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平行軌跡

No.1

開學第一天，走到曾經的座位旁，看著空蕩蕩的后桌，心忽然攪著痛，痛到無法呼吸，也第一次明白即使指甲深深地嵌進肉里，心裡的痛也根本無法轉移。因為425班多數人選文，所以被保留為文科班。一進門便看到很多熟悉的面孔，卻唯獨或者說註定不見劉雲熙。

座位已經按照排名分好，我在第三排第五列找到了自己的名字。剛放下書包，邱庭慧便來了，她撅著小嘴，很遺憾地說，「語洛，我們不能當同桌了」。聽了這話，我忽然淚如雨下，因為根本停不下來，所以驚到了她。庭慧趕忙說，「語洛，不至於的，沒事沒事，至少我們還在一個班呀」。於是，我的眼淚便更停不下來了。

班裡的飲水機第一天就壞了，課間，庭慧喊我一起出去打水。在水房，遇到了余晶倩和蘭子。

「虛情假意地吊著劉雲熙不放，數學成績起來了就轉臉不認人。之前一直喊著要選理，原來是為了找個免費的輔導老師啊」，在我身邊接水的蘭子不知道是在為誰打抱不平，

「因為人家已經在為出國鋪路了」，余晶倩接著話頭，「你這個單純的小姑娘懂什麼」。

庭慧想要上去理論，我拖著她匆匆走出水房。

「語洛，她們就是在撿軟柿子捏，你越退讓她們越強橫」，

「庭慧，我們回去看看洋流圖吧」。

庭慧憤憤地跟著我。而我，既然認定了這條路，就要接受它所有可能產生的後果。

No.2

凌晨五點半，鬧鐘一響，我便開啟人床分離模式。翻開英語書，點開復讀機，一點一點地循環聽。六點半，收拾書包，洗漱，微波爐熱麵包牛奶，吃早飯。七點，出門。七點十分，進校。七點十五，早讀，語文、英語、歷史、政治按需分配。課間，基本用來追著老師問問題，給同學解答問題，看單詞，整理糾錯本。晚上十二點，躺在床上，想著數學題，快速入睡。

我像一台機器一樣地生活，每天周而復始不給自己留出一點空閑的時間。

有一天，媽媽實在看不下去了，

「囡囡，是不是最近老師逼你們逼地很緊？」

「還好」，我一邊做著一道歷史題，想著答案應該是英國的霍布斯，又不能確定，便翻書去查，

「囡囡，你要懂得勞逸結合，不要太拼，身體才是最緊要的。學習好了，身體卻垮了，這筆賬划不來的」

「媽媽，你不是說王阿姨兒子上的那個英語輔導班很有名氣嗎，你再幫我打聽打聽具體情況，要真合適的話，給我也報一個」

「嗯，好的」

那段時間，爸媽沒有再在客廳里看電視，也沒有像以往那樣高聲地暢意聊天，他們活動的範圍也似乎被局限在了卧室和廚房。周六日，他們不會再提議搞什麼家庭活動，也不會有突如其來的電影票或者歌劇票這樣的驚喜。而關於這些變化，當時的我甚至都沒有留意到。

No.3

課間操時間，去辦公室送語文作業的路上，遇到了原來的班長趙志凱，

「語洛，你在文科班過得怎麼樣」，班長一副老同學多年未見的樣子，都恨不得能灑兩滴眼淚出來，

「還好啦，班長，你呢」，我竟不領情地差點笑出聲來，

「我，也還好啦。就是現在大家都忙著學習，下課教室里都靜悄悄的，跟自習課似的，有時候實在憋得慌，可不像咱們高一那會兒，每天可歡騰著呢」，班長這枚鋼鐵直男也一副十分懷舊的樣子，「不過，劉雲熙倒是風采依舊，在新班級里照樣可招女生待見了。有一個叫田甜的，更是恨不得一下課就跑去跟劉雲熙研究題目。這個劉雲熙，簡直就是我們這些男同胞的天敵」。

「這樣啊班長，那我先去送作業了」，我想班長一定是好心，故意說給我聽到，可這也是我最不敢或者說最怕聽到的消息。

班長果然是一個耿直的男孩，他估計在原地想了一下又攆上已經走開的我，「語洛，我以前以為你和劉雲熙……，反正他樹大招風，如果真的有，你可上點心吧」。

我只能苦笑，如果我遇到的少年，是像班長趙志凱這樣的男孩，那我便會像從前一樣，守著一個不咸不淡的成績，過著歡脫自在的生活，然而，現在的我並不是想要擋住那些從四面而來的風，只是要變成一個可以和大樹一起直面風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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