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仙山畫境
「我們居然可以圍觀變兒畫畫?」羽逍遙揉了揉頭髮,「我還以為畫聖息三變的怪癖要更加徹底呢。」
「等你見到你就知道了,變兒的怪癖啊,。」
羽逍遙用一種接近探尋的眼神盯著息少卿,然而息少卿但笑不語。
得不到回應的羽逍遙也就丟開這個問題,走出門去坐在棗樹下面,看著那隻驕傲的公雞指點江山。
息少卿來叫羽逍遙的時候,羽逍遙正在跟那隻公雞大眼瞪小眼,而且彷彿已經有一段時間了,羽逍遙渾身上下的肌肉微微地顫抖著,彷彿正在和什麼人較勁。
息少卿輕輕地拍了拍羽逍遙的肩膀,倒是嚇了他一跳。
羽逍遙立刻轉頭,看見是息少卿的時候便鬆了一口氣:「哦,已經是時候了啊。我居然在一隻公雞身上感受到了勢均力敵的氣勢,看來爭勇鬥狠之心還沒完全平復啊,也對,近幾年我也荒廢了自己的修鍊,真是罪過。」
在息三變的畫室裡面陳設也並不多,儘管息三變善畫也愛畫,但卻不多畫,只在自己想畫的時候才鋪紙著墨,一揮而就,洋洋洒洒。
親眼見識到息三變畫畫的羽逍遙才明白剛才息少卿為什麼說「比你想的還要怪一些」了,不論你做什麼,發出什麼樣的聲音,只要不走近畫案,就一點都不會影響到息三變的手和筆墨。
當然,息三變畫畫的時候,周身的氣勢完全和平時不一樣,如果說平時就像是冷冷淡淡的一竿修竹一般,散發著清冷甚至有幾分涼薄的,就像一把閃著寒光的利刃,儘管讓人不願接近,但是卻並非不能接近。
然而現在的息三變就像是一把發瘋了的利刃,刀身毫無章法的運動著,刀刃四處亂砍,彷彿不論誰接近,都格殺勿論。
吃了一驚的羽逍遙忍不住定睛一看,才發現息三變身邊的空氣中圍繞著很多氣流,牢牢地包圍著息三變。隱隱約約的,息三變周圍的那些氣流彷彿有靈性一般,各自按部就班的按著自己的規律與蹤跡在空中流轉不息,彼此之間卻毫無碰撞,甚至從無交集。
「空間道意……怪不得怪不得,怪不得……」羽逍遙連說三個怪不得,卻也說不出其他的話來。這也不怪羽逍遙驚訝,實際上儘管世間大道萬千,但是想要觸及大道,自然不會簡單,即使是周海瑞,當年達到了半步分身,也才隱隱能夠掌控一條大道。現在的羽逍遙僅僅是對自己要走的大道有所感知,但別說碰到了,甚至連看,都彷彿隔著一層厚重的無法驅散的濃霧。
所以之前易長安對他的大道有了感知的時候,他就已經很驚奇了,現在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的息三變,甚至已經摸到了空間道意的門檻兒,已經能夠無意識的散發出一些空間道韻來保護自己。假以時日,想必早早地就能踏上大道,踏上大道便相當於登上了扣響仙門的登天梯,早早地就在修鍊前期踏上大道,對他的修鍊有百利而無一害啊。
息少卿看到羽逍遙的表情,忍不住撫掌大笑:「我就知道賢弟畢竟看得出來,這也就是變兒的秘密,他的畫技固然出眾,而且稱得上是當世三絕,但是單純畫技出眾根本就沒什麼用處,想要在年輕的時候揚名立萬,除了過硬的自身素質,還需要一塊敲門磚,變兒的空間道意便是這塊敲門磚。試問一張好看的畫,還能夠作為隨身的儲物法寶,如何能夠不走俏呢?」
「可這……這……天哪……難以置信……」羽逍遙還是說不出什麼別的話來,他依舊處於那種震驚當中,久久不能自拔。
「這大概就是天賦吧。萬物生靈皆生而平等,得失分明。半妖生而便似天材地寶,人人的一半妖便恍如得一靈丹妙藥,食之便能靈力暴漲,可進境一個大境界,並且理清所有體內宿疾暗傷,甚至能夠獲得那個半妖身上所有的天賦,不論是修鍊中摸到的道意,還是學會的各種技能;不論是琴棋書畫,還是刀槍棍棒……甚至是妖族的特質和對自然種族的親和力,能能完美獲得。也就是因為這……我才不想讓他離開我的視線,可我的身體……不提了,交給你,我放心。」息少卿說著話,卻還是用著溫柔的目光看著盡情揮毫潑墨的息三變。
「少卿兄,你說我為了長安盡心竭力,你又何嘗不是呢?」羽逍遙自言自語著,眼睛也不由得注視著息三變手中舞動著的毛筆。
大筆點染,細筆勾畫,工筆細描,不假思索。息三變的手隨心所欲的揮舞著手上的畫筆在畫紙上繪畫,每處落筆都彷彿從胸腔中噴薄而出,每一筆都自然而然的落在紙面上。
「人說畫扇面就像是美女在瓦檐上跳舞,我看變兒這得是趙飛燕級別的美女了。」
「一時間我竟不知道賢弟你是在誇他還是貶他了。」
「自然是誇他,趙飛燕立舞金盤,如何不是讚揚?這世上哪有兩個一模一樣的人,說一人與一人相似,斷章取義又有何不可?」
「我說不過你,你啊,伶牙俐齒,都是當師傅的人了,還這麼不穩重,大概你平時也是被你那徒弟照顧的比較多吧。」
「大概吧,這種事情,我可不清楚。」
忽然,窗外天色陰沉,風雷大作,厚重的陰雲聚集到一起,彷彿在醞釀著一場強烈的雷暴。
「是劫雲……少卿兄……」羽逍遙注意到了外面的異變,立刻反應過來此乃天劫,立刻轉頭看息少卿,卻發現他還是四平八穩的坐在那裡,自信而恬淡的微笑著,對窗外已經聚集起來隱隱透露著危險氣息的劫雲視而不見。
「不急不急,這也是我想讓你看的東西。」
「莫非……」
「自然,這種場景我早已司空見慣,不然你以為那些畫,是怎麼成為傳世之作的?」
「怪不得說半妖是天妒之才,我今天才算是見識到了。」
繚繞在息三變身邊的那些空間道韻接連不斷的從窗口飛出,僅余兩三道還護衛著息三變仍未停筆的動作。
雲中紫色的天雷驟然落下,直直朝著息三變這間小小的畫室衝來。
那些從窗口接連飛出的白色流光一道道的襲向那英勇無匹的紫色天雷,白色的流光緊緊地圍繞著天雷旋轉,竟硬生生的使天雷靜止在了半空中,再難寸進。
隨著白色流光的旋轉,一絲絲紫氣漸漸從天雷中抽離出來,融入了那些白色流光,讓那些白色流光也隱隱約約顯現出了紫氣。
天雷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細弱,本來來勢洶洶粗如兒臂天雷,現在細弱的就像是一棵蒲公英一般,彷彿可以輕易被折斷。
流轉的流光牽引著那漸漸細若遊絲的雷電,從窗口進入,隱隱泛著紫氣的流光和天雷迅速沒入了息三變正在繪製的畫卷當中。息三變落筆,圍繞在他身邊的所有流光也接連不斷的沒入扇面之中,最終使得畫卷上繚繞著一層仙氣。
息三變長出一口氣,所有渺茫的白色霧氣猛地收入畫中,沒了蹤跡。
「畫成。」息三變惜字如金,目光澄澈清冷,恍如高山寒泉。
「多謝賢侄。」
「好了,也該輪到我了,賢弟請跟我來。」息少卿看著羽逍遙把扇面珍重的收起來,便微微一笑,端起尚未用完的墨汁,帶領著羽逍遙到了自己的書房。
羽逍遙在一張書案上將扇面展開平展在桌面上,這才細細的觀賞著畫上的山水,只見層巒疊嶂,雲遮霧罩。濃淡墨色相映成趣,懸壁陡峭壁立千仞,隱約有樹影斑駁。煙雲朦朧,峻岭崇山彷彿破雲屹立,既如仙山縹緲,又好似利劍,散發著無窮無盡的豪情萬丈。
分明只有墨色濃淡的變幻,但卻彷彿能看見層層樹影,能看見山澗清泉,看見山澗生靈萬物,濃淡焦枯的變換,卻又彷彿是仙山在眼前,滿眼雨後新綠,心曠神怡。
尺幅方寸之間,卻彷彿天地無窮皆在其中,隱隱蘊含天地之力。
「妙哉妙哉,真不愧是畫聖,既得雲霧飄渺之靈秀,又有仙山萬仞之豪情,當真是絕品啊。」
「變兒又長進了,真是不錯,看來他天天的去看那仙山,還真是有所心得。」
「少卿兄要是再不動筆,可是要被變兒比下去了。」
「若是論畫,我自然是不及變兒,可若是論字,我自然是不怕。」息少卿說著,便走到書案旁,提筆飽蘸濃墨,在書案上攤平的空白扇面上提筆便寫。
揮毫潑墨,洋洋洒洒。羽逍遙走上前去,只見上書四個大字「畫境仙山」。
這字天庭飽滿地閣方圓,筆走龍蛇勢若驚雷,結構完滿,當虛則虛,當實則實,狂放自然的氣勢很好的被自然而然的收束在每個字的間架結構之間,當如劍光閃爍,衝天的氣勢卻不顯露鋒芒,引而不發卻能讓人感受到其中隱隱約約的威勢。
四字旁另有一行小字——靈秀仙山煙雲籠,恍惚雲起躍騰龍。
這一行字寫的飄逸瀟洒,宛如仙子起舞之時衣袖翻飛,蘊藏著自然飄逸的天地靈氣,帶著幾分虛淡渺遠,婉轉靈動,好似浮華褪去,歸去空無。
「怎樣,算是不辱使命。」
「這還不好,還有什麼好?少卿兄何苦和變兒攀比。」
「不比如何精進?不提這些了,現在墨色未乾,待得明日墨跡干透,我親手幫你粘好,今日便再留一天,咱們兄弟這一別又不知何時再見了,還得好好再喝上一頓才好。」
「自然,少卿兄。咱們今天不醉不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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