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老丐冷笑道：「恐怕是你回不去那已四分五裂還枉稱正統的吐蕃了吧！」這句話正戳到高瘦喇嘛的最痛處，再也忍耐不住，向懷中一探，一件兵刃刺向老丐。老丐手中打狗棒橫掃向前帶起呼呼風聲，將與對方兵刃相交的最後一瞬忽然變為也是向前一刺。這樣的棒法高瘦喇嘛聞所未聞，換做旁人已被一擊而中了，但他造詣不凡手中兵刃又擅近戰，電光火石之間奮力用兵刃抵住了老丐的棒頭，可他畢竟發力倉促，對方力凝棒頭的這一下難以抵受，雙足倒縱出幾丈待腳尖著地復又倒縱，如此連縱三縱方才將勁力消解了，好在沒有受傷。

高瘦喇嘛身平僅服視若活佛的師尊一人，從未在外人面前輸過一招，記得當初師尊派自己領師兄弟共十人來此，說不可小覷漢地武林，自己心中是不以為然的，此後十兄弟力服鹽官與當地民間勢力，得以控制榮州公井鎮這處天下聞名的鹽場，幾年下來又數次挫敗了覬覦此地的幾股外來勢力，更覺不可一世，不想今日甫一交手便輸給老丐一招，依他修為知道自己適才輸在輕敵而應變倉促上，自己手中這一根八指長的金剛杵當可好好鬥一斗老丐的長棒，他定一定神，用吐蕃語囑咐兩個年輕喇嘛莫要輕舉妄動，因為對方皆是高手害怕兩個徒弟貿然上陣而受傷，特別是胖大的徒弟資質雖遠比不及另一個徒弟卻是自己的親外甥，萬一有個三長兩短如何對姐姐交代！

高瘦喇嘛囑咐完了，揉身再上，與老丐戰成一團，他那兩個黃衣師弟也與餘下三個乞丐交上了手。三個中年乞丐中一人是八袋弟子，身手已是一等一的境界，與高瘦喇嘛的一個師弟半斤八兩難分勝負，另兩個六袋弟子武功剛入一流之境合力戰一個喇嘛仍感十分吃力，形勢對眾喇嘛相當有利。此時高瘦喇嘛資質極佳年紀輕輕已入一流的大徒弟如再出手，兩個丐幫六袋弟子非受傷不可，之後此長彼消，丐幫四人便危險了，但高瘦喇嘛得以鎮守鹽場幾年，除了武功高強之外還有縝密的心思與狠辣的手段，他一個呼哨，暗伏著的又兩個師弟分襲丐幫八袋與六袋弟子，兩個武功一等一的師弟突襲本已佔上風的場面可說是十拿九穩，一擊必傷丐幫三人，然後這老丐獨木難支便不足懼了！

英氣勃勃之人不及多想，雙手食指點出，逼得兩個偷襲的喇嘛硬生生在空中轉向避開指力。兩個被逼開的喇嘛落在地上，臉上變色，心中均想：「這等無形而雄渾的指力又兼認穴奇准，便是師尊似也不易對付，這是什麼指法？！」

高瘦喇嘛跳出戰團，大聲道：「一陽指！原來你是武威段家的人。」英氣勃勃之人拱手道：「大喇嘛好眼力，一眼便識出我段家的家傳武功，見笑見笑。」高瘦喇嘛道：「我也不瞞你，從前聽土谷渾人中的一位高手講過你段家的一陽指，加上適才你說是大義寧國人，我知道你們段家遷到南詔有幾代了，因此猜到了。」

英氣勃勃之人一揖道：「段思良這廂有禮了，咱們雖說是初次見面，可我段氏早在武威便通過土谷渾人與吐蕃數代互通有無，可說是老朋友了。」高瘦喇嘛點點頭，說道：「倒也說得不錯，早聞段氏善待武林同道，真是百聞不如一見！」段思良再拱手道：「得大喇嘛一贊，幸何如之，既然大喇嘛看得上我段家，段某今日不才做個中人，兩邊的好朋友都停手了吧，有什麼事，大家坐下來慢慢談，總會有解決問題的法子，何必大動干戈傷了和氣。」老丐道：「著啊！和氣生財，老叫花想不通大喇嘛為何放著白花花的銀子不去多掙呢？！」高瘦喇嘛不理老丐，仍向段思良道：「怎地你家一陽指還可雙手同使，這我可沒聽說過。」

老丐忍不住又插口道：「當年我幫第一代幫主曾與段家先祖交好，知道段家一陽指從淺入深共分為七品，到得三品就能雙手同使了。」高瘦喇嘛道：「是七品還是一品最為高深？」老丐道：「是一品，聽說大多數人修習到四品就停滯不前了，修到三品已是鳳毛麟角……」段思良道：「丐幫才真正是高手如雲，我剛入三品，這點微末道行實在不值一提。」剛剛見識了段思良三品一陽指一招逼退自己兩位一等一功夫的師弟的身手，高瘦喇嘛不禁脫口問道：「卻不知修習到一品會是怎樣？」

老丐搖搖頭，說道：「我幫第一代幫主自創打狗棒法與降龍十八掌，以此建立丐幫，何等天縱之才，對於段氏一陽指一品境界，只留下『神乎其技，淵深難測』八字評語，因此我也不知道究竟如何，不過思良兄弟的兄長聽說已修至二品，恐怕只有他最有資格評說。」

段思良道：「奚長老謬讚了，慚愧慚愧，在天下第一剛猛的降龍十八掌面前一陽指又算得了什麼！」老丐微微一驚，隨即道：「原來你知道老叫花，嘿嘿，奚長流倒還有幾分薄名。」段思良拱手道：「丐幫四長老，哪一位都是響噹噹地好漢子大高手，思良早已心懷仰慕。」奚長流笑道：「大高手就算了吧，好漢子這三個字我喜歡，丐幫是為了窮苦人家都能吃上口熱飯，能得人家背後贊一聲好漢子便什麼都值了，思良兄弟這般當面說來，我一張老臉都要紅了。」

段思良道：「奚長老領大義分舵一役攻滅無惡不作的漢中『饕餮幫』威震武林，誰人不知哪個不曉！」奚長流搖手道：「那次饕餮幫副幫主同幫中九妖中的六妖不在總壇，我們原打算對付的硬點子少了一半，這才順利剿滅了饕餮幫，他們正副幫主乃是師兄弟二人，那幫主欒少伯的一對銅錘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制服，聽說他的師弟苗子恆武功不在他之下，奇的是在我們攻打饕餮幫總壇時，苗子恆連同六妖被殺死在了漢中城外，現在我們依然是一頭霧水。」

段思良微笑道：「那年我與褚、古、傅、朱四將回武威祭祖，路過漢中時恰巧聽見苗子恆和六妖商量去總壇援手，我早聞饕餮幫勾結官府欺行霸市魚肉鄉民的惡名，便同四將出手把七個惡人捎帶收拾了。」

奚長流恍然大悟：「做了好事不留名，我早該想到是你們，對了，我當時看那苗子恆是因穴道被點銅錘砸在自己腦袋上死的，他身上被點的穴道處卻被利刃划爛，看不出點穴之人的手法，原來如此、原來如此，這等高明的點穴功夫天下本沒有幾家習得……」忽然一陣鈴鐺聲從山下傳來，應是很多鈴鐺一起發聲才傳到小山頂來，鈴鐺響了一小會便不響了，段思良道：「這裡的人不知要做什麼，陣勢倒不小。」高瘦喇嘛四個師弟與兩個徒弟面露喜色，獨他不動聲色。

奚長流接著道：「大喇嘛，今日索性給你講些大實話，你若不肯賣給段家食鹽於情於理都是說不過去的，我們丐幫看不慣不說，便是這樣不管不顧地得罪段家又有什麼好處？！」高瘦喇嘛心道：「這段思良已是這般厲害，他那修習一陽指到二品的兄長就更難對付了，再看這四名家將也不是庸手，段氏如不及早除去，日後必成大患！」口中說道：「我已講了半年後讓他再來，可說是已破了例給足了面子。」奚長流冷笑道：「半年後還可能是白等，好大的面子！」高瘦喇嘛也冷笑道：「你莫拿段家來壓我，我們傑布派世代輔佐王室，什麼大風大浪沒經過？今日你們兩個大高手合力，我丹增又有何懼！」

奚長流隱隱聽得馬蹄聲響，向山下一望，回首說道：「原來大喇嘛的援兵到了，嗯，適才老叫花還怕落一個以眾欺寡的名聲，現在你們人數佔優，老叫花卻偏偏要出手了。」他眼見對方又有五人馬上趕到，今日已勢成水火，乘對方援兵未到殺傷一人便減輕一份壓力。奚長流長棒掃向丹增，丹增不敢大意，金剛杵斜立守住門戶，不想奚長流聲東擊西，半中腰縱前兩丈，長棒一探，棒頭點向丹增的大徒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