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傀儡戲
四五進了弘文館,見李承乾幾人早已經坐在了座位上。
是的,李承乾又回到了弘文館學習,至於崇賢館…按照李二的話說:修德修文,有能者據。就是說你屁本事沒有,還是修養德行,修習文學,有能力再來崇賢館吧。
「殿下,我有一事相問。」四五湊到李承乾跟前,也坐在坐墊上。
「何事?說來聽聽。」
李承乾可沒有「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意思。
「我聽說突厥排使者來了?」
李承乾眼珠子往下一拉,斜著眼睛瞅了一眼四五,疑惑道:「你從哪裡聽說的?」
「殿下不知道么?」這會輪到四五迷糊了,你個太子,這麼大個事兒都不知道,「臨朝聽政之便」幹嘛用的?上隔壁打個眼熟?
隔壁就是宮內門下高官孫無忌幾人都擱哪裡嘞。
「誰說孤不知道!」李承乾色厲內荏的說道,「孤聽僕射他們討論過。」
「那他們幹嘛來了。」四五沒有注意到李承乾的異樣,只自顧自的說:「前些天還摩擦不斷,突厥還佔著咱大唐的地方呢!這咋就說來人就來人。」
「……」李承乾哪裡知道,這些都是宰相們及其下屬禮部該考慮的,李承乾的年紀還摻合不到外交部。
「想來應該是求和吧…」李恪看到了李承乾的囧樣,輕輕勾嘴一笑,然後解圍道:「武德年間,聖上初登大寶,突厥見我大唐形勢不穩,竟然長驅直入到了渭水北岸;可他們也沒討到好處,二十萬大軍最後不到兩萬,可謂是『十不存一』,諸多隨行頡利可汗的酋長勢力大衰,頡利可汗也失了人心;去年突厥烽煙四起,各個部落混戰一團,年前一場大雪,又席捲了突厥……大唐一年休養生息,國力俞加強盛,頡利可汗定然是害怕了。」
四五聽李恪一一道來,伸出了大拇指,笑道:「殿下說的很有道理,那頡利可汗也是個欺軟怕硬的傢伙!」
「草原之人,大都是這樣,見你弱了上來咬一口,見你強盛便俯首稱臣。」李恪又說道。
「那…聖上會同意他們的求和么?」
「怎麼可能?」李恪嗤笑一聲:「當頡利可汗領兵進犯,又飲馬於渭水,刀鋒直至長安,父皇怎麼能放過他?他的命運已經註定了,不定的就是時間的早晚而已。」
「這樣啊…」四五喃喃道:「他們來豈不是會一無所獲?」
「不,是自取其辱。」李恪臉上是自信的笑,或許還有對突厥人的不屑。
……
……
「祖少卿,您找我啊?」四五齣宮時,經過太常寺,被人攔住,說是太常少卿有請。
祖孝孫從樂器中鑽出來,見到是四五到了,緊趕幾步拉著四五坐下,直截了當的說道:「四郎,你前幾日不是問我,有沒有好塤,這不正巧,我今日得到一隻好塤,是南陳的老物件;我試用過了,聲音渾厚明亮,而且是秋娘所用,大小剛好適合你。」
說著從一旁拿過一個木盒,大拇指一頂,露出了裡面的陶塤。
「多謝您老!」四五伸手接過來,「有勞您還記得這事兒。」
「哪能不記得,我是看你對樂律是真的喜歡,才會這樣,否則換了他人,我這個老骨頭,可懶得動嘍!」祖孝孫說著,疲倦的臉上又漏出幾分笑意。
「這種好物件,您是從哪得來的?今早還沒有呢!」
祖孝孫揉著眉頭說道:「是江南蕭氏族人,說是今日是他父母的忌日,請教坊演一通傀儡戲,以敬父母在天之靈;我這個老頭子,看他著實孝,我就應了下來,之後他又要給我給謝籌,我就看到了這個塤,索性拿了來。」
「哦~緣來如此…」四五點頭。
突然他意識到一個問題。
「等等,剛剛您說什麼?」
祖孝孫疑惑道:「我說這個塤是謝籌。」
「不不不,前一句。」
「他要給我們演一通傀儡戲,紀念他的父母……」
「對對,傀儡戲?這是什麼,我在這兒怎麼沒聽您說過。」四五打住了他的話頭。
「是不是皮影戲……」
祖孝孫點頭道:「皮影戲的確是傀儡戲的一種,不過傀儡戲大都是木偶戲。」
「我也想看看這木偶戲,話說有沒有布袋戲啊!」
祖孝孫趕緊搖頭,擺手說道:「這話可不能亂說,這傀儡戲乃是喪戲,哪能拿來隨意表演?」
四五疑惑了,還有這種說法?
「那個,四郎剛剛說的布袋戲是何物,倒是老夫孤陋寡聞了,沒有聽說過。」
「布袋戲和木偶戲相同,不過除了雕刻臉部,其他都是用布袋代替,所以叫布袋戲。」
聽四五這麼一說,祖孝孫明白了:這都是傀儡戲的一種,可能是其他地方的特色吧。
長安是皮影戲的發源地,漢武帝思念他的夫人的故事我們都讀過。那就是皮影戲的起源了。
「祖老,老先生,嘿嘿。」四五湊到祖孝孫身邊,「您能不能給我見識見識傀儡戲,我久聞其名,好奇的緊。」
祖孝孫還是搖頭:「四郎,不是老夫我不肯,而是這傀儡戲本就不是為生人所表演的。」
「這就是你老執拗的不是,這是生者表演,生者思念,生者觀賞的,您倒是說說,它不是給生者演的,還誰能看?」
四五繼續勸解道,這個娛樂匱乏的時代,他都要自吹自樂了,好不容易能看到這種好玩的表演,怎麼能放過。
「也對哦!」祖孝孫本來忙活了好久,有些神智不清,被四五一說,一時也沒有反駁。
「您不是說過幾日突厥來人,還沒有新的歌舞么,這傀儡戲不就行么?」
「可……可以么?」
「當然了,傀儡戲這東西少有人知道,新奇的很,又可以隨意表演,不拘泥於形式,只要有一段戲文便可隨意表演。」
「什麼,戲文是什麼東西?」祖孝孫聽到裡面有一個自己不知道的名稱,立即問道。
「………」四五靜了一會,試探著問道:「那你們平常怎麼演這傀儡戲的?」
「平常?誰經常有挂念哈,都是家中有喪才會表演的。」
「那怎麼演的?」
「就是架一個檯子,我們在上面提溜著木偶,時而坐,時而卧……家屬在下面看著木偶以寄相思。」
「完了?不說話么,不來個唱腔什麼的?」
祖孝孫一副你是外行的樣子,說:「這戲就是戲,說說唱唱的成何體統,豈不是驚擾了先人。」
「………」
說來說去,這就是替死人的人偶啊……四五想著想著,竟然感覺有點害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