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萌芽

南軒湘菜館，晚上八點左右，一個穿著亮黃色POLO衫和亮藍色休閑西褲的男人，坐在一個角落的桌子旁，桌子上大眼望去都是飄著紅色辣椒的菜品，如果是不吃辣的人，估計看一眼嗓子就會直噴煙了。

男人一頭烏黑的短髮被髮膠固定的整齊亮閃，讓人有種忍不住想去戳一下看是不是假髮的衝動，男人看起來三十五六的樣子，亮黃色的上衣襯的他的皮膚白白的，對面擺著一套餐具，可以看的出來他像是在等人，飯菜都已經好了，而男人並沒有表現出任何焦慮或者不耐煩，反而悠哉哉對著一桌飯菜各種角度不同姿勢地自拍。甚至聽到旁邊有兩個女生嘰嘰喳喳地說他自戀同性戀什麼的，他也沒改變幼稚賣萌的動作。

一個人身影閃了過來，坐在了他面前，他這才慢騰騰地收起手機：「說好了，誰遲到誰請客，你看這菜都快涼了。」邊說邊抬起頭，看著穿一身淺藍色休閑裝的男人：「方成易，你小子最近春光滿面啊，是不是有什麼好事？不跟我分享一下？」

「吃吧，這頓我請，邊吃邊說。」方成易邊說邊招呼服務員要了兩瓶啤酒，這才仔細上下打量著對面的男人：「程燦，你還說我，你小子才幾天不見，也是越來越----風---騷了吧？不是不喜歡花花綠綠的嗎？」他知道程燦是個骨科醫生，平時雖對工作認認真真，但是穿衣服從來都是隨隨便便，記得他不喜歡這麼亮的顏色啊，自己穿個粉色襯衣都會被他嫌棄娘，今天這是刮錯風了吧？

「我是平時太過於單調，想換個風格而已，你不要盯著我看，趕緊交代你的情況。」程燦沒敢說的是，前一段相親了個他很滿意的女律師，結果被人嫌棄過於幼稚。

對面的男人不急不慢地拿起筷子，夾了一口麻辣子雞：「嗯，這店這麼多年，一直這麼好吃。」

「來多少次了，每次都要誇，真該讓廚師過來謝謝你。說正經的，什麼情況？升職？接大單了？還是桃花來了？」程燦也夾了一塊雞肉放進嘴裡，不忘諷刺：「你這公司合伙人也沒什麼升職空間了，接大單也從沒見你這樣，八成是有人投懷送抱了吧？」

方成易頓了一下筷子，笑了起來：「沒什麼，就是遇上了一個有意思的人。」

「有意思的人？不會是你說喝醉了酒沒帶鑰匙，闖進了別人屋子裡的那個？」程燦只是隨口這麼一說。

「這你都能猜出來？」方成易看了對面的男人一眼，繼續吃飯。

「不是這麼巧吧，我只是隨口這麼一說。」其實第一次方成易說得時候，程燦就忍不住想起了電視里中這樣的劇情發生以後，通常是會有點或長或短的故事出現的。

「你說巧不巧，這一個月我都撞上她三次了，第二次半夜兩點了，在一路健身房居然也能撞上她。昨天又在我家小區門口遇見了，你猜猜她來幹嘛的？」方成易邊說腦海里快速閃過三次見她的奇怪場景，最後畫面定格在昨晚她吃完混沌對她說著謝謝的笑臉上。

「不會是看上你了吧？跟蹤你的？來你家堵你的？」程燦夾了一口剁椒魚頭放進嘴裡，一邊吐著刺一邊不忘仔細地觀察對面男人的表情，想從他看似雲淡風輕的表情里，挖出點他想看到的東西。

方成易皺了一下眉，記得以前真有女生跟蹤過她，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不是，再猜猜看？」

「她爸媽在你那小區住？還是她男朋友也在那邊住？還是她搬去做了你鄰居？」男人八卦起來絲毫不比女人差，程燦邊猜邊露出一種你肯定看上人家了的表情：「先說長的怎麼樣？上次你不是說不記得人家長什麼樣了嗎？這又見了兩次該想起來了吧？」

方成易好像怔了一下，沒回答程燦的猜測，而是真的是在回憶林笑長什麼樣。第一次見的那天晚上，他的確不記得更不要說看清她的臉了，次日睜開眼就看到一個穿一套白色運動裝披著長發的女人在他眼前，高高地看著他笑著，他只是模糊地看了一眼就被自己出現在不對的地方嚇的一陣慌亂跳了起來，而眼前的瘦瘦的，個子不高也不低的女人卻一臉淡定，並沒有直視他，只是冷冷遞過來一杯水，而他想都沒想就那麼自然地接了過去喝了，喝完才反應過來自己是從不愛喝白開水的。

第二次在健身房撞上她，先是被她奇葩的跑調弄的哭笑不得，又被她一句大聲的對不起弄得莫名其妙，還有她箭一般的竄上樓，這到底是不是個女人？還有昨天，看她斯斯文文卻又在他面前狂奔，又踢打，戳站牌的樣子，雖然按他以往的風格，林笑這種有點呆傻，身材長相都一般般的女人是他從來都不會多看一眼的，就拿她跟前妻來比吧，蔣玉雯176cm，前凸后翹，平日再穿一雙恨天高，都跟他身高差不多了。而林笑，雖不算低，也只是165cm的樣子，站在他身邊也只是勉強到他肩膀。再說長相，蔣玉雯一雙丹鳳眼，五官精緻，走在人群那回頭率，就連女人都忍不住想多看幾眼。

也許自己覺得這個女人只是有點意思而已吧。

「喂，成易。」程燦看著對面邊走著神的男人，忍不住在他眼前打了一個響指：「讓你想一下人家長什麼樣，你還想不完了？怎麼？難道得手了？」

方成易這才從回憶里拉回來：「說什麼呢？我沒，沒在想她啊。」

「鬼信你，肯定是很漂亮，不然怎麼會入你小子的眼呢？」程燦和方成易從小一起長大，還不知道他的口味？不是很漂亮的美女，什麼時候見他看人家一眼？這些年跟著他混，倒是飽了不少眼福：「還沒說她為什麼出現在你家呢？」

「不是我家，是我們小區。」方成易糾正著。

「好，你們小區，為什麼？」程燦喝了口啤酒，夾了一根干煸豆角。

「她在我們小區做英語家教。」方成易邊說邊想她這麼大大咧咧風一樣的女子教起別人家教會是怎麼樣的？邊教邊罵？還是裝一副為人師表的乖巧樣？想著他不由得笑了一聲。

「是嗎？這麼努力工作啊。你還沒說她長的怎麼樣呢？」程燦對這個不敢興趣，只想知道夠不夠漂亮。

「一般吧，個子也不高，也不漂亮，普普通通。」方成易想找點合適的詞來形容她，發現有點難度，這樣形容好像說的她一無是處一樣，就加了一句：「不過也不算丑。」說完又覺得不算丑也不是夸人的詞吧。

「不漂亮，那就是身材驚人了，那三圍？」程燦一想到這，就忍不住先在心裡勾勒出一副妖嬈女人的形象來。

「你俗不俗，說了她普普通通。」方成易想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有點不願談這個話題，明明他和程燦以前說起女人不都是從三圍聊起的嗎？或者該說是從胸圍聊起的？

「普普通通？你該不是要防著我吧？虧我還把你當朋友，就你我還不知道？從小不就是喜歡胸大漂亮的嗎？跟你說多少次了，漂亮的都靠不住你都從沒聽過，你現在跟我說你看上了個普普通通的，你覺得我是會不信還是會不信呢？你看看蔣玉雯，性格又差，又心眼小，給你戴綠帽子你都不計較，不就是因為她漂亮嗎？」

「唉，你注意下啊，你這樣背後說雯雯不好吧，怎麼說她也是我前妻啊。」方成易皺起眉頭夾了一口菜，邊嚼邊回想自己跟雯雯結婚的這5，6年來，一直把她寵成公主一樣，該浪漫的，該買的，什麼該做的他都做了，到底自己喜歡她哪一點？程燦說的也是，她雖是一堆缺點，自己倒是也沒計較過，是因為愛？還是因為她滿足了一個男人的虛榮心？就只是因為她漂亮嗎？要是非要找個理由，大概也只剩下她很漂亮這一條了吧？想到這裡，他突然對自己的膚淺嚇了一跳，夾起的一塊干煸肉也掉了下去。

程燦看著他一陣失神的樣子，以為他又想蔣玉雯了：「這都離婚多久了，你還這護著她？還想著她？我看你是對她太好了，女人就是這樣你越對她好她就越不懂珍惜，你說她現在找的那混蛋，一沒你帥，二沒你有錢，不就是嫩一點嗎？有什麼好的？給你戴綠帽子要離婚就算了，還反過來把髒水潑你身上，搞得我一條件不錯的朋友看上你，聽說你出軌把前妻甩了都直罵你渣男。你對她那麼好，我看她一點沒領過情吧？兒子你養了，房子車子她全帶走了，倒是走的瀟洒理直氣壯。我跟你說了，下次就是美女也要先看看人品才行。」程燦一提好友這被離婚又被潑一盆髒水的就來火。

「行了，喝酒吧，都過去了。」方成易不耐煩地拿起啤酒示意他幹了，如果說剛離婚的時候，方成易會整日借酒澆愁，現在都過去兩三年了，就連蔣玉雯對兒子不管不問他也沒那麼在意了。

「那女的叫什麼名字？我幫你打探一下情況？」程燦拿起手機又放了下來。

「不用，我對她也沒什麼興趣，只是覺得有點奇葩。她叫林笑。」方成易當時的確是這麼覺得的，後來才知道那時候，有種東西已經在心裡萌了芽。

「林，笑？就是你說那女的的名字？聽起來名字倒是不招人厭。你別是喜歡上人家了吧，什麼時候讓我會一會，要是可以的話，你就別挑三揀四的了，雖然你長得比我帥，可是你比我大，都快奔四的人了。」

「我好歹還有一個8歲半的兒子，倒是你，我看你是嫌你爸媽催你催的不夠狠吧？」方成易總是能一招致命，把程燦氣的無話可說。

「別提這個，一提我就頭大。」程燦邊說邊低頭髮了自己一個比較滿意的自拍發給了女律師。

林笑照常下了班去了嘉樂小區，她這個學生是個初一的女孩，名字叫喬唯樂，英文水平一塌糊塗，中考考了41分，被她父母氣炸了，無奈之下就要給她找個家教，可是換了幾個，樂樂都不喜歡，喬母都快要放棄了，結果最後找來的林笑，樂樂倒是挺喜歡的，也許是林笑看起來比其他人更和藹一些，或許是她帶著的那種憂鬱讓樂樂覺得她是一個有故事，又不無趣的人。結果真如她所料，林笑沒有像其他老師一樣告訴她成績是最重要的，只是告訴她自己為什麼喜歡英語，就是怕哪天如果喜歡上一個很帥的外國帥哥，又不會說英語豈不是遺憾了？

初一的女孩已經情竇初開，正是愛情萌芽的階段，林笑這麼說，喬維樂就來勁了，問林笑後來有沒有遇見外國帥哥，林笑其實沒有，但是還是騙了她，說她真的遇見了，但是英語太差了就放棄了，還勸樂樂她長的這麼漂亮肯定是有機會的，還告訴她外國的帥哥都很浪漫，很有趣。

林笑是個和誰都能聊到一起的人，本來和樂樂的時間是7：30-9：30.可是喬維樂每次總是有許多不是英文的問題要問林笑，比如如何吸引男生注意，如果寫情書等等與學習無關的事情，林笑倒也諒解這個作為家中獨女的孩子的孤獨，兩個人就像朋友一樣聊，當然每次林笑都會留著一個問題告訴她，如果把這次的錯題都弄懂了下次過來解答啊。

林笑出來電梯的時候已經10：30了，剛插上耳機準備邁步出門，一個身影從左邊過來，林笑嚇的往右移了一步。

「啊，是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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