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六天（二）腐朽之花（下）

「這是…………」

到嘴邊的名字卻念不出來。

怎麼可能…………

怎麼可能…………

我跪在地上，雙手緊緊抱住腦袋。

「嗬……嗬……」

她注意到了我。

我也得以看清她的全貌。

全身如同節肢動物一般長出了許多尖銳的足，足上還帶著微微泛黑的痕迹。破破爛爛的衣物隨意地搭在身上。烏黑亮麗的長發……蒼白枯槁。

半結晶化的眼睛……她在看著我。沒有怨恨，沒有憤怒，似乎沒有任何感情。

但她就是在看著我。

一直看著我。

沒有任何感情，死人一樣。

這是寬恕嗎？我不知道。

因為我的離開，她……變成了這副模樣。她一手建立的中央庭，被她自己毀於一旦，親手。

不知道如何面對，我跪在地上，看她用女王般的姿態盯著我。

「嗚～」

她哭了？

是的，漆黑的液體自她的眼眶滑落，在空中迅速凝結成黑紫色的結晶，落在地上，爆出一團團黑色的霧氣。

「嗚～！嗬嗬……」

她痛苦地掙扎，尖利的偽足四下里亂舞著，尖銳的鳴爆聲不絕於耳，灰塵飛舞，光線在空中被映得格外炫目。

「你…………回來………………」低沉，枯槁，如同灰燼一般燃燒著的聲音傳進了我的耳朵，刺痛了我的鼓膜。

「歡………………迎………………」

尖利的足猛地刺下，貫穿了她自己的胸膛。

一顆已經完全結晶化，心臟一樣的東西被放在了我的面前。

「再…………」

巨人般的身影轟然倒下，塵埃掩住了她的身軀。

「走吧。」

「去哪？」

「…………不知道。但是能走一步……算一步吧。」

安拉著我，離開了成為廢墟的中央庭。

看不到任何的活物，連到處都是的異界怪物都沒有。似乎所有的生者都對這片土地有著深深的恐懼。

「你們回來了。」

晏華特有的低沉嗓音驚醒了恍惚中的我。「中央庭……去過了嗎？看樣子是了。」

「既然如此，不需要我多說了吧。」

我點了點頭。

「…………」

高等校園裡，到處是匆忙的工作人員，他們或多或少帶著各種儀器，看上去雖然中央庭毀滅了，但是那些被稱為「中央庭」的人還在。

但是，那個粉紅頭髮的人影有點在意。

她孤零零地坐在花壇邊上，雙手緊緊抱著頭，前額劉海垂下，擋住了臉。

「珈兒……」

她似乎看到了我，空洞的眼睛再一次有了神采。

她站了起來，伴隨著右手淡紫色的光暈，她向我走來。

刀，在空氣中慢慢凝聚，慢慢質化的能量壓迫著在場的每一個人。

「珈兒！你冷靜點！」四周的士兵連帶工作人員七手八腳地抱住了她，卻被無形的氣盾悉數彈開。

「…………」她無聲地逼近，眼角的鋒芒讓我不敢與之對視。珈兒就像換了一個人一樣，無法想象在今天以前她還是一個無憂無慮的高中笨蛋。

「想打架找我，離他遠點。」

金色長劍橫在我的面前。

珈兒停住了。

「關係真好啊。」

「今天早上幹嘛去了？約會？偷情？還是一些不能為人知的事情？」

「為了她，你能將所有人，所有職責都棄之不顧，鷸那時候是怎麼找上你的。」

「回來？你回來幹嘛？你倒也好意思回來。中央庭最需要你的時候，作為指揮使的你在哪裡？」

「她…………她就在我的面前，在我的面前啊！！」

淚水劃過臉頰，珈兒肆意向我宣洩著怒火。

「在我的面前，被活骸…………那時候你在哪！說啊！你到底在哪！」

我低著頭，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滾啊，這裡不歡迎你們，給我滾啊！」含著眼淚，珈兒高高舉起了右手的刀，在那個瞬間，刀刃似乎變得無限長。

千鈞一髮之際，金色長劍架住了長刀。「閃開啊！愣著幹嘛！」曾經根本不是對手的長刀，今天卻變得極為吃力。

「嘭～～」

槍聲，在高等校園裡回蕩著。

珈兒與安分別倒向了不同的方向。我看得很清楚，在長刀與長劍交錯的地方，與槍聲同時閃過了一絲火花。

晏華站在遠處，手裡端著微微冒熱氣的狙擊槍。

揉了揉膝蓋，珈兒站了起來，一拳頭重重搗在了我的肩上，在周圍人的注視中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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