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一次性or永久
細小的水流從噴頭中噝噝的噴出水來，尹將離站在噴頭下，整個人被泡沫包裹著，兩隻修長細盈白的手在腦袋上抓啊抓的，嘴裡哼著小曲，「我愛洗澡，烏龜跌倒，嗷嗷嗷，好多泡泡……」
水嘩啦啦的沖在她頭頂，然後順著她及臀的長發流下去，摔在地上，發出沉悶悶的響聲。
熱水升騰起的熱氣在小小的正方形屋子內氤氳成霧氣，讓整個空間都變得朦朦朧朧。
「將離，將離……你母上大人來電話啦！」外面，一個女生歪著身子，雙腳泡在熱水盆中，左手扶著桌子上的泡麵，右手手中握著手機，沖衛生間的方向邊揮舞邊喊。
衛生間裡面傳出了尹將離的聲音，「茜茜，不用管，等會兒我再打回去！」
「好吧！」女生把手機放回去，給它充上電，然後低頭涮一口泡麵，繼續操縱著滑鼠看電腦屏幕上彈出的字。
眉毛越皺越緊，臉色也漸漸地凝重了起來，「世界上有沒有鬼魂存在？冥婚？考古未解之謎？這個尹將離，這瀏覽的都是什麼網頁啊！咦……不看了不看了！」女生搖搖頭，又自言自語道:「再看肯定噩夢！」
十多分鐘后，尹將離套了一件寬大的睡衣，一隻手拉著濕噠噠，直往下滴水的頭髮，一隻手抱著自己的衣服從衛生間走出來。
「又邊吃泡麵邊泡腳，看我不拍一張發給你男神！」尹將離邊說邊把手中的衣服往凳子上扔，一隻手照舊拉著頭髮，另一隻手抓過手機，開始給母上大人回電話。
「切……你敢！你敢發我的，我就敢發你學洗衣機甩頭髮的照片給餘暉！」茜茜說完，抬起泡麵桶豪飲一口，臉上露出一個心滿意足的笑。
尹將離聳聳肩，不再理她，專心給母上大人回電話。
響鈴數秒后，電話那頭一個中年女聲說:「小離，明天回家一趟，帶著男朋友回來！」
「媽，你們不是忙遷墳的事情嗎？那一封棺材裡面的婚書怎麼處理的？」說著尹將離偷偷看了看室友，見她還在陶醉的邊吃泡麵邊玩手機，於是壓低了聲音道:「不是，媽，難道我的什麼太太太太太……祖，真的和人定下這種婚約啊？」
「尹將離，你少給老娘扯開話題，我讓你帶男朋友，你聽見了嗎？」母上大人很顯然已經沒有耐心了，她知道再扯肯定又被女兒把話題扯偏。
「……男朋友的事情……以後再說！」尹將離拖來了一個盆放在面前，低著頭，頭髮上的水滴答滴答往盆裡面滴。
「尹將離，你聽好了，你明天必須來，並且，必須帶你男朋友來，還有，讓他帶上戶口冊！」尹母徹底怒了，語氣嚴肅，不容拒絕。
戶口冊……
「母上大人，你女兒還要上課呢！」
「這事兒沒得商量，你的幾個哥哥姐姐都回來了，就差你了！」
「喂？喂？」尹將離邊一聲聲喂著，邊把手機遞到離嘴巴越來越遠的地方，最後聲音也變小了，道:「媽，信號太差了，我先掛了啊！」
電話里的「咆哮聲」隨著尹將離按下的手指終於停了下來。
顧茜茜也被這動靜給驚動了，扭過頭去，回她一個無奈且感同身受的眼神，「同一個世界，同一個媽，我家媽也彪悍得很！」
顧茜茜邊說邊把洗腳水往廁所抬。
尹將離點頭表示贊同，手拿著手機眼神迷夢，陷入了沉思。頭髮上的水滴答滴答往她衣服上滴。
一個星期以前，大伯打來電話，說老家到縣城要新修一條旅遊專線，公路恰好經過尹家的祖墳，尹家雖不願意遷墳，但修路事關民生，是造福萬民的大事，是以尹家也不得不遷。於是大伯讓外面的人都回去幫忙遷墳。
對於尹家這種傳統的家族來說，遷墳祭祖就是天大的事情，於是爸媽和幾個叔叔、伯伯、嬸嬸都回了老家。
前天老媽突然打電話說那個最老的老祖宗，叫什麼？不知道該叫什麼，就連姥姥輩的人都得尊稱一聲開山老祖的老祖宗的棺材裡面找出了一紙婚約。
據婚書上記載，對方的家族姓周，與當時尹家的小姐定下親，但由於種種原因————不得而知的原因尹小姐未能嫁周少爺，於是周家寫下婚書交於尹家，兩家約定下一輩人再結親。
（對了，值得一說的是，尹家似乎還欠下了周家不小的債，所以尹家愧疚到連取名字都像在贖罪。比如大伯，尹作周。老爸，尹顯周。三叔，尹輔周。四叔，尹盛周。小叔，尹靈周。尹家的族譜上的男丁名都是尹x周。似乎直到尹將離他們這一輩才開始不按此規律來取名字！————來自尹將離的猜想。）
之後，跳丸日月，斗轉星移，婚書被埋進了棺材板里。
這都不曉得是什麼年代的事情了！
這種聊齋一樣的故事，可供人們茶餘飯後閑聊，長輩們再怎麼老古板，總不至於讓現在尹家的未婚女子去兌現那個千年承諾吧？
可是遷墳遷得好好的，幹嘛要讓我們小一輩的人回去？而且還要我帶著男朋友回去？不會是老媽的陰謀吧？
尹將離想到這裡，只覺心臟突的跳了一下，腦子裡依稀出現了去年過年時那慘烈的景象。
去年過年，適婚青年二哥沒帶女朋友回家，於是相親從大年初三相到正月十五，七大姑八大姨爭著搶著要介紹。
我的天，他們那手機裡面的美眉，那真是沉魚落雁，閉月羞花，環肥燕瘦，各有千秋，跟百度圖庫似的。
二哥光看圖片都看了一個上午，之後七大姑八大姨更是為了先去哪裡相親吵得不可開交。那陣勢，差點把二哥逼得離家出走了。
尹將離記得，那時她坐在一邊，實在沒憋住笑，「噗」一聲笑了出來。二哥當即就朝她甩來一記森寒凜冽的眼刀。
對視須臾，尹將離覺得二哥太可憐，於是報之以同情安慰的笑。
誰知二哥不但不領情，轉而以「醜惡」的嘴臉對尹將離的母上大人投訴:「二嬸，我表妹都雙二年華了，你怎麼還不領她去相親啊？」
母上大人一臉尷尬的撫了撫額頭道:「……額，明年，明年……」
莫非是母上大人去年「受傷」太重，等不急過年就要讓眾人見見她的女婿？
媽呀，就母上大人那脾氣，只要一領回家，還不就是板上釘釘了，更何況她最後說的那一句，「讓他帶上戶口冊」，這肯定是一個陰謀！
想到這裡，尹將離頓時覺得全身一陣惡寒，打了個哆嗦，不敢再想下去。
剛剛把手機放回桌子上準備吹頭髮時，手機的鈴聲又響了起來。
手機屏幕顯示豬頭澤來電。
「啥事兒？」
「哎，姐，沒事我就不能給你打電話嗎？」
尹將離往鼻孔里吹出一口氣，不說話。
電話那頭的人用怨氣十足的聲音說:「你不能這麼對我，我可是你親弟弟啊！」
尹將離又用鼻孔吹出一口氣，道:「有話說，有屁放！」
「嘿嘿，姐，你……」
「不說我掛了啊，我還得吹頭髮呢！」
「哎……姐，我可是奉母上大人之命來宣讀聖旨的！」
「說！」
「老媽讓你帶男朋友回家有木有？」
「神經病！」
「嗨，這什麼姐呀，我本來好心來幫忙，居然不領情！」
尹將離默默地不說話。
「你說，要是我跟咱媽說你是A大有名的男神殺手，她信不信？」
尹將離默默地不說話。
電話那頭聽不見尹將離的聲音也不著急，繼續絮絮叨叨道:「哎呀，不是我說你，你什麼時候能不那麼彪悍，男人也就不會在你面前自卑了！」
「哼，我彪悍，我彪悍還不是拜你所賜！」
「咳咳……姐，我今天是真想幫你！你看你總是戀愛不過一個星期，我知道你肯定沒有男人帶回家。這樣，我哥們兒多，借你一個帶回家，解解燃眉之急，怎麼樣？」
尹將離將吹風機往桌子上一拍，大聲道:「尹……澤……漆……下宿舍樓，左轉，第二個路口，右邊第三棵樹下等著，你死定了！」
與此同時，顧茜茜靈敏的將桌子上的泡麵抬離尹將離兩米遠，將它好好的護在胸前，「將離，他真的是你親弟弟嗎？」
尹將離將凌厲的目光掃過顧茜茜，往鼻孔裡面重重吹出一口氣。
這時電話那頭的人說:「姐，姐，餘暉說他願意免費給你做男朋友，一次性的或者永久的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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