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藏身處

跟隨在身後的腳步聲戛然而止，伊恩平靜地轉過身。

「我不喜歡呆在人多的地方。」

「沒事的，只是一些小屁孩兒。」伊恩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還有我的熟人。」

蕾米婭不情願地皺起眉頭，看上去想讓她正常地與人類接觸還是挺難的。

「聽著，我倆現在是一夥的，」伊恩用眼神傳遞著話語中的肯定，「如果你一心想著躲回自己的墓室，我們的合作最終怎麼成功？」

「那些人知道我的身份之後或許會敵視我，到時候你怎麼做？」蕾米婭尖銳地眯起眼睛，她沒有忘記奈麗.紅兜帽在哨堡外的威脅，伊恩雖然阻止了那場戰鬥，但這不足以抵消蕾米婭心中潛藏的不安。

「我會告訴他，我站在你這邊。」伊恩直視著蕾米婭的雙眼，決絕而平靜，「之後的還用我說嗎？」

死靈法師低下頭，兀自回味了一番剛剛聽到的話。這並不是她最滿意的答案，但她多少還是從對方的語氣中受到些許心安。

她希望以後不要為自己踏出的這一步而後悔。

......

碼頭區的住宅大多是兩至三層的連排建築，既沒有向星山的山莊那樣浪費資源，也不像長燈街的平房缺少空間，只是這些正正方方的屋型讓碼頭住宅區的每條街道看上去都大同小異。這些街道加上薄霧，讓伊恩險些錯過了自己要找的地址。他帶著蕾米婭在同一條街道上走了三次才發現，蜜兒所在的藏身處，竟然是凹在兩棟樓房間隙之間的半棟窄樓。

不等伊恩走上房前的階梯，房屋的門便被打開了。

「當我在窗戶里看見你路過第二次的時候，操這個字已經掛到我嘴邊了。」蜜兒站在門后說道。

「沒讓你說出來就好。」伊恩毫不在意，在蜜兒的注視中招呼蕾米婭進門。

「裡面比我想象的要大。」伊恩四處張望了一番，癟了癟嘴，「可能是因為沒有任何傢具，我本來還指望能喝杯熱茶。」

「這只是個臨時藏身處，別要求那麼多。」蜜兒重新鎖好房門，看向風塵僕僕的兩人。

「怎麼一股蛇人味兒？」蜜兒不悅地皺起眉頭。

「回來的路上我們掉進了地下城，」伊恩雲淡風輕地解釋道，「花了點時間才鑽出來。那對姐妹還沒回來？」

「是的。」蜜兒轉身開始為伊恩帶路，「在她們回來之前，你可以去樓上看一眼孩子們。」

伊恩默默跟了上去，蕾米婭順勢安靜地留在了一樓。

「她很努力地剋制了。」蜜兒回頭悄聲道。

「是的，我相信她已經很久沒這麼平和地接觸陌生人了。」伊恩同樣壓低了聲音，「謝謝你沒過問她。」

「哈，」蜜兒到上樓時放大了一點聲音，「在我見到她之前就已經聽說過她是誰了。」

「讓你幫我的人是艾倫.鬼手。」伊恩不帶任何疑問地說道。

「我知道你能猜到，但我們姑且還是先把它當作一個秘密。」

蜜兒說完直接推開二樓左手邊的門，讓伊恩出現在了孤兒院的孩子們面前。

大部分孩子還在因為昨夜的「搬家」遊戲打著瞌睡，幾個醒著的孩子看上去有些無聊，因為坐在他們中間的院長夫人要求他們既不能到處跑也不能高聲講話。直到伊恩出現，他們才從這種禁閉似的環境中解放。

「伊恩！」

孩子們雙眼展露出光彩，細小的聲音中透露著興奮。伊恩按慣例朝他們擠了擠眼睛，然後上前與孤兒院長低聲交談。伊恩原以為老夫人一定會埋怨他，還不等他開口，她布滿皺紋的臉上先展露出了安慰的神情。

「這一行難免如此，別放在心上。至少現在孩子們都安全。我只有一個問題。」

「說吧夫人。」伊恩在老人面前蹲下身子。

「我們是暫時地呆在這裡，還是以後都沒法回去了？」

表情在伊恩臉上凝固了一秒，但他很快說道，「你們不會在這兒呆上多久的，我保證。」

院長夫人點了點頭，有些虛弱地拍了拍伊恩的肩膀。昨夜對孩子們來說可能只是一場刺激的遊戲，但對她來說卻是一場透支體力的逃亡。

伊恩隨手拍了拍幾個孩子的腦袋，安靜地走出了房門。

「狗娘養的......不這麼罵一句？」蜜兒在伊恩身後問道。

「我為什麼要這麼做？昨晚找上孤兒院的那伙人已經被我殺了。」伊恩看著前方說道。

「真是荒野巫師的作風。」蜜兒用讚賞的語氣說道。

「不過這還不是結束。」伊恩說話的同時不斷將腦海中的記憶燃燒成線索，「我殺死的只是一個頭腦簡單的蠢貨，背後下達除掉我這項命令的人應該是整個鼠幫的掌權者，否則沒有其他人能將鬼手調離他原本的崗位。」

蜜兒繞到伊恩跟前，嚴肅地盯著他，「你要去除掉鼠幫的老大？你確定？」

「你認為我沒有理由這麼做？」伊恩挑眉反問。

「好吧。」蜜兒說完便轉身推開另一側的房門，「這會兒鼠幫正在向星山和貴族們對峙，你想殺的人可能會變成星港的統治者，你知道吧？」

「聽說了。」伊恩看向房間，裡面同樣沒有傢具裝飾，但地板上正蹲著一隻浣熊。伊恩靠源力感知出來，這是蜜兒的荒靈。

「鼠幫的一眾殺手，侯爵和他的五芒眾，兩方戰力幾乎勢均力敵，就算真的打起來也不會輕易結束。我想他們更想用大戰以外的方式決定勝利者。」

「所以呢？」

「所以，在最壞的結果成真之前，你或許還來得及去向星山摻和一腳。相信我，要做的話只有趁現在。」

「你的意思是，讓我在鼠幫和貴族的眾目睽睽之下，去殺鼠幫頭領？我的計劃可不是這樣。」伊恩對這種看似英勇的行徑還是有點抵觸，他也沒有忘記那裡還有索倫.凈劍這名龍裔。

「會有點冒險，但......」蜜兒將頭湊近伊恩耳邊，「只要你到場，艾倫就贏了，我們的目的就都能達到了。」

伊恩霎時參透了蜜兒話中的深意。自己一旦到場，艾倫.鬼手就能擁有其他人都沒有的決定性事物——逆反之矛，他甚至不需要實戰，只要公布它的存在，就足以打破在場雙方的平衡。

「你似乎已經站在鬼手那邊了。」伊恩冷靜下來，平靜地說道。

「他找我做事都是付錢的，也不會強制我去做我不願意接的活兒。如果他上位，我的待遇可能會更好些。」

這無疑是一個值得實踐的計劃，但隱藏的風險只有伊恩才看得清楚。在星港散布的傳言中，逆反之矛擁有讓神力範圍內所有敵方背叛並投靠己方的神力，幾乎所有人都這麼以為。但實際上，現在的逆反之矛只有五分之一的概率造成自相殘殺式的背叛。假如到場真要開打，伊恩和鬼手很可能成為最勢單力薄的第三方。

這時，樓下傳來敲門聲。

「她們回來了，」伊恩找到了喘息的機會，「過會兒再談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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