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三天（四） 救贖

「冥冥中古老的神明啊，請賜予我足以窺視世間萬物的雙眼！」下一刻，我的眼前就變成了一片刺目的白色。等視力再次恢復的時候，我因眼前的景象而震驚了。

如果說安和珈兒的幻力是一個偶有波瀾的湖泊，那麼西比爾的意識就是處於暴風雨之中的狂暴之海。一層層的幻力巨浪不斷地被打上天空，又不斷的汽化，讓近海面蒙上了一層淡紫色的濃霧，視野被縮減地很厲害。

我站在半空，凝望著這狂暴的幻力之海，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辦。突然，我手中的沙漏產生了要跑出去的衝動，虧得我反應快，才沒有讓它脫離我的手掌心。

我不斷地向大海中輸送著幻力，可我的力量在著波濤洶湧的海面上顯得太微不足道了。「必須找到西比爾的意識才行！」安的聲音傳進我的耳朵，但是我向四周望去，周圍都是茫茫大海，哪裡有西比爾的影子？

「唔！」我半跪在地上，精神從西比爾的意識之海中被強行推出，給身體帶來了極大的負荷。而此時西比爾也已經掙脫的安和珈兒的束縛，瘋狂的抱著頭朝黑門跑去。

「安!珈兒！你們沒事吧！」「沒什麼大事情。」珈兒露出了咪疼的神情看著自己被抓出一道道血痕的手臂，「沒事情才怪了啊喂！」額.......我小叮噹還能說什麼？

「閑聊日常什麼的回中央庭再說行不行啊！現在西比爾的處境很危險！如果讓她接觸直接黑門，那麼.......」「那麼什麼？」珈兒看上去並不明白的樣子。「活骸.......」就連珈兒這樣二五仔的臉色都變得蒼白無力，我。「快點！我們一定要追上老師！」可是，一切都太晚了。

本來我們所處的位置離黑門就很近，而西比爾又跑的非常快，即便是安拼足全力，在追上她的時候，西比爾的手已經完全沒入了黑門。

「啊啊啊啊啊！」她痛苦地扭曲著，身上不斷掉落著黑紫色的結晶狀物體。「珈兒！別過去！她此時已經完全變成了一個怪物！」安死死地拉住了珈兒。

「老師！」看著西比爾完全被黑紫色結晶覆蓋的臉龐，我的頭皮也是一陣發麻，但我是她們的指揮使，無論安和珈兒的力量高出我多少，我都知道我是她們戰鬥下去的勇氣。

「既然事情已經無法挽回，那麼我們就打倒她！」在漆黑的幻力風暴中，我只能艱難地吐出那麼幾個字，默默地向安輸送了自己所剩不多的幻力之後，我拿出了沙漏。

「回溯........之流！」撲通一聲，我跪倒在了地上。是的，我的辦法生效了，但是限制住如此強大的幻力風暴給我帶來的負荷卻幾乎是致命的。我忍不住一口鮮血噴了出來，視野也變得含混不清起來。

全身上下都感受到了冰涼刺骨的感覺，像是有什麼東西要從身體里鑽出來一樣，每一寸皮膚都感受到了鑽心的疼痛。不經意間，我看到了逐漸變紫，變得堅硬的右手，我的心頓時就涼了半截。

該不會，我也要變成那種東西了吧。

不，我還不想死，我還沒有和安好好地逛過一會街，我們約好的啊！

疼痛越來越劇烈了..........

就在我萬念俱灰的時候，我掌心的沙漏突然爆出了一陣奪目的光輝，溫暖的感覺頓時作用於全身，驅逐了所有的寒冷與痛苦，視野也逐漸明朗了起來。

但是戰鬥似乎已經沒有了懸念。

安已經昏迷在了地上，珈兒則跪坐著，長刀被扔在了一邊，似是完全失去了戰鬥的勇氣。

沒有指揮使支持的神器使，怎麼會是活骸的對手。

西比爾的身體緩緩轉向了安，右手凝聚起一團黑色的霧氣。

「不！」我敢保證，這是我這輩子最快的速度。我拼了命的向安跑去。此時的我腦海中沒有任何的東西，只是想著，不能再讓安受到更多的傷害。

看著越來越近的黑色霧氣，我的身體似乎本能地想向後退卻，那是生命對於死亡的本能畏懼。

「當~」一柄紫紅色的長刀擋在了我的身前。

「刀神珈兒，請老師賜教。」

「是的，我已經喪失了戰鬥的慾望。

眼前的老師，哦，她已經不能算是我老師了。眼前的活骸擁有的戰鬥力超乎了我的想象。不僅僅是我，連前輩安的攻擊也完全不奏效。她身前那團漆黑的霧氣似是能吸收所有刀劍的攻擊。

但事實上，我還是不敢與老師動手。

是我的錯，我沒能保護好對我來說最重要的人。

可我已經儘力了。

但是我存在的意義是什麼？

『你是最具侵略性的利刃，也是弱小之人身前最為強大的護盾。』你是這樣教導我的吧？雖然你只是我的文化課老師。

那是墨玉清？他過來幹什麼？哦，老師像是要對安下手了。他瘋了嗎？這一下攻擊要是打在身上可是會死的啊！

那他又怎麼敢.........他是那麼的弱小..........

『守護弱小之人，是你的責任。』

既然如此，老師，這是你給我上的最後一堂課

我會完成你的遺願的。」

從舉起手到揮下，要多長時間？

零點五秒吧。

0.1秒，地上的長刀開始微微顫動

0.3秒，長刀飛至珈兒舉起的手中

0.5秒，充盈著紫色光芒的長刀斬下，擋住了那勢在必得的一擊。

「刀神」是西比爾送給珈兒的稱號，但是她本人無論如何也不敢接受。可現在，這個年僅17歲的少女突然擁有了承擔起這個稱號的決心與勇氣。

這零點五秒，是貫徹了珈兒信念與勇氣的零點五秒，也是她十餘年來修行的意義。

「刀神珈兒，請老師賜教！」

珈兒的手中，通體漸漸變得透明的長刀散發出巨大的威壓。

「靈劍，拔刀！」

隨著一聲怒吼，看上去長達四十餘米的靈體化長刀從空中狠狠斬落，這道光芒撕裂了空氣，劈開了大地，也穿透了西比爾的活骸核心。

失去力量的身體重重的倒在地上。

「終於長大了嗎？我最喜歡，也是最不聽我話的學生，刀神.........珈兒。」這句話沒有任何人聽見。即便是聽見了也沒有人會相信。因為神器使引幻力濃度過高或過低所引發的活骸化是不會殘留意識的。

珈兒走上前，鄭重地替自己曾經的老師合上了結晶化的雙眼。

這是對一個不幸活骸化的神器使的救贖，也是珈兒自己的救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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