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傷疤

天邊才剛泛著魚肚白，古林內卻還被無數的參天林木遮擋住光亮。

龍斗早早便起身在屋外操練起來。

此時的風聲收了些，不似深夜那般呼嘯，林中凶獸的嘶吼之聲也漸漸的隱沒。

今日，龍斗舞的是一套棍法，棍棒於手中如同蛟龍戲水一般，只聞其破風之聲，卻不見掌中棍影，好生霸道。

龍淵聞聲起身，立於門前觀望，見其棍法舞的有如龍騰雲起，且遊刃有餘，不由得微微頷首稱讚。

「斗兒年紀雖小，但這無雙天資卻是生平僅見，若不是那道封印作怪，他日斗兒必定無可限量。。。可惜。。」

「師傅」龍斗見師傅站在門前，隨即便收起長棍，用袖口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走上前去作揖道；「師傅，可是要準備入林了」

「嗯」龍淵點了點頭道；「這林中凶獸無數，斗兒，一會你務必緊隨為師，寸步不離」

「是，師傅」龍鬥嘴上答應著，內心卻早已興奮不已，滿心期待。

師徒二人，一前一後步入林中，今日林中起了些霧氣，幾步之後便不見二人身影。

林深處，龍淵行於前，時不時的留意下身後的龍斗。

龍斗，第一次進入這古林之中，這花草樹木，還是蟲爬鳥鳴，都能引起他的好奇，時不時的楞在原地仔細觀望著。

看到一隻發著紅色熒光的毒蟾在地上蹦來蹦去，很是好玩。

龍斗便趴在地上跟著一蹦一跳，目光都放在了毒蟾身上，蹦著蹦著一不小心撞到了龍淵的後腳跟，龍斗「哎喲」一聲，跌倒在地上。

龍淵臉色突然變得嚴肅起來，龍斗見勢不妙，趕忙爬起身來拍打著屁股上的泥巴，低著頭一副認錯的樣子。

「斗兒，你我以這林中鳥獸為食」

「你可知，這林中鳥獸亦以你我為食」

龍淵正說教著，眼角的餘光不由得向身後掃去。

一條水桶粗的岩鱗蟒藏於地表之下，石頭一樣的鱗皮就和這地上的泥石一般肉眼難辨，倒三角形狀的頭顱足有磨盤一般大小，口裡不斷的吐著毒信子，身體緩慢的朝著師徒二人蠕動著。

龍斗好奇的問道；「林中鳥獸也要吃我們嗎？」

「嗯」龍淵點頭捋了捋銀須道；「不信？你且看你身後」

話音剛落，龍斗感覺背後有些異動聲響，轉身一看，一張血盆大口正朝著自己撲來。

龍淵見狀，身勢發力往後一閃，便躍到了身上數丈高的枝幹上，觀望著身下的戰鬥。

龍斗已是來不及躲閃，只見他身勢往後一沉，腳底一發力踢在岩鱗蟒下顎，磨盤般大的頭顱連著粗壯的身軀，此刻就如同個木盆一樣被踢起丈數余。

龍斗一個打挺從地上躍起，穩住身勢，步履穩紮，準備戰鬥。

岩鱗蟒這一腳中的實在，甩了甩暈眩的腦袋，不由得怒由心生，張開血盆大口嘶吼一聲，一陣墨綠色的霧氣從口中散開，看來，這一腳可真是把這大蟒給踢怒了。

霧氣漸到樹榦枝葉上頭，頓時樹皮枝葉變成焦黃破洞，直至腐蝕殆盡。

「斗兒，要小心它口中吐出的毒物」龍淵在高處提醒道。

龍斗心領神會的點了點頭，一雙小拳頭攥得更緊。

「看我先發制人，大蟲受死」

龍斗身形雖小，但威勢非常，一聲怒喝便朝著岩鱗蟒沖了上去。

一拳轟出，威力不小，但被岩鱗蟒看在眼中，只見它脖頸一歪，龍斗一拳之威盡數打在了其身後樹榦上，比它身體還粗的樹榦「咔嚓」一聲，應聲而裂，被劈成兩半。

龍斗攻勢不減，懸空一招神龍擺尾踢向岩鱗蟒。

可是龍斗畢竟年輕，岩鱗蟒巨尾如同一條長鞭掃來，正中龍斗後身。

這岩鱗蟒力氣非凡，捕食之時通常是使出周身力氣勒緊獵物，使其窒息而亡，此時這力氣全部都集中在這尾巴上。

只見龍斗如同一塊石子一樣被抽飛出去，「咚」的一聲撞在數丈外的一塊青石上，滾落地上。

「哎喲」

龍斗吃痛呻吟一聲，踉蹌著站起身來，側臉呸吐一聲，鮮血中帶著一顆牙齒被吐到地上。

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的血漬，無奈一笑，想不到自己第一次狩獵就吃了大虧，屬實有些丟了師傅的臉面。

「行時腦後留神，戰時身後留眼」

「行走的時候要小心腦後，後腦脆弱，容易被對手偷襲」

「戰鬥時小心自己的身後，需眼觀六路，知曉敵人動向」

「所謂，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

龍淵立於樹榦，一邊捋著鬍鬚，一邊對著龍斗說教著。

岩鱗蟒見獵物受傷，正是大好時機，於是飛速蠕動著身體朝著龍斗撲過來。

龍斗心生智謀，身影晃動向身後的樹叢中鑽去，岩鱗蟒怎肯放過他，於是便奮起直追。

一陣身影穿梭，眼看就要追上，但岩鱗蟒的身體在樹叢中胡亂的纏繞了無數圈，使其身體在林叢之中打了結，一時間身子竟動彈不得。

龍斗見時機已到，忙竄到青石旁，雙臂一發力將千斤重的青石舉過頭頂，然後扛著巨石來回的躍到岩鱗蟒身旁最高的樹榦上。

穩住身勢，雙腿又是一發力，從參天高的樹榦上朝著岩鱗蟒俯衝而下。

被纏住身體的岩鱗蟒張開血盆大口，一道濃綠的毒液從其雙齒中朝著龍斗噴去。

「受死吧」

龍斗牙關緊咬，怒吼一聲，用力的將青石拋了下去。

青石本就沉重，龍斗又是天生神力，加之向下俯衝之勢，只見，青石就如同石斧一般劈了下去。

「刺啦」一聲，巨石砸進岩鱗蟒口中，將其毒液都塞了回去的同時，只見血盆大口連同脖頸盡被巨石撕開，兩顆毒牙也被砸斷，一顆插進其咽喉深處，另一顆還連著肉掛在了其嘴角。

「咕嗵」

岩鱗蟒應聲而倒，雖然纏在樹叢中的身體還在緩緩蠕動著，但是此時的它怕是早已沒了生機。

龍斗落到地面上，先是吐了一口濁氣，望向倒地的岩鱗蟒，隨後朝著樹榦上的龍淵高舉起臂膀，像是在向龍淵在炫耀著自己的勝利。

龍淵微微頷首，欣慰一笑。

龍斗見狀，自己的表現看來讓師傅很是滿意，不由得笑逐顏開。

方才打鬥，那顆被撞掉的牙齒則變成一個「黑洞」，隨著笑容顯露出來。

龍鬥倒是不在乎自己掉了一顆牙齒，反而覺得很是高興。

因為龍淵曾經對他說過，

「傷疤，是男子漢身上的標誌」

而此時自己經歷過第一場戰鬥，自己的傷疤，就在這嘴中。

想著想著，龍斗又是自顧自的齜牙一笑，故意的咧開嘴巴讓牙齒露出來。

此時的他還是個孩子，還不知這牙齒日後還會再長出來。

龍鬥上前，將岩鱗蟒的那顆白色的毒牙拔下，握在手中端詳起來「不知道玥翎會不會喜歡」

這是龍斗的第一次戰鬥，而這顆毒牙無疑將成為他的戰利品，也是他要為玥翎準備的禮物。

龍淵從樹榦上躍下，落到龍斗身旁。

龍斗抬頭問道；「師傅，我們現在可以帶著它回去了吧，玥翎她一定等急了，也一定餓了」

龍淵微微含笑應道；「斗兒，這種凶獸本就身藏劇毒，而且，長期藏在地底，食用起來泥腥味太重，不適合做食物」

「啊？」

龍斗一聽，瞪大眼睛長著大嘴巴懊惱道；「那。。那我不是白打了嗎」

說完，一屁股坐到地上，鼓著嘴巴，哭喪著臉。

龍淵笑著把他扶起來，安慰道；「斗兒，這林中可以當做食物的還有好多，師傅老了，總有一天你要自己在這林中獨當一面，若想享用更美味的美食，那你就要經歷無數次的戰鬥，豈可獲勝一次就存有懈怠之心，勝者食，敗者被食，亘古之道也」

龍斗聽后很是受教，只是聽到「師傅老了」一句之時，心中莫名的一陣酸楚，抬頭望了望龍淵此時慈善的面容，更是用力的點了點頭。

龍淵欣慰，拍了拍其肩膀，便向林中更深處走去。

龍斗望了望身旁死去的岩鱗蟒，又望向林中更深去，目光變得更加堅毅。

將手中的毒牙別進褲腰之中，提起步子朝著龍淵跟了上去。

「師傅，等等我」

陽光穿透枝葉，林中也跟著變得亮堂起來。

一些指甲蓋般大小的綠色甲蟲從地底成群結隊的鑽了出來，爬到死去的岩鱗蟒身上，不一會兒的功夫便將岩鱗蟒撕的稀碎，最後只剩下一些骨頭渣子。

地表的草葉也跟著動了起來，直到地表乾乾淨淨，好像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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