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番外·緣以結不解 (十)
-Part12醉酒(上)
顧西洲和唐染一前一後走到了停車場,陳桑已經先去備車了。
「你怎麼不跟他們解釋?」
唐染在後面跟著他,他突然停下來開口,她及時停下,差點就撞到他了。
唐染拍了拍胸脯,「你說什麼?」
「昨天,你沒有跟你父母解釋嗎?」顧西洲換了一種說辭,又問了一遍。
唐染愣了會兒,才緩緩開口:「解釋什麼呢?說都是演戲?可說到底還不是自己的原因么?當初……不就沒那麼多事了么。」
當初如果不答應你不就沒那麼多事了么?
唐染沒有把這句話說出來,畢竟當事人就站在她面前,而且說出來的話,會讓人覺得她在怪他。她是真的沒有怪他,只是在怪自己。
顧西洲望著天邊的紅霞,很久都沒有說話。
唐染也安安靜靜地站在他對面,低頭看著地面,也不說話。
陳桑把車開了過來,顧西洲才對唐染說:「走吧,我送你。」
唐染卻搖了搖頭,「不了。今天謝謝了。我開車來的,自己可以。」
顧西洲一手插兜,一隻手又忍不住想摸她的頭髮,卻被她躲開了。
不是害羞地躲開。
顧西洲眼神閃了閃,將另一隻手也插在口袋裡,等她開口。
「我的圍巾你帶了么?」
帶了,但顧西洲一秒也沒有猶豫地說:「沒有。」
「那就扔了吧。」
藏在口袋裡的手緊了緊,「什麼意思?」
唐染朝他笑得很甜,「沒什麼意思啊,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扔了吧。」
他好像猜到唐染想要說什麼,於是他先說:「你不是答應了要幫我在爺爺那邊……」
他也不知道這話怎麼就脫口而出了。
唐染卻好像是料到了一樣,他話音剛落她就接上了,「會繼續啊,只是,平常沒事,還是少接觸一點吧。」
她眼神投向了他的衣領,顧西洲隨她的視線往下看,衣領上好像蹭了什麼,紅紅的。
顧西洲眉頭輕蹙,應該是剛剛車上的時候,被南意的口紅不小心蹭到了。
也不知道她什麼時候看見的。剛剛離她那麼近的時候,她應該聞到了他身上的香水味吧。風一吹,他自個兒都能聞到溫南意慣用的祖瑪瓏。
顧西洲有些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
唐染朝他揮了揮手,「再見。」
顧西洲沒有攔,看著她越走越遠。
她走到車子旁,打開門,坐了進去。不一會兒就發動了車,從他面前駛離。
顧西洲坐進了車內,臉色不好。
陳桑心裡真的是覺得見鬼了,怎麼攤上了這個BOSS,最近的情緒真是難以捉摸,好像隨隨便便就能讓他鬧彆扭。
「你說她怎麼想?」顧西洲在後座突然出聲。
陳桑頓了頓,然後回:「大概是不甘心又還是喜歡您吧。」
顧西洲看著窗外的景色,有些不忿,「她不甘心?為什麼?我對她不差吧,雖說不是我女朋友,但也算朋友了啊,今天還幫她出氣,怎麼說變就變呢?什麼叫『少接觸一點』?」
正好是紅燈,陳桑踩著剎車停了下來,有些疑惑地問:「出什麼氣?您今天幫溫小姐出氣了么?」
「什麼溫……」,顧西洲停了下來,敢情他是以為他問的是溫南意。
他有些無奈,「我問的是唐染。」
怎麼就問唐染了呢?陳桑摸不著頭腦,但還是把該回答的回答了,「您今天,雖說是幫溫小姐出氣吧,可,您說您是他男朋友這件事……」
「這件事怎麼了嗎?」
在爺爺面前,他倆本來就是男女朋友關係,有什麼可不能說的。
「這件事」問題大了好吧。
陳桑當然不會直接說,他只道:「這事,不就是間接坐實了傳聞么?」
唐染三了溫南意的傳聞。
顧西洲被噎住了,幾秒之後瞪了他一眼,「就你話多。」
顧西洲想跟唐染道歉,但實在不知道怎麼開口,最近好像跟唐染道歉的次數越來越多了。
想了想,還是編輯了三個字過去,也沒有說是什麼事。
唐染幾乎馬上就收到了信息,第一時間就打開了看,「對不起。」
發件人:顧西洲。
她看了,沒什麼反應,又將手機放回了包里。
顧西洲等了大半夜都沒見有消息來,也拉不下臉再發些什麼,便也就隨她去了。
……
顧西洲這幾年過得很好。
只要不提到溫南意,只要沒有聽到溫南意的消息,只要午夜沒有夢見她,那麼一切都算得上是過得好。
他也沒有再談女朋友,在幾個朋友眼中,多多少少都有為了溫南意守身如玉的味道。
這幾年,他跟唐染還是保持了聯繫,約著一起去顧家吃飯,然後看著唐染逗得爺爺哈哈大笑。他跟唐染私下的聯繫也有,只是不多,大體上比前些年的「新年快樂」要聯繫得多些。
那條圍巾顧西洲還是沒扔,直接洗了,然後甩在了他家卧室的衣櫃里。不是當初被捉姦在床的公寓,是另一個,離公司不遠,為了方便上下班的。
之前那個公寓,早早就被他鎖了起來,已經很久沒有回去看過了。他怕一回去,就又會想起溫南意,想起他們在公寓里點點滴滴的互動。
他也有私下讓陳桑注意過圈子裡的傳聞,新八卦代替了舊八卦,唐染的事逐漸被人遺棄在了一邊,他心裡也好受了一些。
其實,唐染、溫南意、顧西洲三個人的傳聞即使是真的,在年輕人的圈子裡實際上也不是什麼大事。
唐父唐母也刻意將這件事遺忘,只是唐染被他們勒令搬回家住了。兩個長輩聽其他人的八卦可以,但當這件事發生在自己兒女身上,就真的不是滋味了。
唐染還是單身。相了一個又一個,還是不如意。
也不是沒有優秀的,只是在年少時就遇見了顧西洲,一念就念了好些年,再看其他人,就怎麼也沒有心動的感覺了。
她都已經做好單身一輩子的打算了,變故卻在意想不到的時候發生了。
顧西洲這天難得刷朋友圈,一刷就刷到了一件痛心的事。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他和溫南意在微信里都沒有互相刪了對方,所以,他看見了溫南意的最新動態。
一張圖片。
一瓶紅酒,兩個酒杯,其中一個還沾了一個唇印。
配文是「明月裝飾了你的窗子,而你裝飾了我的夢」。
她專門改了原詩的兩個字,意味明顯。
她……戀愛了?
評論有人幫他問了出來,溫南意回了一個「嗯」,還配了一個害羞的表情。
他失神了很久。
回過神之後,他已經坐在車上了。
沒有再多思考,他驅車去了C市。
他一直都知道溫南意在哪,每次想她的時候,他就偷偷去看看。
他將車停在了溫南意公寓的樓下,等了約莫兩個小時,就看見她牽著一個男人的手,慢慢悠悠地在路燈下走著。
心真疼,呼吸都不順了。
他其實心裡明白,對溫南意的執念,就是愛而不得。可清楚是一回事,能不能看開是另一回事,能不能做到又是另一回事。
沒有再看,他發動車子,調了一個頭,又連夜趕回了B市。
他去了一家餐廳。
晚飯沒吃,他先墊了肚子,然後去了藥店,買了一盒胃藥,又買了一瓶礦泉水,將胃藥吞了進去。
然後又去旁邊的小型超市買了兩箱酒,紅的白的跟啤的都有。
最後,開車回了公司附近的公寓。
他想讓自己醉了,然後什麼都不必想了,不必再讓溫南意那個女人在他腦海里跑來跑去。但是他怕自己胃受不了,到時候喝死了過去都沒人知道,所以他事先吞了胃藥。
他其實也不知道這樣有用沒用,但就是想這麼做。
他可沒有一顆要為了溫南意喝死過去的心,他只是很難受很難受。
他酒量好,一般不會醉,但混著喝,沒幾杯就一定會醉。
唐染剛剛同學聚會完,她婉拒了去KTV繼續聚的邀請,一個人先離了席。
來的時候,因為知道自己肯定會喝一點酒,也就沒有開車來。此刻一個人走在路上,也不想這麼快回家。
走著走著,就看見顧西洲抱著兩箱酒從超市走了出來。
顧西洲關上後備箱,往駕駛座走的時候,就看見了站在那裡看著他的唐染。
也不知道她在那裡看了多久。
這回顧西洲先說了,「唐染,你好。」
「……你好。」
然後兩人就沒了話。
有幾秒鐘的尷尬,還是唐染先開的口,「你要做什麼?有聚會嗎?」
買那麼多酒。
顧西洲搖了搖頭,「不,沒有。」
「再見。」
要是往常,他會很樂意跟唐染聊幾句,但今天,沒那個心情。
唐染被他的態度驚了一下,直覺出了什麼事。所以她在顧西洲打開車門的時候就趁機坐上了副駕駛座。
顧西洲見她坐了上來也不震驚,「你確定要跟著我?」
唐染沒有回答,默不作聲地將安全帶扣好。
顧西洲看她這樣,也沒有再說話,直接發動了車子。
唐染有種錯覺,她覺得自己總是在看顧西洲喝酒。
其實明明這才是第二次。
他沒有開大燈,只開了沙發旁邊桌子上的小燈,晦暗不明。
他喝了幾罐啤酒,又喝了一杯白酒,然後又給自己灌了幾杯紅酒。
她真怕他喝死過去。
唐染抱著被子,坐在沙發上,看沙發另一邊的他不停地喝,趁著他還清醒,問了一句:「你想醉,直接灌一瓶白的不就行了?這樣混著喝多難受。」
她本以為顧西洲會答出什麼她不知道的酒文化常識,誰知道顧西洲一本正經地說:「不喜歡喝白酒。」
「……」
然後他舉著一罐啤酒,問:「來點?」
唐染這次點了點頭。
顧西洲將那罐啤酒輕輕一扔,正好掉在唐染觸手可及的地方,她拿了起來,打開,泡沫溢了出來,灑在她身上,她連忙伸手在茶几上抽了幾張紙巾,在自己身上擦了擦,一時間很是狼狽。
顧西洲瞟了她一眼,輕笑一聲,然後仰頭將手中那一罐啤酒一飲而盡。
喉結滾了幾下,有些啤酒從他嘴角流了下來,經過脖頸,再到他的鎖骨。
他回來的時候,就將領帶拆開,把衣服前四顆扣子解開了,露出了一小片胸膛和深深的鎖骨。
太性感了。唐染看得有些痴了。
顧西洲察覺到唐染花痴一般的視線轉過頭時,她已經將頭移開,咕嚕咕嚕地在喝著啤酒。
唐染喝著喝著就忘了今夕何夕,從沙發上坐到了地毯上,手搭在沙發上,頭靠在手上。有些不清醒,但不算醉。
醉的是顧西洲。
一個勁地喊著溫南意,喊著喊著就像一個寶寶一樣,抱著雙腿,蜷縮在沙發上睡著了。
唐染從地毯上爬了起來,搖搖晃晃地找到顧西洲的卧室,打開房門,找到他的床,摸索著抱起被子,然後又慢慢地走了出去,把被子蓋在顧西洲身上。
她彎著腰,仔細觀察了下他的五官,越看越覺得造物主真的是偏心。
他可真好看啊,可惜不是她的。
唐染撇了撇嘴,又坐在了地上,枕著手臂,默默地盯著他看。
盯著盯著就睡著了。
顧西洲是被尿意憋醒的。憑著對自家的熟悉感,準確地走到了浴室,釋放了憋了許久的尿意,然後沖了一個澡,勉強清醒了一點點。
等等,剛剛客廳是不是還有個人?
他走了出去,看見坐在地毯上,彎腰趴在沙發上睡著了的唐染,還有沙發上的被子。
難怪他之前覺得熱。
他彎下腰,唐染被籠罩在了陰影里,顧西洲的睫毛動了動,心想,她睡著的樣子還真好看,真甜,不知道嘗起來是不是和看起來一樣甜。
他像是受了蠱惑一般,也可能是殘餘的酒精作祟,他還沒有徹底醒,總之,他越靠越近,越靠越近,他的唇印上了她的。
一碰即離。
顧西洲眼神迷離,舔了舔唇,沒有嘗出味道,便又底下頭,親了上去。這次他已經不滿意淺嘗輒止了,他用牙齒咬著她的下唇,故意加大了力道,唐染吃痛,嗚咽了一聲,顧西洲便趁此機會敲開她牙關。
睡夢中感到有異物入侵,唐染掙扎著醒了過來,發覺自己正被人吻著,又羞又惱,當即推開了壓在她身上的人。
那人被推倒在地,她定睛一看,才發現是顧西洲。她這才清醒了過來,記起現在她是在他家裡。
回想他剛剛的行為,唐染一時間竟沒了言語,不知道要說些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