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黑夜

那些雜役後來還戲稱：「大梁的國力早在八年前就打光了，當初那個國家實在太厲害了，要不是那個國家腹背受敵兩線交戰，估計大梁早完了！」

湯申聽到這的時候，很有感觸。

事實也是如此，他的國家在八年前，不是因為打不過大梁才把他送來大梁當質子的，而是當初在和大梁交戰的時候，有另一個強國偷襲了他的國家，導致他的國家兩線交戰，最後無奈之下向大梁求和，以求集中力量對付那個強國。

而大梁經過那一戰之後，國力一蹶不振，現在連一個只有八百萬人口的小國都敢欺負它了。

對此，湯申只能感慨：大梁興旺，關我屁事！

要說不關他事倒也不對，要是大梁強盛，琳琅城也就不敢進犯，這樣他也不會被四公子攆到戰場上去，冒生死之險。

不過凡事有利有弊，去了戰場，在混戰之中說不定他有機會逃走，要是不去戰場，他還得在北桓王府待上一年多。

北桓王府的質子生活，真不是人過的！

將夜，星月升空。

今天他的雜活不多，也許是受到威侯鎮戰事緊急的影響，王府的總管壓根沒露臉，沒有來檢查雜役們的活乾的到不到位，也沒有提一些稀奇古怪的要求，叫他們去干這干那。

湯申樂得清閑，回到自己的居所后，先躺床上休息了一下。

休息了一刻鐘，他起來吃了幾個饅頭，他只能吃饅頭。王府對他特別嚴格，一天兩頓，中飯和晚飯，只有午飯有菜但是沒肉，頂多一碗湯里有幾根肉絲，而晚上只有饅頭。因為饅頭管夠，他經常會多拿幾個，當做第二天的早餐。

其他雜役待遇比他好多了，至少兩天里總有一天能吃上肉。

他被區別對待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八年裡一直如此，所以他營養跟不上，身子瘦弱，修為也止步於中品寶力不得寸進。北桓王府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不過徐維總會偷偷帶些吃的給他，魚或者肉，還有水果，但是也不多，大概五六天一次的樣子。

畢竟王府里眼線多，徐維也不敢做的太過分，就怕被人看到了，在北桓王面前說三道四，那就夠徐維吃一壺的了。

湯申至今也不明白為什麼徐維會這麼照顧他，說到底他是一個敵國的人質，徐維身為大梁親王的心腹，為何要幫他？

湯申只能歸結於徐維好心了，否則如何解釋呢？

除了徐維之外對他有所關照的，就是城西的王姨了，也就是湯申拿去修補衣服的王姨。王姨是一個寡婦，丈夫參軍去了，戰死了，他們有一個十歲的女兒。

因為是軍屬的緣故，王姨在城西的大街上開了一家裁縫店，湯申是在徐維的帶領下認識王姨的，自那之後就一直在她那裡修補衣服。

王姨對他很好，簡直拿他當兒子對待，每次去王姨那，總有好吃的。也只有在王姨家裡，他才能安心下來，感覺到溫馨。不過，王府一個月只給他三次離開王府的機會，而每次離開王府，都要請示總管，然後由一位脈境金剛修為的侍衛跟著，怕他偷跑掉。

本來他打算今天離開王府，去王姨那看看的，因為他已經沒有衣服穿了。

身上的這件穿了四天了，今天又被朱悠悠的侍女打了好幾鞭，身上好多血跡，柜子里的那件也是破的，要是不去王姨那把上次拿去修補的衣服取回來，他明天就沒得穿了。

不過，現在他不打算去了。

因為，今夜他打算「下地」！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朱博英明天一早就會帶著五萬大軍開拔，前往威侯鎮。

他覺得，朱博英不會忘了他的！

他之所以這麼肯定，是因為半年前朱博英就有這個想法了，要不是朱悠悠最後來了句「他走了誰給我打掃衛生」，他在半年前就上戰場了。

而這次回來，朱博英絕對不會放任妹妹了，畢竟這次戰爭，很有可能以割地賠款的方式結束，錯過了這一次戰爭，朱博英再想設計湯申死在戰場上，就沒有機會了。

朱博英一直想弄死湯申，似乎是因為他的同母哥哥，也就是北桓王府的大公子，在八年前的戰爭中戰死了，而殺死大公子的，是湯申的某位哥哥。

因為這種仇恨，朱博英恨不得親手殺掉湯申，但是湯申是人質，不能隨便殺，人質期限是十年，十年之後還要送還湯申回國的。

要是朱博英殺了湯申，說不準大梁還得跟湯申的國家打一場仗，以大梁現在的國力，實在耗不起。

所以，他要湯申死，只有借別國之手，而琳琅國的軍隊無疑是最好的刀，錯過了威侯鎮，就沒下一站了！

而且今年已經是第八年了，再有一年多，湯申就要回國，對於朱博英而言，無疑是時間緊迫。

湯申很明白，明天一早，朱博英就會派人來找湯申，然後把他帶到威侯鎮去。這無疑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所以，湯申今天沒時間出王府去找王姨--晚上王姨要睡覺，他自然不可能晚上去找王姨，而為了晚上有足夠的時間「下地」，他白天不能浪費時間離開王府，他得把雜活都幹完。

湯申吃完饅頭后，抹了抹嘴，不小心指尖碰到臉上的傷口，好在傷口上的血液已經凝固結痂，痛楚減輕了許多。

「今晚就『下地』，引邪氣入體，等我從戰場上逃離、修為增強后，一定會回來找你報仇！」湯申的腦海里浮現朱悠悠的身影，這個漂亮的女孩，在他看來面目可憎。

再次發誓強調一遍后，他在屋裡待了一會兒，他在等徐維。

他有兩個選擇：一是由徐維帶著他「下地」，二是自己獨自「下地」。

他自然希望徐維能帶他「下地」，因為引邪氣入體的法門他不會，所以他首先得見到徐維。假如他連徐維的面都見不到，還談什麼由徐維帶領「下地」？那他就只能自己「下地」，然後自己摸索引邪氣入體的方法了。

自己摸索，希望渺茫，他自己也沒有信心能摸索的出來，只能說儘力試一試。

他是無法去找徐維的，徐維住在王府東面，離他很遠，而且晚上王府里到處里侍衛巡邏，他沒信心可以躲開那些各個都至少是下品寶力修為的侍衛。要是被侍衛發現，那他少不了被總管一頓審問為何深夜出門，這樣一來就時間不夠了。

所以，湯申只能等徐維，希望徐維今夜會來找他，若是徐維不來，那他沒辦法，只能自己下地。

他有九成把握徐維會來，因為朱博英要帶湯申走，總得先跟他父王說一聲，而徐維是北桓王的護衛統領，這種事徐維肯定知道。

既然徐維知道朱博英明天會帶湯申走，沒道理今夜不先來跟湯申招呼一聲。

「等著吧，徐叔會來的！」湯申從桌案上拿起《怪誕雜編》，站在窗欞邊閱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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