角微微上揚，胸有成竹：「看來你還是抱有期待，好，我帶你去見她。」

……

下午，小安見人都不在，終於可以自在地下床活動活動筋骨，她不由自主地繞到那架三角鋼琴旁，鍵盤上厚厚的一層灰也阻擋不了她要彈奏一曲的衝動。

「do……」

剛敲下一個白鍵，小彤進屋慌張地說：「我拿外套給您披上！」

「噓……」小安皺眉，示意她不要說話。

她的指尖流淌著一段優美的音樂，驚呆了身邊拿著外套傻站的女僕。小安的眉頭皺的更緊了，喚小彤：「你過來。我要考考你，剛才哪個鍵的音不準？」

「我……我不知道啊，您彈得好好聽，完全聽不出來音有不準。」

「這麼明顯都聽不出來？我再彈一遍，你可要認真聽哦！」

小彤撓撓後腦：「我不懂這些，您把外套穿上再彈吧。」

「不行，你要是聽不出來，我就不穿外套。」

「啊……？？」

「而且，我還要罰你……罰你跳舞給我看，我彈琴，你伴舞，怎麼樣？」

小彤為難極了，連忙擺手：「我沒學過音樂，也沒學過舞蹈啊……」

秦薇薇聽到動靜進屋，小彤看了看手中的外套一陣慌張連忙說：「秦總，她……不願意穿外套。」

「你怎麼不把琴擦乾淨？」秦薇薇冷漠地瞟了小彤一眼，上前抓住小安的手，看了看手心：「瞧小手都要黑啦？」

小安很喜歡這美麗的女士這樣親切地拉著自己，在這陌生的大房間里頓時心裡暖暖的，好有安全感，小聲嬌氣嘀咕：「母親，這琴音不準。」

「母親？別那麼官方啦，傻丫頭。琴音不準媽媽馬上派人來修！快去準備準備吃晚餐？」

「我還想再彈一會，我要彈一個節奏快的試試，讓小彤給我伴舞。」

秦薇薇豪氣地說：「媽媽給你伴舞，還記得嗎？以前就是這樣的，你彈鋼琴，媽媽伴舞。」

秦薇薇自小學習舞蹈，可以根據各種音樂跳出不同風格的舞。

小彤忙鼓著掌說：「是啊是啊，一直是這樣的，好久沒看秦總跳舞了。」

小安一邊彈鋼琴一邊看著眼前這個跳舞的陌生女人，心想這樣溫柔美麗又多才多藝的女子居然是陪伴自己長大的繼母，那麼，自己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孩子吧！

曲罷，秦薇薇拿紙巾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喝了小彤遞來的溫水，笑盈盈問：「這下可以去洗洗澡然後吃晚餐了嗎？今天我給你準備了好多你以前最愛吃的。」

「可是，可是……」小安意猶未盡。

「可是什麼呀？」

「可是你剛剛說會找人幫我調鋼琴的音。」

秦薇薇還沒來得及說話，Noah帶著一個俊秀的男孩站在高大的櫻桃木子母門旁說：「我來幫你調。」

小安回頭，認真打量著這兩個人。

吳染環顧這華麗的卧室，看著坐在黑鋼琴前穿著象牙白綢緞睡衣的小安，呼吸都變得輕了，這裡傍晚的陽光都如此熱烈，畫面如此和諧，一切都恍如隔世，如此陌生，就像……她看自己的眼神。

難道，她真什麼都不記得了嗎？

秦薇薇打破安靜問：「Noah，什麼時候到的？這位是？」

小安連忙從鋼琴前的座椅上下來，好奇地走上前，似乎已經迫不及待認識眼前這兩個「新朋友」，還沒等Noah開口，就興奮地問：「我們之前認識嗎？」

由於剛才的步伐太快，吳染的額頭冒了些薄汗，此刻卻硬生生打起了寒顫，這屋裡的冷氣為什麼叫人全身冰冷。

空氣里的味道就像會讓人嗆出眼淚的檸檬，酸得讓人刺痛。

「不……」吳染輕吐，那聲音溫柔得多情。

Noah訝異地看著他。

遇到任何事情都從容不迫的吳染第一次感到如此局促而卑微，他扭頭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想離開這個令人窒息的房間。

小安指著中央空調的出風口道：「外頭更熱，這邊比較涼快。」

吳染依舊背對著，只是給了她一個冰冷而僵硬的側顏：「我……只是想去一趟洗手間。」

小安驚住，她睡了很長的一覺，夢裡似乎出現過這樣的輪廓，心中不知為何隱隱作痛，這個男孩子為什麼會讓人有種憐憫的感覺，她伸著頭目送著，幾乎想跟上去為他帶路。

Noah上前摸摸她的腦袋，高挺的身材擋住她的視線，小安下意識躲開，Noah為了緩解剛才那尷尬緊繃的氣氛，刻意熱情地說：「小丫頭跟我生分了呀！我是Noah。」說著扶住她的雙肩，凝視著：「讓我看看恢復的怎麼樣，嗯……看上去比以前更笨了。」

輕鬆的語氣無法掩蓋Noah眼裡的強勢與壓迫，彷彿在提醒她，不要那麼赤裸裸地把自己當成空氣！

小安昂著頭，淡漠地瞅著他：「你看上去也不聰明嘛。」

秦薇薇說：「這是你的堂哥，也姓王，快叫哥哥。」

Noah補充道：「不過我們沒有血緣關係。」

「奇怪，為什麼沒有血緣關係？沒有血緣關係我才不叫哥，我就叫你Noah吧？」

秦薇薇說：「不能沒有禮貌。」

Noah笑道：「瞧瞧，這小脾氣倒是一點沒變。至於為什麼沒有血緣關係，以後我再慢慢告訴你，家庭的事情比較複雜，別把你給繞暈了。」

「那他是誰？」小安望向門外。

Noah說：「他是我的朋友。」

「叫什麼？」

「叫……」Noah思索道：「你就叫他William吧。」

「威廉……威廉……嗯……我記住了。」小安抱著秦薇薇的胳膊晃著耳語道：「一會可以留威廉一起吃晚餐嗎？」

秦薇薇與Noah相視。

Noah咳嗽兩聲說：「不是要調琴音嗎？我現在就給你調。」

「好啊好啊，你學過樂器？」

Noah嫻熟地調好鋼琴，坐到鋼琴前彈起了《匈牙利舞曲第五號》，對小安說：「這下音是準的嗎？」

小安狠狠點頭：「這首我也可以彈。」

「坐過來，你彈彈看。」

小安把Noah剛才彈的那一段重複了一遍，Noah在低音區給她伴奏，就像在學校音樂會那一天，他們四手聯彈總是配合的天衣無縫。

秦薇薇看到在門口徘徊的吳染向他招手，小聲說：「進來坐。」

「不用，謝謝，我到院子里轉一會。」

……

王氏的家宴都是十分正式的，哪怕只有兩三個人，招待方也不能失禮，特別是在私人小島上接待Noah，秦薇薇更是不敢怠慢，海鮮都是請師傅當天一早按照秦薇薇的吩咐開車到海邊的集市採購，確保剛剛打撈上岸。

Noah到院子里找尋吳染，不管怎樣，出於禮節，還是應該留他吃一頓晚餐。

秦薇薇安排保姆幫小安洗澡換禮服，小安彈琴的時候肚子就開始餓了，對保姆說：「不用放水啦，我用花灑10分鐘就好。」

「秦總安排泡澡十五分鐘，身體按摩十五分鐘，擦身體乳十五分鐘，臉部護膚二十分鐘，吹頭髮十分鐘……」

「停！一共要多久？還吃不吃飯了？」

保姆看了看時鐘：「七點鐘差不多可以完成，晚餐七點半開始。」

「啊？」小安無力地翻著白眼：「我之前都是這樣洗澡的嗎？」

「是的。」

吳染記得Noah說王氏別墅附近有一個小車站，王氏的安排的私人大巴車每天晚上六點半會拉王氏交接班的當地廚師和保姆下山回家，可是這院子太大，他竟找不到出口，從前院走到後院，越饒越偏僻，摸不著頭腦。

天色驟變，幾顆碩大的雨滴狠狠砸到吳染的頭頂，他抬頭看了看天空巨大的烏雲，心中黯然：為什麼一定要在最狼狽的時候下雨？拜託不要讓自己在這裡留片刻，否則就再也下不了一走了之的決心了。

小安在溫暖的浴缸里看著滴滴答答的時鐘，心想，真是麻煩死了！十五分鐘怎麼那麼漫長？她聽到響雷聲，望向窗外，婆娑的芭蕉樹下，一個男孩子站在那裡躲雨，但是完全無法避開肆虐的傾盆大雨，樹葉間的水流順著髮絲順著脖子淌下，濕透了襯衫，那俊美的臉龐看上去無奈又失落。

她心中竟有一陣無法控制的抽搐，忍不住大呼：「小彤，快進來！」

「怎麼了？」

「有雨傘嗎？」

「您要雨傘幹什麼，這雨就一陣子，很快就停啦！再說了，一會去餐廳，進電梯就好，不需要到外頭……」

「我要你快點拿傘給我！快一點！拜託！」

小安急忙穿上秦薇薇特地為她準備的一身昂貴的乾淨睡衣，撐起雨傘從浴室旁的偏門穿著拖鞋踩著水沖向後院。

人在失落的時候是什麼都不害怕的，吳染愣愣地看著閃電，一個接一個，身體卻僵硬得懶得動彈……頭頂忽然出現一把大大的黑色雨傘，耳邊是熟悉的聲音：「不要在樹底下躲雨啊！很危險的！為什麼不到屋裡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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