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風雨止卻又風雨
「淅淅瀝瀝」
夜裡下起了小雨,夜空中不時的傳來風雷之聲。
每天的生活再也無需提心弔膽,身邊有一位慈祥的婆婆,還有一位善良美麗的姐姐,還有姐姐做的那些美味餐食,這無一不讓龍斗奉為至寶。
到目前為止,龍斗對這個世界的生活還是蠻喜歡的,當然,不包括那些欺負過他柳婆婆和馨芸姐的人。
多年的古林生活,讓他每夜入睡之時,總是保留著醒時的機警謹慎,一有風吹草動,便可立即察覺。
秋雨下了一夜,滴答滴答的到了清晨,雨勢仍未減。
龍鬥起身,走到門前,天空微微泛白,無數的雨滴在微光的映襯下,形成一條條連接天地的珠簾。
龍斗伸手,接住從茅草房檐滴落的水滴,又想想曾經古林之中的天降冰錐,微微一笑道;
「這個世界的落雨都是如此的溫柔」
話音未落,龍斗身形一閃,已是踏入雨中,再一步躍上屋頂,又是一步,身影消失在這萬道珠簾之中。
天色漸漸明亮,馨芸起身準備早上餐食,走到偏房門前,站在屋外輕輕扣了幾下門框,卻並未聽到回應,隨後走進屋內,也是並未見到龍斗身影。
「下這麼大的雨,人能去了哪呢」
馨芸心中稍感不安,每當看不見龍斗身影之時。
一是擔心龍斗身體傷勢初愈,二是擔心他從未立足世間,並不懂人心險惡。
無奈,如同往常一樣,將皓腕上的玉鐲藏於袖口中,洗了些野菜搭配著野山豬的肉絲,燉了滿滿一大鍋。
家中已不像以往那般貧瘠,如今因為龍斗的到來,家中已是屯了好些面糧,不但如此,還有好些這鎮上就算是有錢也不一定買得到的獸肉。
一張碩大的虎皮用竹條撐開,靠在不遠處的土牆上,馨芸打算著將來給龍斗做一床褥子。
橫樑上用草繩掛著許多塊等待風乾的肉塊,龍斗喜歡喝野菜湯,每次做的時候都會切幾片下來,與野菜一同燉上。
「芸兒,需要我幫忙嗎」
柳老夫人拄著盲杖來到偏房,站在馨芸一旁問道。
「娘,不用,您歇著就行」
馨芸一邊向爐灶內添著薪柴,一邊應答道。
老婦人點了點頭,又問道;「小龍呢,怎麼沒聽到他的聲音」
「小龍」老婦人與馨芸都這樣稱呼龍斗,畢竟認識時間不長,這樣叫不顯的過分親昵,又讓人不覺得生分,恰到好處。
馨芸轉身望了望身後的草鋪,又不想讓老婦人擔心,柔聲答道;「小龍,許是出去打獵了,現在並不在屋中」
「這孩子,這麼大的雨,打什麼獵去啊,也不怕得了風寒」柳老夫人一臉擔憂的說道,說完,走到門前聽著屋外的雨落。
話音剛落,只聽院中「啪嗒」一聲水濺之聲,柳老夫人側耳,馨芸也朝著門外望去。
只見龍斗身上的衣衫已濕透,臉上卻滿是笑容的朝著屋內走來,笑道;「我沒有去打獵,就是在屋外活動了下筋骨而已」
柳老夫人趕忙上前,摸見龍斗臂膀上的衣衫已經濕透,焦急道;「芸兒,快給小龍找身乾衣服來,可別讓他患了風寒」
「哎」馨芸聽后,放下手中的薪柴,趕忙跑到正房中。
龍斗則是「嘿嘿」一笑,走到爐灶前,坐到爐灶跟前的小木樁上,拾起薪柴送往爐灶內送去,模仿著馨芸的樣子。
片刻之後,馨芸懷中捧著一套衣衫,慌忙的跑了過來,
「小龍,你快快換上這身衣裳,免得患了風寒」
說著,馨芸將衣衫遞了過去,並輕聲道;「家中除了你身上這身衣裳,再沒有男子衣裳,這件衣裳是我的,已經洗過晾乾了,還望小龍莫要嫌棄」
「不用了,馨芸姐,我堂堂男子漢,這點風雨奈何不了我」龍斗伸手婉拒,說完嘴角一咧,露出一排整齊的貝齒。
一旁的柳老夫人聽后,焦急萬分勸道;「小龍,你傷患初愈,別看你年輕,身子卻是正弱的時候,要是再患了風寒,可不得了」
望著老婦人與馨芸焦急的面容,龍斗心中暖暖的,雙手接過馨芸手中的衣裳,靦腆道;「謝謝婆婆,謝謝馨芸姐」
馨芸一笑道;「到旁屋去換上吧,衣裳興許會小點,那也總比得風寒好」
這是一身粉色的衣裳,由於年久洗舊,如今已有些泛白,然而衣衫上繡的花紋卻是依舊清晰,下身是一條素色百褶長裙,褶印清晰,好像沒穿過幾次。
對於馨芸來說,這是她最好的衣裳了,平日里哪捨得穿。
龍斗將這一身穿在身上,粉色的衣衫,素色的長裙,低頭看了看,雖然看上去覺得哪裡有些不搭,有些緊,但覺得還蠻好看的。
龍斗雖然在書中能了解一些人界事宜,但卻並不知這世間男女衣衫,也是有著分別,穿上這樣一身衣裳,若是出門讓旁人看見,怕是會淪為他人笑柄。
「小龍,早飯已經熟了,你換完了快過來喝點熱湯」
馨芸在偏房一邊端著碗,盛著飯菜,一邊大聲叫喊道。
雖然身上的衣裳有了,可是腳上穿的鞋子卻沒有辦法了,所以只能光著腳丫朝著偏房走去。
正在盛著野菜湯的馨芸,看見龍斗穿著這一身有些緊身的粉色女裝,不禁的輕抿櫻唇,趕忙移開目光,就怕笑出聲來。
柳老夫人趕忙囑咐道;「小龍,快點喝點熱湯」
「嗯,婆婆」龍斗答應著,接過馨芸遞過來的瓷碗,龍斗脖頸一仰,一碗熱湯下肚。
外面的雨已然下著,不過雨勢已經收了些。
草屋之中,柳老夫人與馨芸得知,原來每天早晨,龍斗都會早早的起身,外出修鍊一番再回來,這樣以後早晨若是看不見他也不至於太擔心。
龍斗將鍋內最後一晚野菜湯飲下,舌頭添著嘴角道;「婆婆,馨芸姐,一會雨停了,我要去林子里抓點獵物,然後到鎮子上換成珠子」
「啊?」馨芸有些吃驚,講道;「外面下著雨還要出去么?上次你去鎮上換回的銀珠,家裡還有很多」
上次把獵物賣了之後,龍斗回來,便將剩餘的銀珠與新買的衣裳與玉鐲一併交給了馨芸。
龍斗淡淡笑著;「我要多換些珠子回來,然後去鎮里找人將屋子修繕一番,那樣我們就不用怕雨天屋漏了」
龍斗說著,柳老夫人與馨芸坐在一旁聽著。
說完,柳老夫人只是面朝著屋外,聽著雨落的聲音,心中若有所思。
馨芸也是心中一陣酸楚,答不上話來。
約時時分,屋外的雨漸漸停了。
馨芸在院中搓洗著龍斗換下來的衣裳,龍斗在屋中與柳老夫人閑聊,屋內不時的傳出這一老一少的笑聲。
見天已轉晴,龍斗與老婦人暫別,走到屋外看見馨芸在給自己搓洗衣裳,心生感激,走上前去嘻嘻笑道;「馨芸姐,辛苦你了,嘿嘿,天晴了,我要去捉獵物換珠子了」
馨芸望了望他,面容突然變得嚴肅道;「一定要多加小心,寧肯不捉,也莫要讓那些野獸傷了自己」
「嗯,我記下了」
說完,龍斗便作揖告別,一躍便越過院牆,朝著山林跑去。
「小龍,你還沒穿鞋子呢」
「還有,你穿著這一身衣裳出去,會招鎮里人笑話的」
馨芸在身後望著龍斗,雙手輕攏到一起,挪到櫻唇上大聲的喊道。
卻只見,龍斗的身影越來越遠,直到看不清楚。
其實,龍斗並不是沒聽見,而是不在乎。
別人怎麼看,由他們看去說去,只要自己身有衣衫遮體,飢有佳肴果腹,其他的都不重要。
人生在世滄桑百年,光陰似水轉瞬即逝,只要對得起這家國天下,世事又有何不可為,怎可活在他人眼中。
想著,龍鬥腳步不停,便已是到了山林邊緣,下一刻便衝進林中不見身影。
頓時,林中百鳥驚飛,野獸哀鳴。
。。。。。。
從廷遠鎮到茅草屋,有一段距離,約莫二里地,鎮子在北,茅屋在南。
兩地中間偏南處有一條大河,河水因雨後,水流比以往湍急許多。
幾塊大石墩子置於水中,方便來往行人過河,不至於淌水,其實也不算什麼行人,只不過是鎮中一些以打獵為生的獵戶罷了。
而此時,一位身著粉色華貴衣裝的男子,后脖頸處插著一把團扇,只見他此時正提著衣擺踩著石墩子欲要渡河。
身後則是跟著幾個生的粗壯的黑衣大漢,個個都是一臉凶神惡煞的相貌,讓人看上去就不是什麼善類。
一行人渡河之後,走在最前面的華服男子從頸后抽出扇子,拿在手中扇了兩下,又將扇子放到眉前遮擋著光線,朝著遠處望去,目光所至之地,正是那破舊茅屋。
男子邁開步伐,手中的扇子一揮,身後的一幫黑衣大漢會意便跟了上去。
不錯,此人正是周長安。
已經答應過董元豹的事,他哪敢怠慢,一早便想好了計策,只待雨一停,便帶上一幫惡漢奔著茅屋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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