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5章 一朝入宮縱情寂(下)
陰濕的牢中,處處散發著腐敗的氣息,聞之卻是極為令人作嘔。
在此處待了整整一日的夏慕靈,一生中倒是有幸進去此處,亦還是託了葉漪蘭的福氣。
若非是她步步如此做法,或許亦不會關在此處。
凌亂的髮絲,蒼涼的面色卻令人如此的疼惜。
可就算是她變成何樣,根本便是毫無任何人可疼惜著,就算有人疼惜,相見之人都未曾前來。
唯一前來,還只有是一直伺候在身旁的奴婢罷了。
見她前來送飯著,這倒是覺得便是送入斷頭台的最後一頓留在世間的飽飯了。
「宸昭儀如何了?」
心中一直放不下的便只有是葉漪蘭昨晚那番做法,只是不知她肚中的孩子可有……
寧馨聽娘娘這番所問,則是不禁地毅然而然地開口道;「娘娘,宸昭儀的孩子並未保住。」
「怎麼會呢,昨晚根本就……」
她的孩子竟然保不住?
可昨晚根本便是她故意為之的,又怎會是如此。
心中甚是些許慌亂的寧馨,則是不禁看向四周將其眺望著,故作輕聲相告之;「娘娘,此事在後宮之中倒是都傳遍了,而太皇太后已經發怒說要嚴懲與你。而那位槿淑儀的屍體也找到了,聽說是一屍兩命。說是失足,卻又傳是娘娘您下手的。」
「什麼屍體?那女人何來的屍體?」
夏慕靈根本便是不信,那具屍體便是蘭珊那女人的。她如此的想要活命,又怎會是一屍兩命。
這一定是有人陷害於自己,除了葉漪蘭便是無人想要如此這般做。
她恨自己親手殺了彩鳳,她恨才會將其殺之而後快,將所有的罪全都給之,只因這樣,她在這後宮之中便可高枕無憂的對付著長孫莞霽。
「奴婢雖說是買通了獄史,亦不能久留,奴婢先行告退了。」
夏慕靈見她如此著急的走之,看著所留下的那些飯菜,倒是關在此處,就連皇上還未下旨處置自己。還真不知此時此刻,自己的命究竟是他們二人何人做主。
怕是,此事已經皆然是葉漪蘭做主著。不然,若是按照皇上的性子,定然會下旨,而非一直在這宛若地獄這般冰冷,毫無任何的消息。
漸然後退的步伐,身子卻是靠著牆上,緩緩地滑落卻是如此的頹然蜷縮著身子。
慌張的疾步而走的寧馨,卻見宸昭儀站在此處,身子不禁看向著身後那牢中姝妃的身影后,便是開口道之:「奴婢將娘娘所說的話,全部的告知於姝妃。」
「今日,你便回夏府,永遠都不要回到皇宮中來。」
「多謝宸昭儀。」
「娘娘,此事可真的打算好了?」
打算?
這一切的打算,還是得看夏慕靈的命數,根本便是與自己毫無絲毫的關係在其中。
紫菱見娘娘則是笑而不語地模樣,想必此事在娘娘的心中倒是有了主意,便是無再多言詞所問之。
夏慕靈聽到這牢門所開的聲音,卻見一人用斗篷遮掩著自己,如此想要掩飾身份的人,倒是不知是何人還會前來看著自己。
「你是何人?」
聽著此番話,卻是尤為的可笑之意。
將斗篷放下的那一刻,輕緩地聲音則是徐徐道來:「怎麼,妹妹如今卻是如此害怕我不成?」
「葉漪蘭,你怎麼會出現在此處,你不是該……」
見到葉漪蘭出現在此處時,那時卻是尤為的不敢相信這一切。
可看著她的樣子,倒是不似剛失去孩子的身子,倒是尤為任何嬌病的模樣。
「那個孩子,根本便是子虛烏有。」
葉漪蘭知曉她想說的是什麼,而對於此事根本便是沒有任何要隱瞞之事。這件事,原本便是虛假的事,當不得真。
「子虛烏有?」
雙手扶著那冰冷的牆面,眼中倒是充斥著絕望,無盡的笑意卻是在譏諷著自己。心心念念想要除去她腹中的孩子,到頭來反被她陷害。這孩子,還是一個子虛烏有的存在。
反之被她所利用了一番,則是讓自己永久不得翻身。
可笑至極的眸光所向著她,則是一番搏之道來:「不可能,皇上如此寵愛與你,怎麼沒有臨幸與你?你如此欺瞞皇上,假借懷孕一事來誣陷我,你就不怕皇上知曉嗎?」
「我是假借懷孕,可此事皇上亦是知曉。這個『孩子』本身便是皇上用來對付他人的,又怎會是誣陷呢。」
當初若是無意間去診脈才得知根本便沒有身孕,回宮之中便與他爭執了一番,才得知他此番做根本便是故意為之。
只因,他想藉此事除去重要之人。如今才得知,他最先想要除之的便只有是夏慕靈。而她對彩鳳做出此等事,反而一切都可順水推舟。借著她之手,這假孕便可再無在人前面前裝作罷了。如今一切便可解脫,唯一解脫不了便是曾經假借擁有。
而這其中有無真正臨幸,這原本便是與慕容灝宸之間的秘密,又怎會輕易的與他人隨意的一道。
踉蹌的步伐則是漸漸走上前去,認識的皇上倒是毫無這等狠心與謀算。
半信半疑地開口問之:「皇上他,當真如此說?」
「你以為皇上何事都不知嗎?」既然自己說什麼都如此不信,自然無需在多費些口舌與之解釋著。倒是在她臨走之前,還需要告知她一件事才可。此事,亦是最近幾日才得知。若非事關於夏慕靈,怕是慕容灝宸定然不會相告。依他那性子,又怎會輕而易舉的便可套出一句半字前來。
「皇上知曉長孫莞霽與他人暗中勾結,不說只因不在乎。對於幕後之人,皇上早就懷疑你了。原本皇上沒有任何的證據,這才出了蘭珊那檔子事後,寧馨入宮早已被皇上所收買,你以為所有舉動都會逃過皇上的眼睛嗎?」
「那,易連荀可是也……」
見她似笑非笑的樣子,便是已然知曉。就算她不說,倒是亦能猜的幾分前來。如今所有生死,都在皇上的手中,自然事事都瞞不住罷了。
「皇上這是下了如此的大的棋子。只是為了讓我落網罷了。怎麼也不會想到,我愛的人,竟然才是幕後黑手。」
「如今,你可還愛著皇上?」
告知她這些事,足以是讓她極為能夠看清慕容灝宸並非是任何便可擁有之人。可她句句所言,還將他當成愛的人,豈不是可笑之言了。
「愛?何來的愛?皇上待人如此心狠,步步算計著。怕是我付出再多,亦只是付諸東流。」
如今說是看透,可在心中還願做一番保留。哪怕是自己自作多情,亦好比這世間無情為好之。
「葉漪蘭,你以為皇上愛你,怕是亦只是在算計著你。他給我皇后的實權,就是用來壓制著長孫莞霽,他讓我們暗地裡爭鬥,不過是為了為你,一切還真是為了你除去一切的障礙。對你,我還真不是算計、還是愛?怕是你不知,當初皇上與我所說的那番話,竟然是讓我事成后離開皇宮。如今倒是未曾離開皇宮,便是要死於皇宮之中。」
可對她自己而言,皇上能利用任何人,亦能利用葉漪蘭。可偏偏在最後之時卻不知為何,竟然卻是毫無任何的底氣,在與之爭辯一番。
死?
死是如此容易的事,一旦命掌握在他人手中,便是如此痛苦。死又死不得,還得令人踐踏。這等遭罪的事,以往還不如早些想得明白些,亦不會如今時今日這般痛苦的活著了。
「就算你不死,到日後我就算冊封為皇后,這後宮之中皇上應允了我,定會空設。」
此番話所言,本身便是在告誡著,自己原本想要得到的一切,根本便是不會擁有。他人的心,不屬於自己,又何須如此的卑微如泥的求之。
「空設後宮,怕是這世上亦有皇上一人罷了。」回眸看向那一扇極小的窗戶,以往在瓊玉殿發獃一事這麼久久地凝望著。只因,透過窗戶便能看清外面的一切。如今,卻是只能看到一小片天空。
如今,倒是進得,卻是出不得。
「若是當初我沒有遇見皇上,或許你我還能如往常那樣嗎?」
「不會。」
只因此事葉漪蘭看得透,有些事何嘗不是在勸說自己『若是』二字。可偏偏這人生,根本便是不得讓自己掌握。
不會?
聽得好一句冷漠至此的言詞,咬著唇瓣則是隱者默然地點頭著。心中,卻是越發的可笑著自己問出此番話。
「看來,你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我死了。」
見紫菱親自將手中的這瓶毒藥給之時,便已經清楚葉漪蘭今日前來的目的。
「你已經被這裡蒙蔽了雙眼,若有重生之日,但願一切都過得安穩些。不要有任何記恨的心,將這裡的一切都忘了才好。」
絲毫未曾猶豫便飲下的夏慕靈,彷彿那一刻一切都未曾為自己而活著。嘴角卻是依然還是揚起著那一抹笑意:「在我死之前,親昵告訴皇上,我愛過,亦恨過,我不會後悔愛過。」
手中的瓶子緩緩地而落,身子亦是軟弱無力地倒與地。
眸中隱含的淚意,卻是隨之而落下。
她永遠都記得第一次與他相見的場景,如今卻是再也回不去了。
伸手想要觸碰時,卻不知,那是自己永遠都觸摸不到的人。
他是君王,是天下之主。一切想要得到,便是太奢望了。
「娘娘,我們還是快些回去吧,免得被人發現了。」
葉漪蘭看著到底的她,她到死雖說是放下,可心中還是存有那一絲的期許。就算此番話告知與他,她已經聽不到了。
還未出得這獄中時,慕容灝宸還未開口一句,便是將葉漪蘭的身子橫抱於身懷之中。
「身子還未痊癒,怎麼又跑出來了。」
「你明知曉這一切都是假,如今都不必演著,你又何必如此。」
自從告知眾人孩子未保,這謊言終究是該結束。就算此事未曾有過,但在心中倒是還默默期許著……
「就算是假的,裝一裝亦是好的。」
對於他而言,真假如何根本便是一個幌子罷了。密謀如此之久,為了她倒是剷除異己,這心中倒也是放得一處。
腳下的步伐亦是走得極快,輕聲地則是在耳畔一道:「牢中的事你無須擔心,我已經安排妥當了。」
有他這一句話,亦好比千千萬。
這一路,葉漪蘭曾將夏慕靈所說的那番話告知於他,可在他的心中根本從未在意過此事。就算說得,亦只能說是當初她愛錯了人。
顛簸將昏睡的人不禁喚醒著,緩緩睜開看著眼前的所看到的一切,此處並非是在牢中,而是在馬車之上。
倏然坐起著身子,看著自己的雙手,亦是打量著自身這簡易的衣裳,不禁疑慮地所問著:「這是在哪兒,我怎麼還活著?」
「宮中死去的事姝妃,宮外是重新而活的夏家二小姐。
寧馨將宸昭儀所贈之物交於著小姐,則是繼續道之:「小姐,宸昭儀讓奴婢告知於你。以往的種種都是身不由己,這不認可便可忘了殺彩鳳一事。如今,讓小姐好好的活著,是為了贖罪,亦是為了重新找回當初的自己。」
當初的自己?
聽之,夏慕靈則是掀開帘子看著這熟悉的一切,自從入了這皇宮之中,倒是對於宮外的一切,變得極為的陌生。如今一見,倒是更為親切了些許。
葉漪蘭那番話無非是說,宮中的一切到是做了一場夢,若真要從中清醒,亦只能是自己。
雙手緊緊而握著手中的玉佩,那丟失的珠子亦是物歸原主。原有的一切,自當是逃之不及。
終究,是該結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