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你還真是沒有變。」我說。
「是啊。我又向大家惡作劇了。」
「我要回去了。」我說。
我不知道眼前的場景究竟意味著什麼。究竟是幻覺還是單純我酒量不行?
我並不相信鬼魂這種存在。我是堅定的唯物主義者。雖然在日本的傳統思想中「神棲身於世間萬物。」那虛無的八百萬神。
如果存在的話,面前的櫻良或許是因為我的思念而成為的神吧。
商人拜惠比壽等神靈,可依舊擋不住過去金融危機導致的破產。我無論如何去求掌管健康的神,櫻良的病依舊無法治好。我無論如何去求掌管死亡的神,櫻良也不會回到原本的世界。
世界上就沒有神。
我們隔壁中國魏晉南北朝時期的范縝說過這樣的一句話:「神即形也,形即神也。是以形存則神存,形謝則神滅也。」
大概意思就是肉體如果存在那麼精神(靈魂)就會存在,如果肉體死亡了,那麼精神(靈魂)也就不存在了。
櫻良已經不存在了。
我混亂了。我沒有喝醉,僅僅一口梅酒根本無法讓我陷入那如夢如幻的醉酒。可櫻良卻如此真實的坐在我面前那顆櫻花樹上。
「這麼著急走嘛?你手上的酒還有很多呢。」櫻良的話打斷了我的思緒。
我看了看那梅紅色的酒。
我笑了。
我在笑我自己。
我究竟是在幹什麼?
如果櫻良的不存在。那眼前只能說明,那僅僅是我的思念體而已。而她說的話其實只不過都是我自己內心深處想要表達出來的事情而已。
而如今我內心想的是不要走。留下。留下來做一個黃粱美夢。
櫻良從樹上跳了下來,穩噹噹的站在樹下。雖然及時擋住了上升的裙子,但依舊被我看見了不該看的東西。
「看見了?」櫻良壞笑的走了過來。
如果是之前的我一定會回答沒有看見吧。畢竟以紳士自尊。
我反常的回答:「嗯嗯。」
可能因為無法作弄到我,櫻良反而有些不爽。走了過來一把奪過我手中的梅酒。沒有任何顧忌的喝了起來。
「哈!還是那麼甜。那麼好喝。該你了。」
我還是承認我自己喝醉了吧。
我一言不發,但也接過那瓶酒。兩人你一口我一口的喝了起來。往她的墓碑那邊走去。
由於過於真實的存在,讓我不得不懷疑我自己的思想。
或許櫻良真的回來了。
這種可笑的念頭。
怎麼可能,如果真有這種情況。那世界還有那麼多的生離死別嗎?早上起來是不是應該對自己的祖宗一一請安。對於天照大神是否真的活了一萬多歲,是不是可以直接詢問了。
但櫻良真的真的如此真實的站在我身邊。那烏黑的長發,笑起來彎彎的眼睛。一切都說明了。那不是我的幻覺。她真的回來了。
如此混亂的思緒讓我有點抓狂。這應該就是傳說中的黃粱一夢了吧。我大口的喝著梅酒。酒如火一樣的從口燒到我的腹部。香甜的氣味不斷散發出來。
不過今天早上,山上傳來那熟悉的笑聲,實際上我和恭子應該都是聽到的。恭子應該是聽到的吧?
我不能再去思考了。一個接著一個的問題不斷在我腦海中浮現。
「我不喜歡這張照片。表情太怪了。總感覺下一秒會笑出來的樣子。」櫻良指著她的遺照說道。
我該如何回答?我該像小說里的男主角一樣,推開他,大喊一句「你不是女主角。」然後趴在地上嚎啕大哭,再被她輕撫頭腦安慰嗎?
嘛嘛嘛,算了。我不能再思考了。我會瘋的。與其思考這些無謂的事情。我為什麼不去度過這段美好的時光呢?朝思暮想的她就站在我的面前。對她我還有什麼要問的嗎?
「你收到信息了吧?」我低著頭問道。
哪怕早已經在手機上確認她已經收到了信息,這個依舊是我最想從她口中得知的事情。
良久,櫻良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我微微抬起頭看她。
只見櫻良手捧梅酒,微微發紅的臉靠在酒瓶子上。背面銀白色的月光透過酒瓶打在她臉上。
我一掃過去那些腹黑的語言,坦誠的感嘆道:「好美。」
在這月光的陪伴下,我再次想起了一年前在櫻良家崩潰的時候。我又壞掉了嗎?那眼睛里滴落的眼淚究竟是為了什麼?
還是因為酒精的力量?
「你都拿梅酒過來了。哈哈哈哈。」櫻良沒有在意我那崩潰的心情,反而走上前準備拉開我那遮蓋臉的手,「那我猜的沒錯。哈哈哈。那樣你是當成朋友還是!!!」
還是那笑容,還是那捧腹的大笑。
「還是戀人呢?」櫻良在壞笑。「呀哎呀!你臉紅了。」
「喝酒的臉紅啦!都中了你的計謀了!」我只能無力的帶有哭腔的說道。
「你還不叫我名字。我都回來了。」
回來?回來是什麼意思?你在你自己的墳前跟我說你回來了!酒精的作用只能說無與倫比。如此夢幻的場景。
我受不了。我無法接受。
我在哭。
究竟是因為高興,還是悲傷。
我究竟該如何去面對站在我面前的她?
我壞掉了。一切都壞掉了。我以往所有的存在都碎裂。我現在只能重新回到原本的起點。
「你都去哪了!櫻良!」
「小櫻就好了。」
我像小孩子般抱住她的腰。嚎啕大哭的孩子,櫻良一臉憂鬱的表情看著村上,手在撫摸我的頭部。
「還真是個小孩子。」
「不是小孩子!」我奪過櫻良手中的梅酒喝入口中,梅酒那甜甜的香味從他口中溢出。
「喂,我還要喝呢!」櫻良搶過梅酒,看著我那漲紅的臉,又開始捧腹大笑。「你喝你喝了酒真的可愛!哈哈哈哈。你還能像上次那樣抱起我來嗎!」
「可以。」逞能的我抱起櫻良,我摔到在了不知道哪條路上,櫻良直接坐在了我的腰上。壓得我痛得要死。本來櫻良也不打算再抱下去了。我居然逞強的抱了她起來。
我究竟又是在幹什麼呢?我是在感受她那溫暖的身體嗎?還是那切實的重量?
她真的回來了嗎?
最終我抱著她跌跌撞撞的離開了那片墓地。
而後我再也想不起來了。
生活終究是黃粱一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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