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始知相憶
看著面前這個崩潰的女孩兒,譚鑫宇的心就莫名的一痛。
北方生寒,寒生水,其德凄滄,其化清謐,其政凝肅
他流連於破碎的記憶深處,卻終究找不回那一個她。
他知道,慕玟雯這個人來歷不明。她過去根本就沒有過具體一段的檔案和資料,如同一個光影,帶著大概的輪廓存在於這個世界上。
他恨。
而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應該恨誰,可以恨誰。
恨父母嗎?他們以死相逼勒令自己離開了她嗎?
不,他自己願意去的啊,沒人逼他。
恨她嗎?她一副事不關己的雲淡風輕毫不在意和不挽留?
不,她尊重他的選擇,不哭不鬧不上吊不是不愛,而是太愛了所以選擇成全。
…………
這麼算來,他竟然沒有任何資格來恨別人。除卻自己,竟然無人可恨。
他恨自己。
恨自己當年沒有留下來的勇氣;
恨自己不敢拿前程做賭注的懦弱;
恨自己愛之入骨卻依舊傷之入骨;
…………
太多了太多了,怎麼數的清?
無數的愧疚和自責化作斧鑿,在他的骨頭上,刻下最深的烙印,刀刀入骨,肆意的痛著。
他終究是還沒有把她找回來,可是眼前的女孩已經讓他情難自抑。
…………
在光影的複雜交織下,蘇謐慢慢抬頭,看向眼前那個痴痴立著的男人。
淚水又涌了出來。
「我要是真的曾經那麼愛過你——」譚鑫宇率先打破這一片難堪而又尷尬的寂靜,可是很快,蘇謐乾脆的打斷了他。
「怎麼可能!六年之前,我們年方豆蔻,情為何物?愛為何物?你懂嗎?」她的聲音很冷,冷到她自己都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冒起,貫通全身。
「對不起,我騙了你——我現在,不是19歲,是22歲。我自從失憶之後醒來,就被告知是13歲。可是我的思想和身體狀況,和16歲的人完全相符。」
「那你覺得19歲遇見我,你堪得情愛皆為何物了么?」她輕笑著打斷,帶了幾分戲謔,也有幾分試探,還有嗔怪。
「你怎麼知道我不懂?」他怒了,雙目赤紅,如同一頭被人激怒無處泄憤的幼獸,「你憑什麼這麼說!」
「就憑——」她沉下眸色,嘴角弧度不變在——此刻卻有幾分刺眼,「你是一個精神病態。」
「你怎麼看出來的!」
「精神病態我太了解了,你剛才對我的敵意太明顯了」,她的笑聲漸漸變涼,最後化為冰凍,「到什麼程度呢?不加絲毫掩飾——勸你下次,好好練習一下怎麼控制自己的敵對。」
「……」
「……」
兩人一時語塞,誰也找不出新話題來圓場,難得的平靜。
兩人就這麼凝視著,看著對方的眼睛。
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
他就這麼看著近在咫尺的她,那一句縹緲的誓言悠悠傳上了心頭:
「上邪,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然後他就這麼念了出來:「上邪,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聽的蘇謐當場愣住。
和夢裡的那個男人言靜,一樣的語速,一樣的停頓,一樣的感情和語調。
然後,他捏住她白玉般無暇的下巴,重重的吻了下來。
起初他只是在她的唇上輕琢著,溫柔而又細膩;而後他撬開她的唇瓣,侵佔著掠奪者她口腔里的每一寸馥郁和神秘。她與他都閉上了眼睛。男人女人的淚,再次淌下,宛如涓涓細流,蜿蜒委婉。
無聲,卻越發動情。
這一吻只讓她半天喘不過氣來。
為什麼?
譚鑫宇,我早就不再愛你了,
可是我沒有辦法拒絕的你的吻。
我不是三心二意濫情的人,
我愛言靜,怎麼會同時還愛你?
你彷彿不僅僅只是陪了我三年又離開的的少年,
而是我內心深處,
迷失了千千萬萬個日日夜夜的追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