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五天（一） 雨中

少女看上去心事重重，漂亮的大眼睛不復往日的靈動。

「好吧，我給你一個選擇的機會，他，還是她？」惡魔般的話語依然縈繞在耳旁，那個令人窒息的選擇她不想做出，但是又不得不做。

拿出事先藏好的斗篷，緊緊地裹在身上，少女遲疑著走向了中央庭的方向，迎著初升的朝陽。

「身份驗證.......通過，請進。」毫無感情的機械音從耳旁炸起，不知為何，少女似乎看見了自己未來的模樣。

她脫下了斗篷，任由其脫落到地上，露出了裡面橙白相間的女僕裝。

面對著眼前躺在床上的鷸，安召喚出了神器。

活骸化進行到一半的樣子，鷸的身上爬滿了黑色紋路。

「對不起.....但這就是我的選擇。.........而且，我不能理解，犧牲自己讓世界恢復原樣？沒有了墨玉清，沒有了大家的世界，留著又有什麼意義？」

安喃喃自語著，顫抖的雙手緊緊握著長劍。

「而你醒來以後，又會讓墨玉清犧牲自己去凈化黑核的吧？而那個笨蛋..........也鐵定會答應的吧？但那樣就太奇怪了！」安搖擺不定的眼神逐漸安定下來，右手緩緩舉起。「犧牲的意義.........這一切的意義，我根本不明白！我也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在墨玉清的身上！所有的一切痛苦，由我承擔就夠了！」

她高高舉起了手中的金色長劍。

「安……」

「！」她滿臉的震驚。「為什麼你會在這裡！」直接無視了她的問題，我只是看著她的眼睛，「為什麼，為什麼……」她一把抱住了頭，用力搖晃著，隨手將我推開，飛快地跑了出去。

大雨，偏偏是在這個時候。

身體本就不算強健的我在這種天氣則更是舉步維艱。摔到了也來不及爬起，任由淚水，雨水，泥水灌進嘴裡也來不及吐出，大腦已經失去了思考的功能，只是一味的指揮著身體向前跑去，一直不要停下，直到追上一個離我而去的小女僕。

「你為什麼，還要跟著我！！！！！」安停下了腳步，看著跪在地上喘作一團的我。「我可是聽命於鸞的啊！從一開始就是！接近你，服侍你，討好你，這一切都是！現在你又跟上來，不怕我就是一個陷阱嗎！回去啊！鷸才是最重要的病人，強大到連鸞都不敢正面與之對抗，只能不間斷地使用詭計要將其殺害的，重要的病人啊！你給我快點回去照顧她啊！」

淚水，雨水，從她潔白無瑕的臉上劃過。在這樣的雨里，我們都可以放肆的哭，因為除了自己以外沒人知道，劃過臉龐的水珠到底出自哪裡。

「回去……回去啊！趁我沒有殺了你，快給我滾回中央庭啊！」

四肢不斷痙攣，寒冷刺激著神經，喉嚨里甜甜的，噁心的感覺。

「安，跟我回去吧，我求你了…………安！」

「.........」她的身影有一絲動搖，但她緊咬著牙關，「我最恨的人就是鷸！也最恨你了！」

她聲嘶力竭地向我咆哮著，提起長劍繼續向前奔跑。

漸漸緩過力氣的我也立即站立而起，儘可能地跟在了她的後面。

哪怕透過雨幕，我在也看不到那個橙黃色明亮的身影，無數次摔倒在雨地里，我還是掙扎著向前跑去。

「笨蛋笨蛋笨蛋笨蛋笨蛋笨蛋！！！」

「不要給我死在這裡啊！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要跟上來……」

混沌中，一雙有力而溫暖的手扶起了我逐漸變冷的身體。

「明明才受過詛咒，明明昨天已經透支了幻力，明明…………你為什麼還要這樣啊！這是你自己的生命啊！」

我搖了搖頭。

「留下，別走……留下，別走…………留下………………」

她咬著牙，淚水混雜著雨水劃過臉龐，不斷滴落在我的臉上。

「真是感人啊。明明作為一個機械，服從姐姐的控制就行了，偏偏還擁有自己的感情……」

迷濛中，凰的身影慢慢在雨幕里顯現。

「你……惡魔……」

「啊，謝謝誇獎。」凰玩弄著手裡的手術刀，「看起來已經超出這個分身的處理範圍了呢，抵抗反應已經產生了，從你沒有殺了她開始。」

「那你是來回收我的嗎？」

「呵呵，可以那麼理解。不過……」

她看向了安懷中的我。

「指揮使的話……我也挺感興趣呢～」

安把我放在了一顆大樹旁邊，雙手煥發出的金色光芒斬開了雨點。

「這個條件，恕我不能接受！」

等我醒過來的時候，雨已經停了。

安半跪在地上，兩柄長劍被隨意地扔在地上。

「反抗了.........身為『人偶』的我竟然.........反抗了.........儘管只是一個幻像而已........但是我…………反抗了…………」

安緊緊地抱住了頭。

「你就這麼.....不願意相信我嗎？」

聽到我虛弱的聲音，安慢慢回過神來。她跑到了我的身邊。

不知道我當時在想什麼，我一把把她拉到了懷裡。

「.......啊.......」安也沒有過多的掙扎，就這麼滿眼含著眼淚地看著我。

「安……」

「嗯……」

「不要再離開我，好嗎？」

「…………」

「我會一直陪著你，哪怕我並沒有你這樣強大的戰鬥力，我也會……用我自己的方式……去努力……達成我的承諾……」

「..........你發誓？」

「我發誓……咳咳……」「慢點慢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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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哈啊，有那麼一個笨死了的主人，感覺自己前途都變得黯淡了呢。」安突然笑了。我一時間竟有些不知所措。「笨蛋，你還要一直呆在我身上嗎？」

「不。我要你抱我回去。」

安白了我一眼，臉上擔憂的神色絲毫沒有減弱。

「回收失敗，鸞肯定已經知道我失控了。」「那又怎樣？」「也許，她在我的身上埋下了一些可以遠程控制的的程序之類的，也許在某一時刻，我就會變得不再是我了.............」

這時候應該怎麼辦？就連我這個情商為五的人都知道應該以安慰妹子為主，不管那個抖S有沒有在安身上做手腳，現在的我必須表現出對安絕對的信任才行，雖然我對安也不抱任何懷疑就是了。

「我相信你。行了，把我抱回去吧。」

「誒..........」安明顯愣了一下，但隨即就露出了笑容。

「我要是不答應呢～？」

「別吧…………」

「哼，不把自己的命當命的人，我最看不起了！這只是個教訓，給我自己走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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