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千里奔襲

黎明時分，一支千餘人的騎兵部隊在暮色的掩護下，悄悄朝著風盔谷的方向逼近。當這支部隊快要行進到峽谷入口時，卻又突然停下了前進的步伐。

隊伍中央，一名身穿銀色甲胄的貴族青年，正神情凝重地注視著前方。即使寒冷的北風無情地吹打著他微微泛紅的臉龐，也無法使他的視線轉移半分。

這位年紀不過二十來歲貴族青年，正是雷恩的第二個兒子亞柏*諾曼，也是北境之王親自選定的王位繼承人。與亞漢的粗獷風格截然相反，亞柏更多繼承了來自於母親的美麗與優雅。

他的身材修長勻稱，有著一張漂亮得連女性都會嫉妒的面容，柔順的金色長發垂及肩膀，如夏日裡的陽光般燦爛得教人過目不忘。

不過雖然有著傲人的相貌，但真正令眾人佩服的卻是亞柏那過人的智慧和出色的管理才能。出於對兒子的溺愛，母親愛麗莎在亞柏很小時候。便將其送往了南方的鐵獅國，接受最嚴格的貴族式教育。

當學成回國的亞柏出現在雷恩的面前時，這位漫雪國君主不禁對兒子舉止和打扮感到一絲反感。

北方人崇尚英勇無畏的戰士，像亞柏這樣溫文爾雅的紳士會被當成女人一樣看待。而且他的模樣太過漂亮，不要說那些處在青春期的女人，就算是男人，在不知道性別的情況下，也難免會對他動心。

然而二王子很快便用實際行動，改變了包括雷恩在內的很多北方民眾對自己的看法。

回國的第一年，亞柏就開始把從鐵獅國學到的先進位度和知識，毫無保留地運用到漫雪國身上。他大力發展漫雪國的工商業，積極與其他的國家簽訂各種貿易協定。

各國商人，開始絡繹不絕來往於凌霜城與鐵獅國之間，漫雪國的稅金收入呈現出井噴式的增長。人民過上比以往任何一個時期都要富足的生活。

第二年亞柏開始對凌霜城進行一次全面的改造。城市面積與之前相比整整擴大三分之一，居住條件和衛生環境得到很大的改善。

第三個年頭，亞柏又對漫雪國的軍隊進行了一次全面的改革。漫雪國的從來都不缺乏勇武的戰士，但是部隊紀律鬆散，士兵們習慣了單打獨干。

亞柏反覆強調紀律的重要性，並制定出一整套詳細的軍規制度。在亞柏的調教下，曾經喜歡各自為戰的北方勇士，逐漸成為了一支凝聚力極強且完全服從命令的正規軍。

在軍事改革的過程中，還發生了一個小插曲。曾被北方勇士譽為戰神的亞漢，一開始對弟弟的種種變革嗤之以鼻。兩兄弟後來各率領一支千餘人的隊伍進行了一場模擬實戰的對抗演習。

亞漢隊伍全是由身經百戰的老兵組成，而亞柏這邊派上全是經過他親手訓練的新兵。最後的結果令人大跌眼鏡，居然是以亞漢的慘敗而收場。自此以後亞漢對弟弟佩服得五體投地，成為了亞柏最忠實的擁護者。

僅用了短短三年時間，亞柏就使整個漫雪國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二王子的威信也上升到，僅次於北境之王雷恩的地步。由於長子亞漢對治理國家沒有絲毫興趣，他更希望在戰場上建功立業。雷恩與愛麗莎經過深思熟慮，決定把王位的繼承權交到更善於管理的亞柏手中。

這次的遠征野蠻部落的戰役，原本沒有亞柏的出場機會。雷恩臨走前，只是交代給亞柏一些籌集糧草，調配武器等後勤保障的工作。

但三天前一隻從北面飛來的渡鴉，帶來了北境之王被圍困於風盔谷的重要信息。

本該回到凌霜城的亞柏王子，由於突降暴風雪而滯留在絕嶺長城。在得知了父兄被困的消息后，亞柏連行裝都沒來得及換，立刻親點了一支千餘人的部隊，快馬加鞭地朝風盔谷的方向奔來。經過兩天一夜不眠不休的長途跋涉，這支先鋒部隊總算是及時趕到目的地。

然而趕來的救兵也僅僅只有亞柏和他的一千名隨從。更大數量的步兵則遠在數百公里之外，最快也只有在明天中午才能抵達。

對於近在咫尺的目標，亞柏不敢輕舉妄動。據偵查的騎兵報告，守在風盔谷外的是一萬多名嚴陣以待的野蠻步兵。而自己這邊只有一千名輕裝騎兵。兵力上過於懸殊的差距，似乎使戰鬥一開始就失去了意義。

「亞柏殿下，天快要亮了。」一名副官拍馬上前，低聲提醒道。

副官的話令亞柏皺緊了眉頭。時間已經所剩不多，必須儘快做出決定。

天一亮就意味著行蹤暴露。風盔谷外是一馬平川的冰凍荒原，幾乎沒有什麼可供掩護的天然屏障。僅憑肉眼野蠻人就會發現這支長途跋涉的救援部隊。等他們意識到出現眼前的援軍，不過是支一千餘人的小股部隊時，肯定會像餓虎撲食一樣猛衝上來，將其消滅。

亞柏緩緩抬起頭，一團團浮雲正朝著風盔谷的方向聚集。境外的天氣變化無常，根本無法預料下一秒將會出現怎樣的狀況。一個大膽的念頭，忽然從亞柏的腦中閃現。

「傳令下去，全軍呈扇形陣式展開，準備發起衝鋒！」

「衝鋒……」

副官絲毫不掩飾驚訝的神情。僅用一千的兵力就敢衝擊十倍於己方部隊的敵人，這需要何等的勇氣。

他曾猜想過亞柏可能會採取的幾種戰術，無礙乎偷襲或是迂迴騷擾的策略。總之盡量拖延時間，等到大部隊趕到，再與敵人決一死戰。可他萬萬沒想到，二王子竟然會使用最直接，最無腦的正面衝鋒戰術，這分明是大王子亞漢才會有的處事風格。

然而服從命令是士兵的天職，副官心中雖有諸多疑問，但他始終相信，聰慧精明的二王子應該不會沒注意到兵力上的劣勢。王子殿下之所以敢做出這麼大膽的決定，肯定有更高深用意。

一千多名騎兵，在遼闊的平原上全部展開，將士們將銀光閃閃的槍頭對準了風盔谷的方向，擺出背水一戰的陣勢。雖然敵眾我寡，但被寒風凍得烏青北方戰士臉上看不到一絲懼意。彪悍的北方戰馬，一邊從鼻孔里噴出溫熱的白氣。一邊撩起它們的蹄子，不停地鏟起地面上的凍土。這是準備發起衝鋒的前奏。

亞柏王子翻身下馬，抬起了自己的右臂。金色的虛空手鐲，在他白皙的手腕上清晰可見。

「迅捷之風，冰霜之靈，吾以諾曼家族之名召喚汝的降臨，請助吾踏碎阻擋去路的螻蟻……」

龐大的魔法元素開始在亞柏的腳下聚集。刺眼的光芒過後，一頭全身泛著冰藍色光芒的鋼鐵豹子，在魔法陣中顯形。

這頭體態優雅的鋼鐵猛獸，就和它的主人一樣，漂亮得讓人無法用言語形容。但在它美麗的外表之下，卻又散發出一種致命而又危險的氣息。

由於此戰關係到整個漫雪國的存亡，亞柏並未有所保留，所以一上陣就拿出了自己最厲害的鋼鐵獸雪刃豹。

雪刃豹的高度不過兩米，體長只有三米。在整個鋼鐵獸家族中只能算上小個頭了。雖然體型與力量方面完全不能亞漢的冰霜暴熊相比。但在速度與靈活性上，雪刃豹卻有著絕對的優勢。縱觀整個北境，在速度方面能夠與雪刃豹一較高下的也只有雪神山的霸主霜雲虎了。任何敢輕視它的敵人，都會品嘗到利爪和獠牙的滋味。

騎在雪刃豹上的亞柏威風凜凜，此刻他不再是那個儀態文雅的美男子，而化身成為了一名真正的漫雪國戰士。

許多士兵都是頭一次見到亞柏的鋼鐵獸。威猛而又不失優雅的雪刃豹，給將士們帶來極大的鼓舞。每個人的心中都不由地感覺到，只要有亞柏王子和他的鋼鐵獸坐鎮，敵人的數量再多又何足為懼。

將鋼鐵獸召喚出來后，亞柏又從虛空手鐲中拿出了自己的武器。一把由藍晶石鑄造的魔法權杖。由於權杖的頂端被塑造成銀色月牙的形狀，因此也獲得了一個好聽的名字，銀月法杖。

他將法杖高舉過頭，指向了聚集在峽谷上方的雲層。伴隨著低聲吟唱的咒語，剛剛顯露出一絲曙光的天際，忽然間風起雲湧，天空中的雲團像是被人用勺子攪動一般，迅速地糾結成一個巨大的氣旋。

亞柏施展出一個評級等級達到八星的寒冰系魔法—暴風雪。配合這絕佳的天氣，暴風雪的範圍，幾乎完全覆蓋整個峽谷的出口。

狂風暴雪遮蔽了陽光。渾濁的雪花在空氣中肆意亂舞。遠處的山脈與峽谷只剩下模糊的輪廓。視野里的景象，全都變成白茫茫的一片。

見到時機成熟，亞柏舉起左手用力往下一揮，對身後的將士們大聲喊道：

「全軍突擊！」

話音剛落，身形矯健的雪刃豹發出一聲低沉的咆哮，載著它的主人朝著野蠻人的陣地衝去。

「殺啊，誓死追隨亞柏殿下！」

一千名騎兵齊聲吶喊，尾隨在亞柏身後策馬狂奔。萬馬奔騰的轟然聲響一下子就驚動了，把守在風盔谷附近的野蠻人大軍。

人高馬大的野蠻人慌張地撿起遺落在身邊的武器，倉促應戰場面顯得十分混亂。

亞柏抓住這個機會率領著一千名勇士，以排山倒海地陣勢朝著野蠻人的陣營發起了猛攻。

馬蹄掀起的揚塵，在風雪的作用下幻化成一股灰白色的奔流，緊緊跟隨在疾馳的駿馬身後。

野蠻人的臉上露出驚恐地神色。漫雪國的人突擊就像一場突如其來的雪崩，他們只能聽到轟隆隆的馬蹄聲，震天駭地的喊殺聲，以及甲胄與鐵器發出的碰撞聲，卻就是看不到敵人的行蹤，更不清楚敵人的數量。

因為看不到明確的身影，反而更讓人有一種難以掌握的恐懼感。野蠻人背靠著背，緊緊握著手中的武器，或是三個一團，五個一夥戰戰兢兢地防備著，不知道來自那個方向的衝鋒。

騎在雪刃豹上的亞柏露出輕鬆的微笑，暴風雪的效果比他預想的要好。所有的士兵都安全地藏匿於風雪之中。野蠻人現在搞不清楚來襲的人馬究竟有多少，肯定只會固守在原地進行抵抗。

如此一來，就可以將騎兵的機動優勢徹底地發揮出來。

當部隊快要衝到野蠻人的身前時，亞柏突然下達新的命令。

「變陣！」亞柏的聲音雖然並不大，卻可以通過魔法，將指令傳到每一個北方騎士的耳中。訓練有素的北方勇士，立刻做出了相應的變動。

只見左右兩側的騎兵速度漸漸放慢下來，而位於大陣中心的亞柏，則一馬當先沖在隊伍的最前面。

陣型由半包圍狀的扇面，轉變為了層次分明的三角形。數千名騎士猶如一把尖刀直插進野蠻人的腹地。

亞柏的雪刃豹也終於顯露出它猙獰的一面。從側腹彈出的刀刃，好似戰鬥機的可變式機翼。在快速奔跑的情況下不但起到維持平衡作用，還可以在接觸敵軍的一剎那，將其攔腰斬殺。

許多野蠻人戰士，只感覺到一陣輕風從身邊拂過，爾後就身首異處了。鋒利的刀刃，再加上迅如閃電的速度。雪刃豹就像在自家田地里收割麥子那樣，輕鬆地收穫著蠻族的性命。

沒有人能逃過雪刃豹的獵殺，每當這隻輕盈敏捷的殺手，無聲無息地從敵人身旁一掠而過時，總能見到噴涌而出的血柱和殘缺不全的死屍。

不過短短數十分鐘的時間，雪刃豹就已經斬殺了近百名蠻族戰士。而跟隨在亞柏身後的北方騎士則毫不留情地砍殺著那些受傷或者落單的蠻族戰士。

儘管在人數上佔有絕對的優勢，但被混亂與驚恐包圍的野蠻人，此時卻根本不知道該如何應對。其實到現在為止野蠻人還是不敢確信，襲擊自己的到底是不是漫雪國人。

這次他們遇到的對手，明顯與之前碰到的北方人完全不同。漫雪國人喜歡拉開陣勢，明刀明槍與對方戰鬥。而這次襲擊他們的敵人卻像幽靈一樣神出鬼沒。當蠻族還未做好防備時，他們就已經衝到的身前，用利刃砍下其頭顱。等緩過氣來的野蠻人準備發動反撲時，他們卻又像風一樣，消失得無影無蹤。

亞柏的戰術意圖很明顯，就是衝鋒。在暴風雪消失以前，儘可能多地殺傷敵人的有生力量。將敵人的隊伍打散，使其無法聚集成團。最後再利用騎兵的機動優勢，逐個擊破。

如果蠻族軍隊中擁有同亞柏一樣優秀的統帥，或許能看破他虛張聲勢的計謀。偏偏蠻族首領古烈，在之前的戰鬥中身受重傷，指揮權現在移交到了的部下烏薩爾的手中。

烏薩爾是個有勇無謀地蠻族將領。對於漫雪國的突襲，他不僅表現得毫無防備，而且至始至終都無法把身邊的人馬聚集起來。以至於數量龐大的野蠻人軍團，淪落到兵找不到將，將找不到兵的窘迫地步。

氣急敗壞地烏薩爾手持一根兩米多長的狼牙棒，在能見度幾乎為零的風雪中，胡亂揮舞著。雖然有個別北方騎士被他碰巧打落馬下，但死在他棒下的，絕大多數是不知所措的野蠻族人。

而紀律嚴明的北方騎士，根本就不會理會這位暴跳如雷的蠻族將領，所有人都緊緊跟隨在雪刃豹的身後，既不停下衝鋒的步伐，也從不單獨行動。

數千名北方騎士就像一股遊走不定的急流，在野蠻人的陣地橫衝直撞。在衝殺的過程中，雖然有好幾次機會，能突破敵人的封鎖與峽谷內的友軍匯合。

但頭腦冷靜的亞柏卻不為所動。精明的二王子深知，一旦進入風盔谷，騎兵的行動能力將受到極大的限制。自己的這點兵力，不但無法扭轉戰局，反而會使自己陷入困境。

所以每次部隊快靠近風盔谷的入口時，他就會指引部下繞道而行。從另一個方向，對蠻族軍隊造成持續性地衝擊。

由於漫雪國的騎士始終只在風盔谷出口附近徘徊，製造出想要營救被困友軍的假象。一些把守在重要隘口上的野蠻人，更加不敢隨意出擊。每當聽到有漫雪國人的喊殺聲臨近時，他們就會驚恐地向風雪中投擲長矛或者短柄斧，然而真正能命中目標的寥寥無幾。

在北方騎士的反覆衝擊下，混亂的野蠻人大軍被相繼分割成數段，蠻族們不得不抱團取暖，各自為戰。

不過雖然在戰鬥初期，亞柏和他的北方騎士取得不小的優勢，但隨著暴風雪勢頭的減弱，這種優勢也逐漸喪失。

肆虐了將近半個多鐘頭的暴風雪終於停止了呼嘯。冉冉升起的紅日，撥開了一直籠罩在戰場上空的陰雲。當明媚的陽光普照大地，亞柏和他的一千名鐵騎，猶如被剝光衣服的少女，赤裸裸地暴露在了所有野蠻人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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