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刁難
他發完牢騷，還得老老實實的打掃衛生。
昨夜颳了一夜的秋風，催黃了不知多少樹葉，也吹落了不知多少枯葉。
花園裡不缺草木，大樹小樹一排排站得齊齊的，可風哪管這些？你們站得齊，我偏要把你們刮亂。風颳了一遍，看到這些樹紮根扎得穩，刮不亂。心想：行，你們根深，我刮不動，但把你們的葉子刮亂點總不成問題了吧？
於是，過道上、寢宮前，到處都是一片片凌亂的落葉。
湯申此刻就像是長了四條腿一樣，掄起掃帚，快速的在花園過道和寢宮走廊里清掃。
不過速度也不能太快，否則剛掃進簸箕里的樹葉又會被行走間的風帶出來，那就白忙活了。
湯申花了半刻鐘時間，以儘可能的最快速度把布穀殿外的垃圾清掃乾淨，一片樹葉都沒落下。
這是八年來用性命練出來的功夫，一般人還真學不來。
見到此地清掃乾淨了，湯申才有空抹了一把額頭的汗，又捶了捶酸脹的腰部。
一直彎著腰，又要使勁掃地，速度還得快，這連修到中品寶力境界的他都有些吃不消。
湯申空閑下來，瞄了眼布穀殿緊閉的房門，心想：真是懶豬，睡到現在都沒起來，像你這種人都能修到山勢，真是老天不長眼！
對於這個差一點就成為他未來妻子的女孩，湯申是半點好感都沒有。
再次對比自己的修為和朱悠悠的修為，湯申暗嘆一口氣，滿嘴苦澀。
「罷了罷了，隨運吧！趕緊去其他地方打掃吧，離總管檢查還剩下半個時辰的時間！」湯申晃晃腦袋，將那些怨天尤人的思想全都甩掉，轉身朝外面走去。
王府北部大多是女眷居所，北桓王自然也住在這兒。他只負責朱悠悠的寢宮外的衛生，那些夫人們的地盤可不歸他管。
打掃完最難對付的布穀殿衛生，他還要去其他場所幹活。王府內要清潔的地方多著呢，比如說王府正殿、演武場、馬廄、湖心亭、武庫、書樓……
雜務繁多，他一天都難得消停一會兒。當然，這麼多雜務也不是他一個人干，北桓王府並非真的請不起傭人。他負責的地方大多是一些面積廣、垃圾多、風吹日晒的露天場所，並且也是不怎麼機密的地方，比如正殿前方的一大片廣場、演武場、湖心亭等。
那些藏著兵器、珍貴書卷的地方，不是他可以進入的。
被他視作珍品的那捲《怪誕雜編》，還是他從王府外的小攤上買來的。
王府的總管是一個蠻好心的老頭子，他每月都會給湯申一些銅子，說是「工錢」，但是實際上湯申很清楚，像他這樣的質子是沒有工錢的。
當然，好心歸好心，要是湯申哪天幹活不賣力，打掃的不幹凈或是偷懶了，那不僅當月的「工錢」沒了，還得被罰。
罰當然不是罰錢，他也沒錢，只能是挨打了！
而就在湯申準備離開時，布穀殿的房門被拉開了。
小姐的寢宮，房門自然考究，開門關門時不會發出一點噪音。
湯申能發現布穀殿的門開了，還是因為那兩位守門侍女的問候聲。
「小姐！」
「小姐！」
兩位侍女的聲音說不上好聽，很呆板，她們都是從小開始就被王府訓練的死士。對主人唯命是從。
「糟糕，懶豬起床了！」湯申心裡一咯噔，一種不詳的預感浮上心頭。
每次見到她，准沒好事。不是被奚落就是挨打，大多數是兩者兼有。
湯申不想見她，所以只好當做沒發現這一件事，蒙頭往前走。他也不敢走太快，生怕被朱悠悠注意到，到時候以朱悠悠的心思，保準會猜到他是在故意避著她，這可不行。
「嗯……睡一大覺真舒服！」朱悠悠站在殿門內，眯著眼伸了個懶腰。
她穿著一件米黃色的絲織睡衣，袖口又寬又長，舉起胳臂能望見咯吱窩。
白皙纖細的脖頸上掛著一根白金項鏈，胸口吊著一塊圓潤的翡翠玉。
臉蛋紅撲撲的，哪兒都精緻。瓊鼻如溫玉，朱唇小巧，皮膚白嫩，大眼睛正眯著，像一彎月牙。
烏黑的長發披到了腰間，反著光；腳丫子踩著一雙毛皮拖鞋，睡衣下露出一小截光滑的小腿。她身子不高，比湯申矮一頭。
湯申雖然營養不良，身體瘦弱，但是骨骼卻長得很好，十六歲的湯申，身子修長，不比同齡男子矮。估計是湯申在成為人質之前，吃得太好了，把今後八年內骨骼所需的營養都補滿了……
朱悠悠伸了個懶腰，睜開了眯著的大眼睛，水靈靈的大眼睛好像會說話一樣。
「咦，那不是湯申嗎？」朱悠悠驚訝地自言自語。
湯申自顧自蒙頭走，就當沒發現朱悠悠的存在。
朱悠悠歪著腦袋盯著湯申的背影，嘴角慢慢勾起一道弧度，看起來很可愛。
「姓湯的狗奴才，給我站住！」朱悠悠朝湯申喊道，聲音像百靈鳥的歌聲一樣好聽，可惜用詞破壞了美感。
湯申腳步一頓，暗嘆一聲：果然還是躲不過！
既然被朱悠悠發現了，他自然不好蒙頭走了，朱悠悠喊得那麼大聲，他要是當做沒聽見的話，這不明擺著不給朱悠悠面子嘛，估計朱悠悠會更加火大。
湯申轉過身，不得已的朝朱悠悠稍稍躬身，面無表情道：「七小姐有何吩咐？」
「七小姐？」朱悠悠眯起了大眼睛，呈月牙狀，用讓人聽了直打哆嗦的冰冷語氣說道：「七小……我哪七個地方小了？」
湯申朝朱悠悠身上的幾處私密部位瞄了眼，當然是很隱秘的，心想：哪裡都小……
不過這話是不能說的，甚至連這個問題都不能正面回答。要是違心的誇她哪裡都大的話，以湯申對朱悠悠的了解，她肯定會說湯申竟敢用目光冒犯她的私密部位，然後把湯申打一頓。
所以湯申只能岔開話題，道：「是大小姐……」
結果，朱悠悠聽了后語氣更深寒了，也不知是裝的還是真生氣了，「大小姐？又是大又是小，到底我是大姐還是小姐啊？」
湯申很無奈，朱悠悠明擺著是在捉弄他。但是他能有什麼辦法？剛才那個私密問題他可以不作回答，但是現在，大姐還是小姐總的挑一個回答吧？
湯申絞盡腦汁，到底是應該選哪個說呢？選哪個才不會得罪這個刁蠻的女人？
「是小姐！」湯申硬著頭皮回道。
「所以你還是說我小！」朱悠悠扯起一個大大的笑容，不過怎麼看怎麼陰森。
「那就是大姐！」湯申也豁出去了。
「你是說我長得顯老嗎？哼！」朱悠悠冷笑道，她轉頭對守在門口的兩個侍女說道：「你們聽見了吧，這個狗奴才竟然說我老，不打他難消我心頭之恨！」
兩個侍女點點頭，異口同聲道：「是！」
「那就打，別打死就行！」朱悠悠的心情瞬間就歡快起來，大眼睛里迸發出一股熱情，興高采烈的揮舞著兩隻小拳頭。
兩個侍女的眼神刷的一下盯在了湯申身上，齊齊踏步，朝湯申走來。
湯申暗道：結果還是要挨打，早知道就早點過來打掃，那就不會碰到她了！
湯申埋怨著，決定明天早半刻鐘結束修鍊，要是明天不被四公子拉走的話……
他看著兩位像傀儡一樣的侍女朝自己走來，並且各自從腰間抽出了一根細皮鞭，捲起來拿在手裡。
「又要皮開肉綻了……」
湯申無奈的嘆口氣，心裡又恨恨的發誓著：總有一天，我會把這一切都還給你！
湯申將腦袋低下去，目光垂下，不讓別人發現在他眼眸里閃爍的恨意。
他能反抗嗎？能，但是沒用！
兩個侍女實力比他強，朱悠悠的實力也比他強，就算他能躲過她們的攻擊，但是王府里高手如雲，他最後還不是要受皮肉之苦？
他以前不是沒有反抗過，他甚至一連反抗了好幾個月，那時候他抱著就是不配合你們的態度，欲圖用自己的傲氣讓王府的人害怕。但是最後呢？他反抗一次，打得狠一次，再反抗一次，打得再狠一些，王府的人非但沒有因他的傲氣而害怕，反而對他越來越有興趣，只要不打死就行了！
為什麼呢？因為他的反抗沒法對王府造成任何困擾啊！他一個中品寶力修為的少年，能對王府內數十位上品寶力、金剛、山勢甚至輪境的修士造成什麼困擾呢？
正因為有過那段經歷，所以湯申才明白，在這種時候就要聰明點。
龍能屈能伸，在勢弱的時候就要屈，看不清形勢的人，只會死得快！
古時有一位王子，同樣被敵國抓取做人質，那位王子在敵國內受盡屈辱，什麼事都逆來順受，讓敵國的王覺得這位王子已經被磨去了傲氣，今後也沒有作為了，於是就把王子放了回去。結果呢，那位王子的逆來順受都是裝的，他其實一直將仇恨深埋在心底，所以他一回到自己的國家，就厲兵秣馬、整頓軍備，然後終於有一天帶領著大軍把那個敵國覆滅了！
這個故事時刻警醒著湯申。他現在的處境與那位古時的王子有何區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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