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如鯁在喉
慕玟雯——或許我們不應該這麼稱呼她了,我們應該,叫她蘇謐了吧。
蘇謐耷拉著腦袋,一副病懨懨的模樣,回到自己的府上。她覺得眼前發黑,幾乎站立不穩的就要暈倒在地,頭疼欲裂地完全只靠強撐著不讓自己那麼失態。
夢裡的那一個男人,冷峻挺拔的身影,壓抑複雜的情緒——他姓言,單名一個「靜」字。可是蘇謐怎麼也記不住,怎麼也想不起他的容貌——只有一個黑色的剪影。
她卻偏偏不認識姓言名靜的人,恢復記憶之後也弄不清楚自己到底是誰。
…………
她不再去想,任憑自己的記憶碎片散亂拼湊,她知道自己的意願沒有用處,或早或晚,記憶的拼圖終將完整,夢,終會清醒。
漱玉推了推她的肩膀:「小姐,譚少爺來了。您——」
還有半句話沒有說出口,蘇謐半夢半醒昏昏沉沉,卻乾脆地甩下一句:「不見!讓他滾!我再也不想看見他了。」
漱玉一愣。
而就在她愣神的片刻間,一個身影已經跌跌撞撞的闖了進來,結結實實的撞在了背對門口的蘇謐身上。
蘇謐吃痛,悶哼一聲,然後雙眸瞬間睜開,雪亮得宛如出鞘的匕首:「爾等何人!」
「玟雯,是我——」那個闖入者柔柔的開口。
然而,他一句話還沒說完,蘇謐揮手「啪」地給了他一個耳光,「你還有臉來!你還有臉來!」
那清秀白皙,線條柔和的面頰上瞬間就有了五個手指印,鮮紅刺目,在雅舍里昏暗的燈光下愈發鮮紅。
蘇謐別過頭去不願再看,他卻捏住她纖柔的下巴,禁錮住;修長白凈的手指觸碰到她的面頰,她才察覺的自己腮上有淚。
而他的觸碰讓她全身微微一抖,舉起右手就向他的後頸神經擊去。
他的身手竟比她更好,彷彿後腦勺也長了眼睛一般,抬手就擋住了她的進攻。
她在他抬手的一瞬間,瞬間立起,身上的短衫如鰻魚皮一般在他手中滑過
——原來這才是她的目的。
他兀自笑了,如陽春白雪一般的笑容卻看得蘇謐心中一痛。
「玟雯,我沒空來跟你計較過去,也沒心思來跟你計較過去。」他頓了頓,繼續接上一句,「你在認識我之前,是不是失憶過?」
這下換成蘇謐愣神了。
她許久沒有說話,不理不睬他焦急的催促,他們第一次遇見時彼此的感覺就那麼強烈,她感到有一隻無形的手狠狠的捏了一下她的心臟,痛到抽搐。
她的嗓子彷彿落滿了灰塵,聲音嘶啞而又陌生:「是,我失憶過。我什麼都不清楚,我只記得,我失憶之前有一個男朋友,我過去應該愛他入骨了吧,否則我也不會記得那一段誓言。」
「他說了什麼?說了什麼?」他的眸子驟然間閃爍起希望,攥住她的肩膀,焦急地問道,「那個人在夢裡,對你說什麼?」
蘇謐卻冷哼一聲:「我憑什麼要告訴你?你找你的舊情人,干我何事?」
「就憑,我也在六年之前失憶過。而後來的我,只對你有感覺,好像是潛藏在身體里的蟄伏著的一種深沉而濃烈的,失而復得。」面前的那個人,緩緩地,緩緩地說。
那一個剎那之間,蘇謐覺得眼前的這個人和言靜的剪影開始重合,嚴絲合縫沒有一處不同。
所有記憶的碎片都告訴她,他就是言靜。
她不信——言靜即使失憶也不會把身份掩飾的這麼徹底,而且,言靜的記憶恢復晶元還在自己這裡,眼前的人,不可能是言靜。
「你是誰?你到底是誰?」蘇謐幾乎崩潰的跌坐在床沿上,抱住疼痛欲裂的頭,喃喃自語,「你不是他!你不是他!」「你再說一遍,我不是誰?」男子幾乎是在吼了。
「不,不,你走!你走!」蘇謐瞬間丟掉所有的防備,六年壓抑下來的情感一下子爆發,淚水肆無忌憚的洶湧而下。
她眼神迷離,捂住臉,淚水卻順著指縫一滴滴匯聚成河,「『宜言飲酒,與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靜好』,不是你,不是你,不是……」
「『北方生寒,寒生水,其德凄滄,其化清謐,其政凝肅』……」面前的男子像是想起了什麼,面色微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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