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已經,不再恐懼了。
我和恭子一路互開玩笑的走到了櫻良的家,面對剛才山上傳來她的笑聲。我一直以為那僅僅是思念的緣故。便繼續和恭子走向一年前來到的那個地方。她的家。
雖然已經在一年的期間里去過了幾次,也與櫻良的哥哥說了話。現在履行當初與伯母的約定,不知道伯母究竟會如何教訓我。一年了,才和恭子一起前往她家。
這一次我要面對櫻良的一家,也是第一次見到他的父親吧。導致我很緊張。明明自己還在說我已經不再恐懼了。
很明顯我已經弄混了一件事情。這跟交朋友是不一樣的。我卻可笑的這樣認為。事後思索起來,著實讓我大呼糊塗。
櫻良已經離去一年的時間了。這一年裡我在不斷的適應轉變。說實話我一直在迷宮裡面碰壁。
我按櫻良的希望,與恭子做了朋友。可是朋友的意義其實我也十分的不明白。
是陪伴的人嗎?還是什麼?可能我已經過習慣了一個人的生活,面對我這樣一個無欲無求的人,一個只會看一些小說的人來說。朋友的存在?很難理解。
我在幹什麼?
人一旦在自己熟悉的領域裡呆久了,就會認為領域外的一切都是黑暗。哪怕我不斷的抓狂,命令自己走出那個界限。
得到的只有,「哎呀,今天某某本小說沒有看完。」「某某本小說出了,趕緊過去買一本。」「這本小說不錯。」
這是什麼定律?
每每這樣我都只能掩面大笑。我還真的是一無是處。這樣的我究竟該如何去成為之前說的被別人認可,能夠愛別人。
我終究還是隨波逐流派。就像櫻良一開始找我的時候一樣。無論我內心中有多麼冠冕堂皇的理由。什麼自我的尊嚴,什麼我是一名紳士。實際上我只是一片樹葉,櫻良只是用水將我和她一起飄走而已。
說實話,我一直很感謝恭子。若不是她,我完全無法踏出那一步。
我記得是一個星期的沉默后,是恭子主動找到了我。
一開始還是那位問我要口香糖的同學跟我講話。接著不知不覺的就帶了過去了。
我依舊無法忘記那天恭子對我的痛罵。我本質上是很害怕恭子的。好吧!我打不過她。
如果不是她主動的話,我可能一輩子就陷入了如何主動的困境當中了。
如今演變成星期一中午,會在天台上聚餐,周末偶爾會去櫻良和她常去的店面聊天。
可我並沒有完成任務,恭子還沒有認可我,我也沒有能夠愛上別人。當然不是愛情的愛。
這樣是朋友么?我也不了解。我雖然一直用我和櫻良的標準來衡量我和她的關係。可實際上恭子每次聽到只會用嫌棄的眼神看著我。
尷尬的我也只能微笑面對。
「誒誒誒,發什麼呆。都到了。」兩手一拍,清脆的聲音被繁雜的居民區掩蓋。
「這麼快就到了嗎?」嘴上說快,實際上我是氣喘吁吁的說。
一年後我終於和恭子一起來到這裡。每一次到來這裡,熟悉的一切都會勾起了所有的回憶。
回憶的畫面是櫻花色的。曾經的過往一切一切都在面前放映。那朵朵櫻花的落下,櫻良一直在裡面等著我們。
可惜如今沒有櫻花,只有艷陽高照。太熱了,嬋的聲音不斷催促我們進去。
由於事前已經通知了她。伯母很快就來開了門。她們全家都在,除了櫻良。
我們先是在櫻良的遺照面前祭拜。
「我來晚了。」我說道。
結束,我立馬轉身向伯母鞠躬道歉,「對不起,當初約好和恭子前來拜訪。我卻拖延了一年的時間,才來拜訪。真的很對不起。我只是因為想完成櫻良她囑託的事情,才拖延了這麼久。真的對不起。」我向她道歉,緊張的心情讓我有些慌張,因為伯母一直不知道我為什麼沒有和恭子按約定好的去拜訪。
伯母見我如此的陣勢,慌忙將我我拉了起來。並連忙說沒有關係沒有關係。
我們出去后,我那緊張的心情也慢慢的舒緩下來,卻有被恭子糾起。
恭子大力的捏了我的手一下。
「啊!」還沒叫出來就被她的手捂住。「你幹什麼。」
「我問你幹什麼!你怎麼可以這樣講話。」
當我回想起剛才的畫面,內心重新被不安佔據。緊張的心情再次加劇。我的所作所為還真的是不妥。
一開始自以為事的認為先將我自己的情況,以得到他們的原諒。可我這麼說也只會徒增他們對櫻良的思念。我還真是自私。
我明明可以在他們問我來的時候說。
「唉,拿你沒有辦法。」恭子也對我無可奈何,只能安慰的說,「沒關係啦。看你緊張得。走吧入座吧。伯父伯母都在等待了。」
櫻良的父親並沒有說什麼話。可能與我並不熟悉的緣故。櫻良視我為重要的朋友,我連她的葬禮都沒有前往。
一旦換位思考,我在別人眼中就是一個人渣一樣。
人與人之間的交往真的很難。如果只用我自己所想的做,我只會去傷害到所有人。
什麼被別人認可,什麼能夠愛別人。我究竟在做些什麼事情。
「春樹同學是嗎?」櫻良的父親突然向我問道。
「是的。」我立馬正襟危坐。
「別拘謹。你當時怎麼沒有去見櫻良的最後一面?你都在幹嘛啊?」櫻良他的父親雖然說話的時候並不嚴肅,僅僅是很平淡的說出他心中的問題。
但這句話卻不亞於當年廣島的原子彈。
我一直在後知后覺。完全沒有顧慮他人的感受。是櫻良讓我得知這一切的毛病,只可惜她還沒有真正的教會我,就急匆匆的走了。
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才能令他滿意。她是櫻良的父親,雖然在文庫中櫻良已經說了我可能不會出現在葬禮上,但是作為她的視為重要的朋友,我的確有責任說出令他滿意的答覆。
而我在這個時候卻可笑的想著過去的我去了哪裡?就因為我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嗎?
為什麼我總會想到過去的我來遮擋如今的不足。我究竟是什麼時候開始感受到周圍人的一切?
我究竟該怎麼辦?
我那顫抖的眼神不斷的四周掃描。
我想吃掉你的胰臟。
大腦的黑暗中穿來這樣的一句話。文庫本里那段——「在我死前,想以你為榜樣。
寫下來之後我發現了。
這種平凡的言辭是不行的。用這種普通的句子表達我和你的關係,實在太可惜了。
我果然還是——
想吃掉你的胰臟。」
重新在我腦中閃現出來。
這算是提示嗎?
我不由自主的滴下眼淚。
那濕潤的感覺在掌心積累。
我真的懦弱。我究竟是誰?我為什麼會哭?我應該如何回答。
或許我根本就不是櫻良所憧憬的那種人吧。
此時我感到我那顆完整的心,那被我從小就與他人隔絕的心,自打與櫻良鏈接后就再也沒有人能涉足的地方,開始與周圍所有人開始鏈接。
「櫻良告訴我,讓我去受到他人的認可,學會發自內心的去愛別人。」我哽咽的說。
櫻良的父親打斷了伯母和櫻良的哥哥準備阻止我的行徑。
「這真的很難。我一直都不知道該如何去做到。我一直打算完成她所期望的事情后,和恭子前來這裡,完成與伯母的約定。」
「可實際上,我僅僅是與恭子做了朋友后,卻沒有任何的改變。人內心裡那顆炙熱的心,我的卻沒有任何的跳動。我只能冷麵的觀看一切。」
「所有的事情只有無所謂。我想成為和櫻良一樣優秀的人。」
我搞砸了。櫻良。你能教教我嗎?我究竟該如何成為你那樣的人?
她的父親後來和我說了什麼話,我已經徹底的忘記。但我明顯的看著她的母親那強忍淚水的眼睛安慰我說不要有壓力等話語。
我搞砸了。等下出門的話,可能又要被恭子狂揍一頓了。
「今天真的很不好意思。真的真的。不好意思。」我不斷的對著他們道歉。
他們也只是表示沒關係,很欣慰櫻良有我這樣的朋友。
出門后,我等著恭子的拳頭或者別的教訓。
但我等了很久,恭子都沒有向我攻擊。
反而在兩人該分別的拐角處向我說,「你這些為什麼沒有告訴我。不是已經成為朋友了嗎?」
我一臉茫然的看著她。我沒有話語。此時的場景讓我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只能獃獃的看著她。一直等到她厭煩的轉身離去。
這些事情為什麼沒說?她指的是什麼事情?我從一開始不就和她說要成為朋友了嗎?為什麼會不知道。
我真的不懂。
原本應該直接走回家的我,雙腿卻不自覺的往一個方向行走。今日的挫折讓我完全忘記思考。此時我腦中全是她的身影。我想知道她的想法。
很快我來到了那山腳下。看著那長長的樓梯。
我還真的是一個傻瓜。
我沿著那黑暗的樓梯,慢慢的行走。早日在這裡疲勞,此時卻沒有任何的感覺。夏日的蟬鳴聲,夜晚涼爽的風從山腳吹向山頂。悉悉索索的樹林。
當我抵達山頂,一輪巨大的月亮替代了早日的太陽。銀白色的月光打在眾多墓碑上面。
重新來到她的墓碑前。我無能的蹲坐在她面前。
空白的大腦沒有任何的思緒。我究竟在這裡幹什麼?
看著墓碑前早上放上的梅酒。
我想起了一年前在酒店裡的時候。我擰開那瓶梅酒,往地上撒了一些。自己喝了一口。
「酒。喝起來還是不習慣。上一次還是在酒店和你一起喝。」我對著她說道。
突然這個時候在我的身後傳來一陣詭異但十分熟悉的笑聲。
那哈哈哈的笑聲讓讓我也笑了出來。
「早上也聽到了。」
我站起身,走向那聲音傳來的地方。
夜晚的風不斷的吹,搖晃的櫻花樹發出悉悉索索的聲音。已經不是粉色的樹變成了成熟的綠色。在月光的襯托下顯得異常繁茂。
「這個梅酒,很甜。」櫻良坐在樹榦上看著我。
那銀白色的月光打在她的臉上,顯得異常的魅力。
看到我驚得獃獃的樣子,依舊是那熟悉的姿勢。眯起眼睛,雙手捧腹大笑。笑聲回蕩在這片寂靜的墓地,大概只有蟬鳴在為她伴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