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異變
在這裡生活了這麼久,他對這裡的形勢也有了些了解。山有禽鳥,林有猛獸,水有蛟龍,先前的水澤里有黑色蛟龍,可他找到的這個水潭,裡面住著一頭幽藍鱗甲的蛟龍,他對於蛟龍這種存在還是有著些許感激與好感的,並且,蛟龍存在的水域也是一片極為安全的所在,也不知道蛟龍捕獵的規律,但是,一般的生靈不敢隨意踏足。
他之所以選擇往這裡逃,是因為水域是隔絕外物的好存在,他拚命逃離中,那些猙獰怪物卻是發出了攻擊,一顆顆黑色光球在他身邊炸開,碎石割開了他的衣衫,甚至皮肉也被切開,他身上出現了血跡,可他不敢停留,竭盡全力的向著水潭撲去。
那些怪物也看出來了他的意圖,不管不顧的拚命攔截,它們天生能夠飛翔,速度自然比他要優越的多。先前它們只是活著戲弄獵物的心思在飛翔,哪知對方竟然有這般算計,此刻全力追逐中竟然是速度提升一大截,很快就追上了葉霆。
眼見怪物撲下,他識機的一個兔子蹬鷹,頭下腳上刺出一劍。這一劍正是他苦練良久的絕命一劍,刺向怪物抓向他的利爪。哪知,他輕鬆挖下山石的一劍,刺在對方爪上的一劍似是刺中了鋼錠,木劍咔嚓一聲斷掉一截,卻是令對方行動受阻,斜向偏飛出去。而另一頭怪物卻是接踵而至,繼續向他抓來。葉霆此刻正是驗證所學的時機,緊握斷劍劈向怪物。
葉霆此刻最強的不是三千斤的氣力,也不是以木劍剜下山石的劍術,而是殺人的決心。他高高縱起一劍斬向怪物的脖子,怪物完全沒想到對方反應這麼快,爪子抓空中木劍擊中了它。「咔嚓,」木劍再次斷掉一截,儘管看似木劍脆弱不堪,卻是攜帶了極為剛勁的勁力,怪物的脖子表皮有細鱗保護,骨頭卻是發出了隱隱的斷裂聲。
木劍已經不能用了,他及時拋棄斷劍,從后腰抽出另一柄憑持,轉身繼續向著水潭跑去。他這段時間幾乎天天都要奔跑逃命,腳力總算是練出來了,一口氣跑出去幾十里不在話下。怪物不住的接連攻擊,葉霆知道很難殺死那些怪物,乾脆直接改殺為制,木劍藉助輕點的力道與對方拉開距離,令對方不能沾到自己。
這種操作極為兇險而巧妙,葉霆沒想到還有這樣的機變技巧,只是,怪物這般糾纏不休的撲殺中,令他逃走的速度大受影響,漸漸地怪物已經要完成對他合圍了。漆黑的鱗甲與猙獰的嘴臉,揮舞的利爪與啾啾鬼叫,足以令人產生絕望的陰影。偏偏,葉霆對生存的慾望太過強大,他快速揮劍中木劍挑撥起撩,將鬼爪封堵在外,同時,身形急轉百變,縱然是這些強悍的怪物也不能將他擒拿。
他在群惡之間發揮著自己的潛力,木劍封擋終究有所不及,被怪物抓中幾記,身上被抓去幾塊血肉,也令他凶性爆發,一掌爆發拍中一名怪物的胸口,三千斤的氣力對於它們這些怪物來說也許算不得強大,可是,當他爆發之下將畢身功力發揮於一點,並且目標於怪物心臟時,那名怪物慘叫一聲就倒飛出去,口中黑血噴吐卻是再難起身,掙扎了幾下就不再動彈了。
怪物呼啦一下分散開來,葉霆這才注意到中了他一掌的那頭怪物異狀,這才發覺自己的慌亂一擊竟然有這種效果,令他發覺原來還可以有這種技巧。
就在怪物落地觀察情況的空檔中,葉霆轉身向著水潭跑去。怪物有些發愣,不過,它們作為獵殺者,已經習慣了貓戲老鼠的把戲,看到葉霆離開的舉動,條件反射的認為對方處於劣勢,一窩蜂的再次撲來。
葉霆距離水域不足半里之地了,況且,擊殺了一頭怪物,他對於這種怪物的畏懼也減弱了不少。
一頭怪物再次撲殺,葉霆卻是看準時機一個回身刺出一劍,勁力圓滿,付諸於一點在劍尖,在爆發的一刻無視鱗甲的防禦,直接震傷鱗甲保護下的肌體組織,如若位置足以致命,這一擊足以令對方致命。他這一劍刺中了怪物的腦袋,「噗——」怪物仰頭吐出一口逆血,卻是直挺挺的倒地身亡。
一擊致命,葉霆的信心頓時大增,在怪物停留遲疑的一刻,他抓緊所有的時間來逃走。
怪物追追停停,他連續殺了五頭怪物,終於來到了水潭邊上,一個猛子扎了進去。怪物盤踞在水潭上方,它們也知道葉霆不是水裡的,遲早要冒出頭換氣,這才窮追不捨。
他原本是不諳水性,可是,為了能夠在這種地方活下來,他在幾天之內學會了潛水。此刻,他憑藉苦修可以堅持十五分鐘以上,但是,這種時效依舊顯得短了一點,他竭盡全力向著遠處游去,可他還沒有游出多遠,一道藍色的光芒令他心神一凜。他連忙隱於一旁,果然,一條十餘丈的藍色蛟龍遊了出來,卻是對他視而不見,直接衝出了水面,「吼,」蛟龍輕鬆一口吞下一頭怪物,腹下的小爪子抓住了兩隻,水浪又打下兩隻,剩下的兩隻怪物受到驚嚇連忙逃離。
不過片刻之間,怪物就死了個通透,葉霆看的清清楚楚,這就是實力嗎?
「嘎——」一道閃電環繞的身影撲進了水潭,直取蛟龍而來。蛟龍面對對方的強攻,卻是一聲低吼,口中吸納潭水向著對方噴吐,頓時一道水流直襲來者。「咕嚕嚕,」閃電水流相交,卻是各自崩散之中,兩道身影展開了近戰。
蛟龍體型龐大,來者體型雖然顯得渺小了許多,一樣也是兇悍難當。即使是天空中的霸主,水中也是不遑多讓,鋼爪鐵喙,還有一雙大翅膀,蛟龍即使連連撕咬,一樣難以佔到便宜。鐵羽不懼刀劍,鱗甲也是分外堅韌,兩隻荒獸的強大攪動了潭水,葉霆本來水性就不好,頓時隨著水流來回翻滾。
蛟龍被利爪撕開了鱗甲,鐵喙啄開了表皮,蛟龍之血開始在潭水中擴散,神秘的閃電鳥也被撕開了羽毛,甚至半隻翅膀差點被撕下,鮮血也是瀰漫開來。
北莽林里氣溫向來不高,潭水即使盛夏依舊冰涼刺骨,葉霆被血水裹卷,本來潭水冰涼刺骨,可沾上了荒獸之血之後,他卻是感覺渾身灼燙的極為痛苦。潭水中水流激烈,潭底亂石都被攪起,葉霆兜兜轉轉不由自己,卻是被水流卷進了一條水道。
他本來已經到了一口氣的極限,奈何,沾上荒獸之血令他如遭火焚,體內似潑入涼水的沸油一般暴烈,血氣被徹底激發,明明極為痛苦中,卻是又有一股極端的暢快。一步是生存的希望,一邊是死亡的絕望,他從來沒有這樣的煎熬過。
水道幽深,他隨著水流翻滾飄蕩,眼前已經被沙塵與潭水匯合看不得景象,加之使不出一絲氣力,只能任由水流推送,卻是出了水道,來到一片空曠的天然溶洞。水流將他推送到了岸邊,他終於呼吸到了新鮮的空氣,生與死的折磨還沒有消失,如果他能夠看一眼的話,就會發現自己全身潰爛的慘狀,可他此刻全然顧不得,他好累,好累好累。即使被荒獸追趕,他也沒有這般狼狽過,奈何,荒獸之血帶著洪荒遺傳,不是區區凡人可以承受的,猶如在普通人的血里注入沸油,一旦流經全身,普通人都會被焚成焦炭。
古來不少煉藥師採集荒獸之血來煉製靈藥,使得人類擁有荒獸的部分能為,抑或是潛力,偏偏因為荒獸之血的狂躁暴烈,會令凡人難以承受而致命,煉藥師通過藥物的輔助化盡那股燥性,這才敢讓人服食。
不知睡了多久,他再次睜開眼睛看到了一片昏暗的空間,他爬上了岸,看到四周有著發光生物散發著淡淡熒光,空間光線暗淡隱晦,令他也能看清一些景物了。
他此刻才注意到自己全身都是血痂,全身的骨頭都疼痛難當。體內似有無窮無盡的力量在復甦,奈何,他偏偏使不出絲毫氣力。他隨著不斷深入,緊張的看著四周,唯恐在這種時候跑出來一頭凶獸,幸好這裡什麼也沒有。
除了鐘乳石與亂石外,這裡別無他物,他隨著不斷深入,發現低矮的暗道漸漸高闊,終於進入一座巨大的天然洞穴,「咔嚓,」他踢中了什麼,那東西咕嚕嚕翻滾而出,撞上石頭而碎裂成碎片。就在那物碎裂的東西,一片碧綠鬼火飄揚開來,令他看到了片刻的洞中景象。
枯骨遍地,殘破的兵器到處都是碎片,他撿起了一截斷刀,雖然鏽蝕的有些厲害,卻是比他空手要強得多了。他在四周尋找,又撿到了不少的殘破兵器,既有青銅所制的長劍,也有藏於鞘中的完整古劍,他取了最好的幾柄兵器,心中想起,像這樣的地方應該有武功秘籍之類的好東西啊,他不住的尋找著。
突然,一道枯骨飛濺的聲音驟然響起,危險的感應令他警覺了起來。腥風撲面,一個黑影直撲面門,他幾乎顧不得渾身疼痛的仰身避過,同時抽出一柄長刀向著那物斬去。「當,」長刀斬中那物,結結實實的一刀卻是令他手中長刀斬斷,那物卻是並沒有斬斷。那物飛撲,將他緊緊纏縛,「嘶嘶」的吐息聲令他更覺森寒,那物的氣力極為恐怖,奈何,葉霆即使使不出氣力,那物碾壓性的力量也不能將他絞成兩截,葉霆越發感覺呼吸困難,肺腔里的空氣都要擠空了。
他的意識越發昏沉,就在他要失去意識的一刻,突然精神一振,體內的那股力量爆發之下,「喝啊——」那物被他掙脫撕裂,長條軀體斷成數截拋落。他整個人爬倒在地,不知是不是方才那物的斷體砸中,一物發出了隱隱的光輝,令他昏暗的精神有所堅持,向著那個地方爬去,就像是撲火的飛蛾一般,就算是死,也要將那唯一的光輝搶入手中。
不是貪婪,也許只是一點對生存的寄望。
那道光輝被骨骼所籠罩,他拚命擠過骨骼分佈的間隙,將那物握在了手中。
那是一顆明珠,不知是不是先前被神秘存在划傷了肌體,他的血沾到了那顆寶珠,就在他的血沾到寶珠之際,寶珠卻是發出了明亮的靈光,而光華大放間,寶珠內的能量開始順著血液流入葉霆體內,再次泛起渾身如同火燒的感覺,不過,這一次不再與先前一般膚淺,那股力量似是在向他骨髓里鑽,一時如火燒,一時如冰凍,筋脈抽搐,骨骼斷裂重新生長,似有一股無匹的力量在破壞他的身體,然後以既定的方向重造。
一股龐大的力量籠罩了龐大的骨骸,骨骸分離出其中精華,沾上他的身軀而化為一隻卵,四周滲入地下的血精也浮現而出,注入骨質巨卵中。
「好累啊。」他終於再次陷入沉睡,只不過,他此刻有些不由自主,他知道這是一個無比危險的地方,他想要醒著,想要安全的離開,可是,一股莫名的溫暖讓他放下了戒備,開始了沉睡。
四周靜悄悄的,只是,與以往的死寂不同,一個新生命正在默然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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