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見面（二）

「你我合作，應對阿果。」姚歌滿心滿眼的誠意，她不希望她們成為敵人，因為她們本該是天然的盟友。

「我為什麼要幫你？」眼前的這個小女孩簡直是異想天開，這些九五后是不是人生太順利了，所以根本不知道什麼叫拒絕。還是嫌她傷害了她一次不夠，還想給機會傷害她第二次。

「因為你需要，她找你來對付我，許給你了什麼好處？」

「沒有好處，我不需要。」林舒回答得斬釘截鐵，現在的她沒有任何的需要。

「那你為什麼願意幫她？」姚歌不相信阿果一點好處也沒有許諾，這並不可能是真話。阿果不像是不會威逼利誘的人。

「你問我為什麼！」林西溪哭得流不出一滴眼淚，為什麼？她的妹妹問她為什麼要幫著外人害她？答案不是很明顯么?然後又哈哈大笑起來，足足笑了有半個小時左右，她笑自己的可悲可嘆、可憐可恨。中間咖啡廳的兩位服務員和白白胖胖的老闆都來過，看著林西溪的樣子，有點害怕，這是犯什麼病了？

「沒什麼，我姐姐看到一個特別好笑的笑話，笑得停不下來，沒事的，你們去忙吧。」姚歌優雅地笑著，安撫住在場的人員。

「那你們有事叫我啊。」老闆不放心，臨走前看了一眼林西溪向姚歌叮囑道，這怎麼看也不像是看笑話笑得停不下來了啊，這姑娘長得也眉清目秀的，應該不是瘋子，是吧？！

「好的，謝謝老闆。」姚歌乖巧地應了下來，笑得無比真誠和甜美，看得老闆也差點信了姚歌說的一切了。

林西溪終於笑不動了，她頭抵在桌子上，低聲地又哭又笑：「你問我為什麼會願意，你以為我願意么，如果孩子還活著、如果我的未婚夫還活著，你以為，我會和你有什麼交集么，你以為誰都會願意跟你沾親帶故么！」林西溪抬頭笑得不無諷刺，是，林舒的話一點沒錯，她們這些人就只能是等著被救濟的可憐蟲而已。好讓這些人，扮演著聖母的角色從天而降，光復正義。

「你身上的流言輕輕鬆鬆就可以解除，即使新聞報道了，那些人不過也是說點閑話，她們敢對你做什麼么？不，她們不敢，因為你有一對好父母，處處以你為先，處處為你考慮，姚家家大業大，誰敢得罪。也是我幼稚，這些手段在你眼裡不過是小兒科。你連皮毛都不會傷及，可我自己卻沾沾自喜。」

想想自己是多麼地幼稚和無知，姚歌的身後是一個龐然大物，她無異於以卵擊石，蜉蝣撼樹，她的身後空無一人，如何和一個龐大的、鏈接起來的、可以互通有無、相互包庇的集團抗衡。

「你知道我未婚夫是怎麼死的么？她在宿舍上吊自殺的，在吊扇上綁著撕碎的床單自殺的，因為他連死的地方都沒有。我們本來是要訂婚的，我不嫌棄他窮，他有才華又努力，會是一個好丈夫和好爸爸。但是他感染了艾滋病毒，一切都開始不一樣了，人們疏遠他，躲避他，連一句話都不肯和他說，他們宿舍的人全都搬出去住了。還有我，也被同學們孤立起來，即使我去醫院做了檢查，證明我是健康的，也沒有用。因為我經常接觸張鵬程，所以她們用同樣的方法對付我，我以為，我們是可以挺過去的。最少可以等到孩子出世，他還可以見到爸爸。可是沒有，他受不了了。」

「你知道么？那些孤立他的舍友還被保研，學校為了把這件事情壓下去，沒有人再敢提這件事情。我去找你媽幫忙，她讓我把孩子打掉，我不肯，她就給了我一點錢，趕我出來。她讓我什麼時候想通了什麼時候去找她。是，她就當打發了一個乞丐，而我，從來就不應該想著我無助的時候，可以有個溫暖的肩膀依靠一下。」

她的願望從不是成為什麼美女、成功人士，她就只是希望有一個溫暖的、可以遮風擋雨的，有個人可以相互依靠的人和她一起好好孝順奶奶，生一個白白胖胖的孩子，平平淡淡地過完這一生。可是，這對於她來說都成了奢望。

「可是我怕了，我怕我的孩子將來跟我一樣，即使千方百計依然人微言輕，即使百般努力，也不過就是徒勞無功，我不能給它保護，甚至花完你媽媽的錢我連它的奶粉錢都掙不來。我拿什麼去養它，我已經連我自己都養不起了。」「沒有，誰都不會幫助我，除了林舒。是她讓我看到了一點點的希望和光芒。可是你，你讓我看到了，原來謠言不重要，是非不重要，權勢才最好用。」

她這一生就是個悲劇，就應該拍馬逢迎，弄虛作假，坐收漁翁之利，等自己有錢有勢了，再把敢於反抗的人逼到她這個份上，她才是人生的贏家。

「阿果希望我幫助她，因為她也是窮苦出身，我答應了，如果我的孩子沒了，未婚夫沒了，我的人生沒了，我活著還有什麼意義，不如做一點對別人有價值的事情。」

「你為什麼不求助我呢？」聽到這些，姚歌不是不心疼，如果她能在孩子沒流產之前，抱著最後一絲希望，給她的孩子最後一次機會，這一切都會變得不一樣，她會不管么？難道她是鐵石心腸，石頭做的？就是石頭變的孫悟空尚且還有五分正義。

「連我的親生母親都不幫我，我怎麼敢指望你，你認識我么？你會認為我是去找你碰瓷的吧。我雖沒有錚錚傲骨可也不屑於跟你搖尾乞憐。」向她求救，現在不過是說的好聽，事情都已經發生了，人都不在了，說這些還有什麼意義呢？阿果給她的那把槍，她其實是想把子彈留給自己的，像她這樣的人活著就是身在地獄，無父無母，無兒無女。

「你怎麼知道我不會幫你，你問過我么，你找過我么？」姚歌恨她這麼自暴自棄的樣子，一切還沒有到最後，為什麼總是輕易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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