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善惡難分，正邪難辨

這一番質問，落在空蕩蕩的大殿中，盪起迴音縷縷，落在輕雲耳中，仿若驚雷陣陣，所謂瞋目結舌，不外如是。

「小九。」雲淺畫收緊了攬著她的手，在她鬢間落下一吻，眸中疼惜畢現，然，回眸對上輕雲上仙之時，卻瞬間化作一片冰霜，

「上仙請回吧。」短短數字，儘是疏離冰霜。雲淺畫不是良善之輩，輕雲早就知曉，此人性情涼薄，用情至深，卻也無情無義。

輕雲張口想說什麼，卻終究無話可說，眼前女兒的容顏，逐漸與昔日愛妻重疊，明明是相似的容顏，卻這般迥然不同。

「瀾兒，若你母親知曉，該何等傷心。」輕雲話落欲走，誰知彼岸眼中忽而紫光厲色，大殿頓時一片森寒。

「輕雲！花如芸是何人，你竟從來不懂！」說罷一揮袖，輕雲上仙還沒回過神的時候，人已經被送出千里之外了。

輕雲遙望那雲端矗立的巍巍宮殿，緩緩嘆了口氣。

彼岸生了很大的氣，雲淺畫知道，輕雲戳到了她的傷口，她的母親司命女神花如芸，被上一任天帝和她自己的丈夫所謀害隕落，外人不知這其中秘辛，他卻是清楚地很。

看似法度嚴明的仙庭，實際上早就烏煙瘴氣了，雲淺畫不願意供職仙庭便是不屑與這群仙人為伍。

「既是不喜歡的人便無需這般在意了。」雲淺畫摟著她，低聲安慰著。

彼岸笑了笑，眼底湧起一片哀傷「我原不想在意的，但能有什麼辦法，他是我父親。」

雲淺畫聽著心中更痛，他的小九，一向如此，嘴上刀霜風劍的，心腸卻比誰都軟。

「我只是想討個公道而已，怎麼這麼累。」彼岸呢喃著，眸之中紫色褪去，緩緩閉上了眼，不知不覺的便沉沉睡去。

很久了，她很久沒睡的這麼沉了，平日里閉目不過就是養神假寐，今天卻意外地睡著了。

夢中霧色淺淺，她扎著雙平髻，赤著腳在潔白的宮殿里奔跑，笑著，鬧著，捉弄往來的仙婢，在桃林之中與火鳳起舞……

雲淺畫一直抱著她，看著她睡容沉靜祥和，俊美的容顏上是溫柔專註的笑意。

「姐姐很久沒睡著過了。」白澤扶著門框站在門口，一臉想進來又不敢進來的樣子，只是遙遙望著睡著的彼岸，乾淨的笑容看的人很舒服。

雲淺畫對他難得溫和一笑，「進來吧。」

白澤似是受寵若驚，在雲淺畫肯定的點了點頭后才敢小心翼翼進來，說來，他也算是上古神獸白澤後人，竟對雲淺畫忌憚如斯。

白澤慢慢靠近了二人，挨著那軟榻坐下，抬起頭來看著彼岸，一雙眸子軟軟的像極了小鹿。

「她太累了。」白澤說道，盯著彼岸的眼一眨不眨的。

雲淺畫有些好笑，但還是伸手擋住了少年專註的目光，略帶警告地低聲道：「你姐姐是我的，你小子最好收斂點。」

白澤一愣，委屈地癟了嘴，才想反駁，卻見彼岸微微蹙了眉，緩緩睜開了眼。

「作甚呢？」因著才醒，聲音沙啞當中帶了點不自覺的嬌儂，拖了尾音顯得嬌媚可愛。

「姐姐，我吵到你了。」少年清澈的眼睛帶著七分歉意，三分委屈，只是略略一瞟彼岸身旁的男人，那委屈便帶了點悲憤。

彼岸心知肚明，雲淺畫這人霸道起來，當真是誰都針對。

「沒事，找我什麼事？」白澤這幾天心裡藏著事，很少露面，今天主動來找她，神色猶豫，想必是準備坦白了。

白澤本想繞幾個圈，哪只彼岸就這麼開門見山了，他腦中糾結，倒也爽快地說了。

「女媧知道了我的存在。」白澤低垂了眉眼，得到傳承以後，他心中憂慮終於成了現實。

「嗯，我知道。」彼岸靜靜地道，對上少年驚詫的眼神，微微一笑「白澤本是女媧身邊四大靈獸之一，曾襄助女媧擊敗青龍、白虎、玄武、朱雀四大神獸，你父輩戰死，不曾想留存了你在這天地之間。小澤，你若是不想去，我便與她說說。」

彼岸溫婉的樣子像極了她的母親，若是旁人見了必定驚詫，但云淺畫明白，她心中的良善，非常人能及。願自己身如廣廈，為麾下之人遮風擋雨。

雲淺畫目光沉著，看著殿外幽光點點，這天地法則運轉萬年，是非對錯又如何辯白，不過是習慣罷了。世間百態，單單一個人界就能窺見全部，地位崇高德高望重一輩中少不得作惡的，但卻能輕易逃脫罪責。

彼岸的執念，便是生於此。我無錯，何以強加罪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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