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家教

日子就這樣過著，每天早上刷牙時，林笑都會看著已經被五顏六色的密密麻麻的便利貼佔了一大半的鏡子，給自己一個微笑然後一遍遍看著上面的小字。那是她為了鼓勵自己寫的，大多都是一些積極向上的文字，或者是提醒她想要做的事情，例如：

「今天的你是最棒的，無與倫比的！」

「未來會怎樣，要儘力走下去才知道，先變成更喜歡的自己，路還長，天總會亮。」

「加油好好學游泳，下個月該學跳舞了。」

「今天我出了一個大單。」

「今天我做的糖醋排骨很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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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林笑在網上看來的關於自我心理暗示和安慰的方法，用寫紙條的方式來不斷的提醒自己世界還是美好的，多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至於未來會怎樣，就順其自然了。而且她每天都會給自己訂一個小小的目標，比如，早餐多喝一杯牛奶，上班多跟同事講幾個笑話，下班路上聽個英文書什麼的。也有時候只是抄一兩句正能量的話寫在便利貼上，貼廚房，貼冰箱，貼馬桶蓋，四處貼。隨時提醒自己過去的已經過去，Whatdoesn'tkillyoumakesyoustronger。

很久以後林笑才明白，就是那些看似不經意的小事慢慢把她的人生引到了更美好的地方。

除了最近酒喝的有點多，林笑覺得她目前的生活比起以前好了很多。雖然對於未來沒有太大的方向，但是伴著在異鄉工作和生活的穩定，以及她每天一步步向著自己列表裡的小小願望邁去，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放鬆和自由。她報了游泳班，每周六日下午三點到五點，一周四個小時。藍海游泳館的人也不少，她所在的初級班，水平都跟她差不多，都是害怕水，但是又想學游泳的。

林笑在的這個初級班，下到多6歲，上到40歲的都有，大概20左右個學員。教她們的王教練倒是很專業的，第一節課她就是讓大家整個人先深呼一口氣，在水中憋氣，慢慢練習不去害怕在水裡的感覺，然後再學會盡量放鬆整個身體，一直放鬆到像要在水中睡著一樣，最後緩緩張開身體整個人就飄了起來，這就是第一課的兩個小時的所有內容。

看似很簡單的動作，而做起來卻是驚叫一片，好像大家集體要被淹死一樣，明明水只有1米而已。林笑深呼了一口氣，沉入水中還是一陣慌亂，張開嘴的同時，耳朵也進了水，感覺眼睛也火辣辣的，趕緊扶著池壁站了起來，乾咳了幾下。後來教練說，在水下最重要的是平穩，忍住呼吸，征服自己的恐懼感。

練了很多次都不成功的林笑，在第一節課快要結束的時候，突然冷下來，靠著游泳池的牆壁蹲坐在水裡，屏住呼吸，獃獃地看著水下晃動不清的各種顏色，閉上了眼睛，感覺周圍一片空白，而被慌亂人群攪動的水揉揉地撞擊著她的臉，像微風一樣舒適，她鬆開緊抱雙膝的手，整個人就斜了過去飄了起來。

過了那次以後她居然再也不怕水了，沒幾節課下來就學會了游泳，只是噗通的狗刨，雖然她是很想學自由泳的，不知道怎麼每次嘗試的時候都是手一抬出水面整個就沉下去了，不過能游起來就行了，她也不要求那麼多了，以前可是連想都不敢想自己能學會的，總是怕淹死，謝亞倫還常嘲笑她：不用學了，沒聽過被淹死的都是會游泳的嗎？

還有舞蹈，其實林笑從小就是四肢不協調的，小的時候班裡也有組織跳舞節目之類的，林笑總是跟不上別人的節奏，好不容易跟上了吧，就是看著很不協調，影響其他選手發揮，就只好作罷了。

這次她想學的是恰恰，因為經常看電視節目，覺得跳恰恰很是性感又很有節奏性，就一直想學，但是謝亞倫一直也是保守的人，他也從沒有在他面前提過。現在是想微補一下年輕時候的一些遺憾，她想游泳好歹算是會了，下個月開始就不去了，一個月的工資除了她的房租，加上日常開銷和報班，就沒多少了，還好她也不愛買衣服和化妝品，不然這點錢哪裡夠她花的，游泳不去了才好省了錢去學跳舞。

想著錢不大夠花，她就在網上發布了幾個英語家教的工作，這年代，連給小學生補個課都要至少本科學歷，還要有經驗才行，無奈，林笑就只好找人辦了一個假的本科畢業證，騙人家說自己教過，反正什麼都是從第一次開始嘛。還好她的口語這些年公司的口譯活動她也練過，對付一般的家長也是說的有模有樣，於是她就接了三個學生的家教，一般都是安排在周五晚上和周末。

一個周五，晚上10點補完一個初一孩子的英語課，林笑急匆匆的坐了電梯想去趕公交，就在出電梯門打開的時候，迎面走來一個身影差點撞上。

「林笑？」

林笑微點點頭就蹭過他匆匆往外跑。

「喂，林---笑--」方成易還沒搞清林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就發現她像是想要躲他一樣匆匆跑了。

林笑喘著粗氣跑到101公交車站的時候，車已經遠了，林笑氣急敗壞地踢著站牌，看著昏黃的夜光中緩緩離去的車屁股，像是在向她得意地揮著手。唉，等下一班吧，還有30分鐘，林笑看了一眼表，順著公交站牌的字，邊使勁戳邊讀起來。

「站牌跟你有仇嗎？」

林笑想說關你什麼事，聽著聲音有點熟轉過頭看著穿著整齊藍色西裝，粉色襯衣，手裡還提著包的方成易，第一次看他穿的這麼齊整，還有點帥呢：「你？不是回家了嗎？」

「我看你慌裡慌張的跑那麼快，還以為你有什麼事情呢，好奇，就跟了過來。」方成易笑了笑，其實他更好奇的是，她為什麼會這麼晚出現在他的小區。

「沒，我就是想趕公交車。」林笑邊說邊踢著地上的一個小石子。

「你怎麼這麼晚在這裡？有朋友在？」方成易邊說邊打量著打扮的一副中規中矩，還帶著一副紅邊眼鏡的林笑，說不出來有點怪怪的感覺。

「沒，我兼職做家教，學生是你們這一棟樓的。」

「是嗎？家教，教什麼？」方成易皺起了眉：「走了，我送你回去，車上聊吧。」

「不用，下一班公交車就快了。」林笑看了一眼表，心不在焉的說著。

「走吧，剛好我要去我爸媽那一趟。」說完方成易不等林笑回答就拉她的胳膊向他車的方向走去。

方成易幫林笑拉開車門又自己繞回去坐了副駕駛：「你吃飯了沒？」

「嗯，吃過了。」林笑小小地撒了謊，現在她只想回去。

「我有點餓，林老師可不可以陪我一起吃點。」方成易其實一點都不餓，就是覺得旁邊的女人好像有點意思，不知道說什麼就說出了這句話。

「哦。」林笑獃獃地應了一下，然後整理了一下包里東西。

「你教什麼課？想象不到你還會做兼職？」

「沒辦法，生活所迫啊。」林笑長嘆一口氣，方成易轉過頭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

「哦，上次忘了要你電話號碼了。」方成易邊說邊把自己的手機遞了過去：「密碼四個1，你把你的電話輸進去。」

「哦」林笑接了過去，上面的屏保是一個可愛的狗狗：「你上次不是說你家離健身房只有十分鐘嗎？我坐公交都半個多小時呀。」

「公交車速度慢，當然時間久了。」方成易愣了一下想起上次自己說的是幾分鐘。

方成易帶她來了她小區附近的一家小麵館，平時點餐都是美團或者是自己做飯，她倒是沒注意這裡還有一個麵館。

兩個人坐了下來沒多久，老闆娘就端了兩份魚肉餛飩過來放在兩個人面前。

「吃吧，我從小就喜歡吃這家的魚肉混沌，你嘗嘗。」方成易邊說邊打開一雙筷子颳了刮遞到林笑手上。

「我吃，吃過了。」林笑頓了一下：「我都沒看見你點餐，怎麼就上來了？」

「吃吧，你不吃看著我我會吃不下去的。這我經常來，老闆看我的手勢就知道了。」方成易笑了笑，伸了兩根指頭在她眼前晃了晃，說完跟老闆使了個眼色。

林笑從小也是吃過餛飩的，好像吃的大多是豬肉，牛肉陷的，魚肉餛飩倒是頭一次吃，林笑對什麼都不大挑剔，唯獨對吃很挑剔，雖然和外人一起吃飯她就是挑剔也不會說的，只是只吃自己相對更喜歡吃的菜。不過今天的魚肉餛飩還真是挺好吃的。

「沒騙你吧，好吃嗎？」方成易看著只顧悶著吃的林笑，一縷髮絲散落在她臉頰，他剛想伸手想幫她撥弄一下。林笑也許有意也許無意地抬起了頭，他就這樣把已經伸了一半的手收了回來摸了摸自己的耳朵，燙燙的。

「嗯，挺好吃的。」林笑滿意地嚼著嘴裡的餛飩小雞啄米般地點了點頭。

「那下次再來我叫你。」方成易正琢磨著下次該怎麼約她出來，一聽這算是個機會就趕緊脫口而出。

「不用了，這麼近，我可以自己來的。」林笑邊說邊端起碗大喝了幾口湯笑著說了謝謝。

吃過飯，林笑想去付錢的時候，不知道什麼時候方成易已經付過了錢，只好說：「那我下次請你。」

「好。」剛還小失望了一下的方成易聽到這一句心裡偷偷樂了幾秒。

「你不回去？」林笑走了幾步發現方成易跟著過來了。

「不是跟你說了，我要去看一下我爸媽嘛，常回家看看。」方成易笑著望著林笑因為吃了餛飩而紅撲撲的臉。

兩個人就這樣走到了5樓，林笑剛要停下來說再見，手機響了，她接了起來：「喂，你好，請問你是哪位？」

一邊方成易笑了笑：「是我，存下來，是我的號碼，方成易，晚安。」

「晚安。」林笑說完就一步兩層地上了樓。

方成易看著她消失不見，回頭走到511輕輕地敲了一下門，沒反應，爸媽兒子大概是睡了吧，於是他就灰溜溜的下樓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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