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24.初次相見，N

司硯猜的果然沒錯。

「竟然都是槍。」她感嘆道。

司硯心裡明白，白永樂的戰衣和武器，對於黎曼來說，是意義最重大的「遺物」。並且，銷毀風險太大，留在身邊太容易暴露，還不如將這些東西，隨白永樂這個名字一起深埋地下。

我在武器堆中翻找起來。這些槍械有輕有重，我挑了一把勃朗寧，拆開彈夾查看，是滿的。我心中一震。

把整個棺蓋丟到一邊，這簡直就是一個小型軍械庫。

我將勃朗寧別在腰間，又挑了兩把格洛克，兩把Uzi，整個背包幾乎被裝滿了。

下層是重型武器，我搬出一把AK，下方壓著的一個大箱子引人注目。我清理掉上面的槍械，打開箱蓋，最上層疊放著一件戰衣。

我從沒見過白永樂的戰衣，但這——簡直不能叫戰衣，只是一件黑色的西裝。布料摸上去同手套的材質一樣，防彈。白永樂的衣服對我而言有些過大，我只能暫時收起這套西服，但沒想到，西服下碼著的，是整整一箱的彈藥。

彈藥被分成小包裝，上面貼了型號標籤。從字跡上看，是白永樂親筆寫上去的。

我不熟悉子彈型號，只好對照著槍型標籤揀了幾包子彈，還順走了一打手榴彈震爆彈催淚彈閃光彈煙霧彈各種彈……

「蝠姐，你現在的樣子，就跟超市商品一折促銷時瘋狂搶貨的菜市場大媽一樣。」

箱子的底部，是幾件輔助裝備。夜視鏡刺刀小匕首，應有盡有。我戴上夜視鏡，面前一堆黑乎乎的雜物總算能大致分清，這才發現，這箱子底下還有一層。

我將箱子拿出，倒空裡面所有的子彈，拉出下面那層箱子，打開。

這層箱子里墊著黑色的絨布，放了一把槍和配備的組件。這槍不像是市面上有的狙擊槍，有些像AS的可拆卸款式，但是不像AS那樣短小精悍，還配備了消音系統。槍身是黑底紅紋，這麼說來，更像是定製款。一旁的配件，支架、倍鏡和子彈，應有盡有。

「這看起來才像白永樂的風格。」司硯端詳了很久，插話道，「專攻槍械，軍火販子只不過是個幌子。這樣看來，我原可以跟他學術交流一下……」

我拿起這把槍，在狙擊槍中，這種槍重量適中，也很容易上手。槍身下壓著一張紙，打開后，上面詳細記錄著這把槍的拆卸和裝配工序——奇怪，既然是白永樂的定製款，他應該會詳細記得這些程序，何必多此一舉，將詳細步驟記錄在紙上？

「這說明，要麼這種類似的定製槍還有很多，要麼，就是他經常會忘記。」

經常會忘記……

我看看這張紙的反面，用手寫體寫了一個工整的「蝰」字，這大概就是這把槍的名字。

我按照紙上的步驟將槍拆分，放進剛剛的空箱中，將配件全都倒進去。此時再看看手錶，已經過了一個半小時。

得加快動作。

我打開行李箱，取出裡面早就疊放好的深綠色布袋，將投擲彈和那把AK塞進箱子，隨後搬出棺內剩下的槍械和箱子，將槍械統統分裝進布袋內，連箱子一起運到小山包處，藏在山包的各個角落裡，抓幾把草掩蓋好，如此往返七八趟趟，我幾近筋疲力竭。

最後，棺材總算空了，我鬆了口氣，將最後一個黑色的布袋打開，掏出一件壽衣，按照人躺著的姿勢擺在棺底，然後將布袋仍在墓邊，總比發現一棺材的危險武器好解釋的多。

大功告成，我靠在墓碑旁大口喘息著，不忘拍拍墓碑，抱歉了，朋友。

「你看你腳下，那是什麼？」司硯有些困了，不住打著哈欠。

我疑惑地低頭，發現我的左腳下踩了一張紙。我遲疑地撿起來，紙張很新，是那種專業的畫紙。展開后，是淡紫色的天空，映著一棵大槐樹，看起來像速寫。畫的左下角，寫了一行小字——「永遠的馬寧」，署名是「宋子壬」。

儘管我不明白這行小字更深層的意義，印象里也沒有這個人名的線索，但可以肯定的是，下午有人來過這裡。

紙的反面歪歪斜斜地寫了一串電話號碼，一旁用截然不同的筆跡標註著——「你知道怎麼找到我。B」

B？這句話是寫給誰的？那個叫宋子壬的人嗎？還是……

除此之外，這張紙沒什麼大線索。我記住這張紙上所畫的景物，將紙折好，放進口袋。

看著面前的狼藉，我背好背包，將水晶刀放回口袋，拉起行李箱的拉杆，把黑箱子放在行李箱上。隨後，我將手錶摘下，扔到墓坑旁，踩碎錶盤，拖著箱子遠離了案發現場。

司硯早就睡著了吧，也累了一天了。

走出墓園，我掏出手機，看看時間，接近四點。四下里仍然漆黑一片，我走出大約一里地，叩響一家排氣扇仍然在轉動的小報亭的窗戶。

「早報還沒來，等會兒！」小窗戶拉開一條縫，刺鼻的煙味撲面而來，叼著煙捲的中年男人不耐煩地吆喝著。

「等等。打聽個事。」我抽出那張畫，連同五十塊錢一起遞過去，「這個地方，您看看，是咱這兒哪個地方。」

中年男人掐滅煙，接過畫，將錢收進身邊的抽屜里，皺著眉頭端詳了會兒，拍了下大腿：「哎呀，這是那個那個……我們這兒小學後院的老樹！我閨女就在那兒上學哪。」

我伸手示意他將畫遞出來，詳細問了一遍路，致謝后拖著箱子往他口中的「小學」走去。

走出幾百米，我感覺到身後有一股熟悉的氣息，是被人跟蹤才有的暴露感。我假裝毫不知情，同時確認了水晶刀的位置，選擇走寬敞的大路。

那個學校里這裡並不遠，就是拐幾個大彎的事。我放棄穿行小巷，繞大路費時但安全，幾經周轉，總算遠遠地看見了類似學校的建築。

很典型的地方學校風格，由於是周末，保安應該各回各家了，我直接沿著牆邊的燈盞，繞著院牆走到學校後院，果然，面前的大樹和樹后的風景大致與畫上無異。看來這個時候不得不叫上司硯了。

———靜默之白鴿———

我在一瞬間從潛意識深處的無底洞中被抽離出來，回到了這軀殼中。

這大概就是蝠姐撿到的那幅畫上所描繪的風景。蝠姐剛剛換完人格，有些虛弱，昏睡在鐵球中，接下來只能靠我一個人了。

這副軀殼已經十分疲憊，我需要盡量免去不必要的浪費，況且，身後危險的氣息從來沒有遠去。

我摸黑繞著古樹轉了一圈，果然是棵千年古槐，雖說還沒長多少葉子，枝杈也已經算遮天蔽月了。樹后不遠處有個高大的黑影，我湊近去看，是輛不小的房車。車裡沒人，但車身沒落灰，看來是不久前放在這裡的。

身後倏地傳來奔跑的聲音，我以最快的速度抽出蝴蝶刀轉身一刺，卻被那人擒住胳膊，反剪住手，動彈不得。

那人猛地朝我肘部一擊，電流般的酥麻感迫使我的手鬆開刀柄，水晶刀掉在地上的一瞬間，刺眼的反光晃到我的眼睛。

戲要做足。我咬牙切齒地回頭，對上一張十分熟悉而陌生的臉。

N。

至此，我的計劃已經全盤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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