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穿針引線
雨過之後,陽光漸漸明媚。
馨芸將龍斗的衣衫與鞋子都搓洗乾淨,正準備掛起晾曬。
「咔嚓」
突然一聲,籬笆院門被人從外一腳踢爛。
馨芸受驚,朝著門外望去。
只見周長安立於門外,手中拿著團扇來回煽動,皙白的脖頸上,還留著幾處小拇指肚一般大小的細長紅印子。
周長安身子一挺,大搖大擺的走進院中,一提溜袖口緩緩的道;「馨芸吶,可想念為夫啊?」
「哈哈哈哈」
身後一行隨從聽后便忍不住哈哈大笑。
在這廷遠鎮誰不知道,周長安自從被董元鳳看上,之後直接住到了董元鳳的袖香樓中。
對於馨芸這邊呢,則是即未寫休書,也未明言說明,完全是如同這桿上的衣裳,晾在一旁不管不問。
可憐馨芸生的如花似玉,美艷絕倫,可如今,年紀輕輕便如同守活寡至今,淪為鎮中人人相傳的笑柄。
鎮中也有不少尋常人家子弟,或者是這天天狩獵路過草屋的獵戶,貪戀馨芸美色,想娶回家中。
但想歸想,馨芸一無丈夫休書,還算是個有夫之婦,二是,這夫還是那周長安。
前幾年,周長安因嗜賭如命輸的是身無分文,賭桌上他曾也說過,誰要是肯給他十顆金珠,他便願修休書一封,將自己家中的結髮之妻雙手奉上。
可十顆金珠,整個鎮上有幾個人能拿得出來的,此事便被人當成了笑談,笑笑就過去了。
再後來,周長安得勢了,鎮上的人就更是不敢和他「做買賣」了。
這些年仗著身後董家,周長安在鎮中可謂是橫行霸道,人人避都避不及,哪還敢招惹他呀,豈不是自己給自己找不自在。
院中。
馨芸怒視著周長安道;「為夫?你可知為夫之道?」
說著,馨芸柳眉深鎖,眼眸便紅潤了起來,對於周長安,她是心痛大於恨。
自己是婆婆撿回來的,受婆婆的恩德才長大成人,從小,便一心要嫁給周長安為妻,不過,並不是為了報答婆婆的養育之恩,而是,她是真的深愛著周長安。
小時候,周長安還是待馨芸非常不錯的,可是長大后,周長安常去鎮里給那些檔口或者人家送豆腐,無意間看到了那些人閑暇之時玩弄那些骰子竹牌等等。
周長安深受吸引,從那以後不單單是在一旁看,拿著賣豆腐的錢也是參與進其中。
剛開始,還知廉恥,輸沒了,覺得沒有臉面回家,便借著那些坐莊的錢拿回去交差。
日積月累,債越欠越多,癮越來越深,漸漸的就有家也不回了,輸沒了就借,買酒澆愁,贏了就宴請狐朋狗友,夜宿袖香樓中。
也就是因為這樣,才與那董元鳳相識,自此忘了自己還有結髮之妻,以及生養自己的老母。
這麼多年,其母柳氏,其妻馨芸,給過他無數次悔過的機會。
每當他輸完了回家,母女二人總是想方設法為他還清債務,好讓他從頭做人。
可是,這麼多年裡,他卻一次次讓母女二人失望。
。。。。。。
聽到馨芸的話,周長安不怒反笑道;「對,我周長安是個腌臢貨色,配不上你,今日我不正是為了此事來找你來了么」
「出去,我不想讓娘她看見你」馨芸說著,手臂朝著門外指去。
「長安?長安吶?是不是長安回來了?」
柳老夫人眼睛雖然不好,但是耳朵卻靈光的很,在屋中聽到周長安的聲音,趕忙朝屋外走來。
走到門檻,步子太急,差點摔倒,幸好馨芸早早的便去身旁攙扶。
「娘,是我」周長安笑著回答道。
「長安」柳老夫人喊了一聲,便控制不住情緒,淚便嘩嘩的下流,怒道;「你這個逆子,你還知道你有個娘嗎?」
周長安聽后不屑的瞥了她一眼,不耐煩的道;「您趕緊回屋待著去吧,我來是找馨芸有事兒」
「有事?你能有什麼事,就當為娘的求求你了,別再禍害芸兒了,你做的孽已經夠深了」
柳老夫人說著,身子氣的發軟,一下癱坐在地上,連帶著馨芸也跪到了地上,與她抱在一起,哭成一團。
周長安見狀,無動於衷,扇著手中的團扇上前繞著二人轉了兩圈,皮笑肉不笑的道;「娘,今天我來找馨芸是真的有事,好事,我在鎮里給馨芸找了戶人家,家裡不僅有屋有田還有錢,家中光是下人就十好幾個呢」
「娘,您說說,是好事不」周長安說著,蹲下身來,用扇子對著其母輕輕的扇動著。
「你,,你,,,你這個畜生」
柳老夫人一聽,頓時覺得胸口一股氣壓的上不來,好不容易從口中擠出幾個字。
「婆婆,婆婆」馨芸趕緊輕捶著她的胸口,以求這口氣能喘上來。
周長安好像是不耐煩一般,起身,拿著扇子使勁向下揮了兩下,淡淡道;「掃興」
「滾」馨芸怒喊著,順手將晾曬在門旁的鞋子朝著周長安扔了過去。
周長安用胳膊一檔,接住了鞋子,正準備破口開罵「你。。。」
只見周長安將鞋子拿在手裡仔細端詳著,這隻鞋正是先前龍斗所穿的那雙。
「呵呵,馨芸吶,馨芸,我他媽的還以為你是個什麼好貨色呢,這鞋子,,,喲,這腳比我都大呢,你這頂帽子給爺爺我戴的好哇,,,」
周長安瞪著眼前這母女二人,惡狠狠的說著,眼神又朝著那杆子上晾曬的衣服望去,很明顯是男子穿的衣裝。
身後的幾個黑衣大漢見狀,湊在一起,像是要憋不住笑的小聲嘀咕道,
「這馨芸原來也是個浪蹄子」
「是啊,鎮里都說他什麼恪守婦道守身如玉,狗屁」
「這一對也真是合適,丈夫在那頭玩自己的,妻子在這頭也玩自己的」
「物以類聚,物以類聚呀」
「哈哈哈哈」
這些話傳到了周長安的耳中,周長安覺得丟了臉面,漲的是滿臉通紅,轉身怒吼一聲道;「都他媽的給我把嘴堵上,小心爺爺我回去割了你們的舌頭」
眾大漢一聽,嚇得立馬閉上嘴巴,挺胸昂頸站成一排。
周長安轉過身來,怒視著母女二人氣急敗壞的道;「好,你倆合起伙來整我周長安是把?我告訴你們,我他嗎的不是軟柿子,你想捏就捏的」
說完,將手中的鞋拋向母女二人,抬起腳就朝著二人踹了過去。
周長安雖手無縛雞之力,往日與常人受氣了爭吵幾句的勇氣都沒有,現在打起母親與妻子可是絲毫不手軟。
柳老夫人年邁,馨芸雖心性堅強,但外在卻是個實實在在的弱質女流,這二人哪經得起周長安這般拳腳。
周長安一邊踢著一邊怒罵道;「讓你們合夥耍老子,老子踢死你們,我不踢你臉,我還得留著你的臉蛋,到董元豹那老騷狐狸那去交差呢」
馨芸害怕周長安傷到婆婆,自己緊緊的將婆婆抱在懷中,任憑周長安在身後怒踹在自己身上。
「你這個畜生啊。。。有能耐你就殺了我吧,親手殺了你自己的娘吧,我上輩子做的什麼孽呀」
柳老夫人哭喊著,喊聲無比凄慘傳的好遠。
。。。。。。
從早上出來,到現在約莫一個時辰多些。
龍斗如同上次一般,用樹榦做成挑擔,身上扛著幾頭剛剛捕獲到的野獸。
「差不多了,但願能賣個好價錢,嘿」
看著這些獵物,龍斗心中沾沾自喜道。
走在回去的路上,腳步倒不是很快,快走到山林邊緣的時候,兩個獵戶正迎面走來,兩人正在聊著什麼,並未注意到龍斗。
「那周長安,真不是個玩意啊,自己的親娘也打」
「小點聲,若是傳到他耳朵里,還能有你的好果子吃」
「對啊,你看那馨芸和柳老婆子讓他打的,慘不忍睹哇」
「唉,是啊,也沒什麼辦法啊,作孽啊」
兩人這樣正聊著,突然看見眼前一道黑影,兩人一驚駐足向前方望去,不料更是驚出一身冷汗。
眼前一少年,單憑一己之身,扛著數頭熊虎,再一看那少年面容,兩位獵戶嚇得雙腿一軟,一屁股癱坐到地上。
只見,少年怒目圓睜望著獵戶,那眼神,怕是比那身上的老虎還要凶上幾分,而此時正牙關緊咬,拳頭緊緊握著,一步一腳印的朝著獵戶走來。
「好漢饒命,好漢饒命。。。」
「英雄饒命,小的上有老,下有小,饒了小的吧」
兩位獵戶爬著跪倒地上磕頭,誤以為龍斗是要害他們性命,不斷的求饒著。
龍斗走到二人身前,緊咬著牙關問道;「你們剛才所講的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二人一看,眼前之人不是要害他們性命,鬆了一口氣,但是仍然不敢怠慢,顫抖著回道;「就在剛剛,就在剛剛啊」
「是啊,我二人剛剛才路過那草屋」另一個獵戶跪在地上帶著哭腔說著。
「糟了」
龍斗心裡感到不妙,扔下身上的挑擔,一躍便躍到樹上,再一躍身影就已經在數丈之外的樹榦上了。
「婆婆,馨芸姐,等我,一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