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天災

第29章 天災

轉眼已是人間四月天,有道是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

夏知溫給孩子找了個奶媽,自己也有大把的時間陪著凌絕。

凌絕沉睡的時間一天比一天長,這種彷彿下一秒便會消失的感覺讓夏知溫心如刀絞。

以前的凌絕面色煞白,如今卻有了血色,這是這具身體即將活過來的徵兆。

曾經無比得盼望,如今卻無比得想拒絕。

西辭,欠你的我能否來世再還,今生,能不能把凌絕留給我。

但這卻是凌絕很期待的一天,因為顧西辭醒來,當年的重重迷霧說不定就能夠煙消雲散。

院里的那棵桃花開得甚是繁茂。

夏知溫剛看完孩子回來,便看見在那淡粉色的芳菲之下,躺椅之上一人正在沉睡。

粉紅色的花瓣悄然落下,落在那人白色的衣衫之上,那人膚若凝脂,發若潑墨,唇若丹朱。

夏知溫真的很想很想讓自己的生命於此刻定格,哪怕拿去他十年甚至更多的壽命。

花瓣突然落得更加密集,躺椅上的人瞬間睜開銀色的雙眼。

「欒華?!」

凌絕突然驚呼。

夏知溫猛地心臟一縮,他從未見凌絕這般模樣。

花瓣似乎收到某種力量交織在一起急速旋轉著,最後成了一個淡綠色的身影。

夏知溫睜大了雙眼,他從未見過世上有如此絕美之人,那人綠色的衣擺栗色的長發,還有翠綠色的雙眼,額頭有紅色的桃花印記,美到極致,雌雄莫辨。

「主人…」

那人朱唇微動,給凌絕行下一禮。

這應該就是凌絕曾經提起過的木司了吧,夏知溫想,只是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竟引得凌絕如此慌張。

凌絕起身走到欒華身旁,有些擔憂地問:「怎麼了?」

欒華似是氣息不穩,輕聲說道:「主人……連烏山、衡山、祁山、雙子山、聖女山以及遼原、青原、睢原的樹木,皆被砍伐。」

銀色的瞳孔驟縮,帶著排山倒海的怒氣。

這是第一次,夏知溫親眼目睹凌絕發怒。

他看見凌絕腰間黑色的發竟突然閃現出了銀白的色彩,那是她本來的模樣嗎?夏知溫自問。

「碧頃!嶸嶼!」

凌絕聲色俱厲地向面前空無一人的地方喊道。

兩個身影逐漸顯現,正是水司碧頃與土司嶸嶼。

「主人。」

兩人單膝下跪。

「去!」

凌絕的口氣甚是堅決。

「是。」

一聲令下,兩個身影便消失不見。

夏知溫有生之年從未見過如此大的雨,鋪天蓋地,雷電交加,彷彿天裂了一個大口,這雨來得突然,只是一瞬間黑雲便遮天蔽日。

聽聞其他郡縣似乎比這裡更為嚴重,還伴隨著地震。

五日後雨終於停了,他聽見街上有人議論,說在連烏山,衡山以及很多樹木遭砍伐的地方,因暴雨沖刷而地面又無樹木可抵擋,房屋皆陷,死傷萬餘人。

百姓都說,這是老天爺發怒了,懲罰那些亂伐之人。

可夏知溫明白,這一切都是凌絕安排的。

萬千生命,其實只在那人的一念之間。

他還見到很多流亡的百姓,不斷地從四面八方湧入京城,聽說他們都是在朝廷的指令下砍的樹,那些樹木,是當朝皇帝要給皇后蓋宮殿所用,皇帝一生獨寵皇后一人,但這份傳為佳話的愛,卻沾滿了無辜的鮮血。

如今他們流離失所遍體鱗傷,要向朝廷討要說法。

可這些難民哪裡是軍隊的對手,起義無非是死路一條。

皇帝昌明,可這些弱小的百姓又怎能入得了他的眼。

夏知溫的心情有些沉重,他回到那個庭院,看見幾天前繁茂的桃花如今被雨水打得遍地傷殘,乾枯的樹枝彷彿沒有經歷那一場粉紅色的邂逅。

他知道,這場暴雨只是凌絕與人主的第一場較量。

他這個弱小的人類根本就無力干涉。

真的,要變天了嗎?

但似乎這一切都是人類在自作自受吧,如果木司欒華沒有受到傷害,凌絕也不會動怒,也就不會有狂風暴雨地動山搖。

凌絕……

夏知溫看著手中的錦盒,這是在那個沙漠的邊陲小城和凌絕分開時,那個紫衣男子給自己的。

他說這是他不惜萬金尋來的寶貝,要送給一見鍾情之人。

夏知溫問他為什麼不自己給凌絕。

那紫衣人說方式不重要,重要的是結果。

夏知溫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收下這個來自情敵的禮物,或許是這隻玉鐲真的很配凌絕。

玉鐲通體雪白不含有一絲雜質,看著它時就彷彿置身一個冰清玉潔的世界,那個世界乾淨而又有絲絲清冷。

很像與凌絕那雙銀色的眼對視的感覺。

躊躇許久,夏知溫終於還是決定把它送給凌絕。

他怕萬一哪天凌絕不見了,自己就再也沒有機會。

堅定了信念,夏知溫昂首闊步。

凌絕還在沉睡,現在一天也就能清醒兩個時辰,他也已經很久都沒有跟凌絕說過話了,很長的時間都是默默地看著,生怕自己錯過一分一秒。

打開錦盒,將那晶瑩剔透的玉鐲取出,溫柔地戴在那潔白纖細的手腕上。

真的是很相配,如果此時凌絕睜開眼,說不定會更好。

將手腕重新放入被褥間,看著凌絕平靜的睡顏,舒展的眉,粉嫩的唇,夏知溫覺得自己收到了莫大的蠱惑。

彷彿有一團火在他的身體里燃燒。

夏知溫兩手摁在凌絕的身體兩側,緩緩地向著那粉色的唇靠近。

溫熱的呼吸噴在凌絕的臉上,秀麗的眉皺起。

在兩唇相碰的那一刻,銀色的眼睛緩緩睜開。

夏知溫並沒有驚訝,反而溫柔一笑,口中的唇帶著甜意,是他想象的味道,只是面前之人牙關緊閉,他不能嘗到更多的甜蜜。

夏知溫本來以為自己會被凌絕一掌拍飛,沒想到的是身下的人始終沒有任何動作,不回應,也不拒絕。

這就夠了,夏知溫心想。

起碼凌絕是不討厭自己的吧。

兩唇分離,扯出一條銀色的線。

「凌絕……」

夏知溫看著身下之人,銀色的眼睛沒有往日的凌厲,帶著些許迷離,如水中月,霧中花。

「凌絕…」

夏知溫的下腹脹得生疼,吻上白皙的脖頸,想到身下人是凌絕,夏知溫便情難自製,是高傲清冷的凌絕啊,是他夢寐以求的凌絕啊…

脖頸上開出一朵朵艷麗的花朵,凌絕皺起眉,朦朧地看著床頂的紗幔。

她沒有絲毫力氣,之前那毀天滅地的力量不知為何現在一絲都感受不到。

她甚至沒有力氣開口說話,不能讓身上之人停下動作。

之前有蘇醒跡象的顧西辭,此刻也絲毫感受不到。

到底是發生了什麼?

她感到自己的衣衫被褪下,那個人正吻著自己的每一寸肌膚。

自己正逐漸失去對這具身體的控制,為何如今的感受卻如此清晰?

到底…

怎麼了?

碧頃呢?扶風呢?欒華呢……

她怎麼感受不到五司的存在?

除了身體上陌生的快感,自己似乎……什麼也感受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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