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反擊（每天兩更）
似是沒有黎明的一天，天空緩緩放亮，但見不到太陽，漆黑變成灰暗，寂寥的原野猶猶豫豫的浮現。
亂世堆中，背靠巨石的衛天緩緩睜開了血絲還未退去的雙眼，剛毅的臉龐隱隱籠罩著一股煞氣，滿是血污的衣服被劃出了好幾道口子，看樣子是穿不成了。
緩緩扭動了一下身體，僵硬的骨骼發出清脆的聲響，舒緩無比。
看了看身上的刀傷，已經結成了血痂，等待了一陣，見沒有什麼動靜，他便緩緩起身。
走了幾步，一股濃郁的血腥味兒撲鼻而來，輕嗅了嗅，衛天發現正是昨晚戰鬥過的地方。
空地上楚軻等人都不見了蹤影，只有幾具馬屍躺在血泊中，內里的心肺肚腸流了一地，看樣子昨天晚上被這山野中的野獸享用過了。
「汪汪……汪汪汪……」
正準備離開的衛天被突如其來的狗叫嚇了一跳，一回頭，路邊的草叢裡衝出來四條大狗，一個個沖著他齜牙咧嘴。
「死狗，回來……」
一道蒼老的聲音怒罵著，追了上來。
一見到戒備的衛天，老人呵住狗，忙問道：「沒嚇到你吧？小娃娃。」
「我說呢這幾條死狗像瘋了一樣，原來是聞到血味兒了！小娃娃，這是怎麼回事？」老人看了看幾具鮮血淋漓的馬屍說道。
衛天警惕的上上下下打量著他，老人穿著一身粗布麻衣，手中還拿著一把自製的長矛，看樣子是個獵戶。
「老伯，我路過這裡，不知道怎麼回事！」衛天笑了笑說道。
老人懷疑的看著他身上的血跡和破敗的衣服問道：「你怎麼搞成這個樣子了？」
衛天著急離開隨口說道：「有人要抓我……」
沒等衛天說完，老人一瞬間義憤填膺的罵道：「一定又是那些當官兒的到處抓人，你看看你，渾身是傷的，走，此地不宜久留，跟我回去換身兒衣服！」
老人連忙上前，抓著衛天的胳膊就走。
本想拒絕的衛天一想到自己這身裝扮確實不妥，便跟著走了。
一路上跟老人閑聊，他才得知老人三個兒子這些年都被官府陸陸續續的抓走了！
「我小兒子才十二歲啊！這一走，音信全無啊！這些天殺的！」老人說起這些不禁濕了眼眶。
走了許久，破敗的三間小茅屋孤零零的出現在眼前。
老人連忙進去找來了一件漿洗的乾乾淨淨的衣服，衛天試了試，大小剛剛合適！
「老伴兒活著的時候天天洗，天天洗，就盼著兒子回來能穿上！」老人乾枯的手仔細的撫摸著衛天身上的衣服，眼眶濕潤，聲音顫抖。
「多謝老伯了，三位大哥想必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會回來的！」衛天也只能如此安慰道。
「唉！快走吧！逃的遠遠兒的，別被他們給抓去了！快走！」老人連連催著衛天。
再三謝過後，將身上的一些銀子稍稍留給老人，衛天便告別了老人，大步朝雁北城走去。
他是想走，可不想被人追著走！無論如何，定要解決了楚家這個隱患。
一想到自己的計劃，衛天也是拿捏不準，風險不可謂不大，但是，這是眼下唯一的辦法……
原本以為天黑之時就能趕到雁北城，沒想到路上險些撞上大匹人馬。
看其裝束不像是城主府的人，而除了城主府，能有這些人馬的也就是楚家了。
不用想便知是楚烈派來抓他的！
沒辦法，眼下他不想暴露，如此一來，在城外兜兜轉轉了三天時間，他才找到機會進了城。
城中人多眼雜，為了防範楚家的耳目，衛天晝伏夜出。
這天，天剛擦黑，他便動身朝城北走去，那裡是城主府的所在。
街道上還偶有楚家的人馬飛馳而過，所幸衛天並沒有引起他們的注意。
城主府無疑是整個雁北城防衛最為森嚴的地方，就連臨近的街道已是有一隊人馬穿行巡邏。
借著夜色掩護，衛天遙遙打量著門禁森嚴，高牆大院的城主府，看來想神不知鬼不覺的進去怕是很難。
倚身在牆角靜靜等待了一個時辰他才趁著守衛換班的機會攀上了高牆。
時至半夜，衛天小心翼翼的穿行在偌大的庭院里，終於在來來回回的許久之後找到了城主府唯一亮著燈的一間房！
屏氣凝神的摸到近前，房間里傳來雁洛的聲音。
「他們應該沒找到，我的人跟著他們呢！」
「楚軻那小子怎麼樣了？」雁天行問道。
「楚烈把城裡的醫師全找去了，據裡面傳出的消息來看，命是保住了……」
「哈哈哈哈，三個大成武者，四個小成武者竟然沒留下他，還搞了個死的死，傷的傷！嘖嘖嘖……後生可畏啊！」房裡傳出雁天行的朗笑聲，衛天正靜靜聽著，裡邊突然來了一句：「進來吧，小子！」
渾身一個激靈，衛天忙穩下身心，猶豫了一番，推門而入。
一進門，雁天行坐在寬大的黑木桌后，雁洛一把抽出長刀，怒視著他。
「這麼快就發現了，前輩不虧是武師！」衛天笑著恭維了一句。
「哼！堪堪入門而已，不過也不是武者之境能比的！」雁天行打量著他，不冷不熱的說道。
衛天心頭一跳，越發拿捏不定起來。
「小子，擅闖城主府可是死罪！」雁天行冷眼說道。
「晚輩知道，但今夜冒死前來，是有一事想與雁城主談談！」衛天彎腰拱手道。
「楚家上下被你搞得雞犬不寧，你要是識相早該逃命了，而不是進城找死！」雁天行站起來，踱著步子說道。
「可惜晚輩不擅長逃命，也不想逃命！」衛天神色凜然的說道。
「有事直說，別繞彎子！」雁天行不耐煩的道。
「此事我想與雁城主單獨談！」衛天看了看虎視眈眈的雁洛。
沉吟了一番，雁天行搖頭失笑，隨即揮了揮手，示意雁洛退下。
「父親……」雁洛一臉執拗！
「退下吧！」雁天行不容辯駁的說道。
雁洛怒瞪了衛天一眼，氣沖沖的離去了。
見沒了其他人，衛天開門見山的說道：「雁城主，晚輩斗膽一問，這雁北城若是沒了楚家會如何？」
雁天行臉皮一抖，鎮定道：「該如何就如何！你這話什麼意思？」
「楚家要我死，我要楚家亡！」衛天語鋒轉利，輕聲道。
雁天行猛然轉身，「小子，憑你這句話，我便可以殺了你！」
「可前輩並沒有這麼做！」衛天直視著雁天行淡漠的雙眼，直到從那雙眼睛里看出了一絲期待，他才繼續道：「沒了楚家，其中利害前輩比我清楚！」
「哼，你跟楚家的恩怨，不必牽扯我城主府！」雁天行一揮衣袖說道。
「晚輩此來，並非是有求於城主府，也並非有求於前輩，在下只是來告知前輩一個機會！」衛天頓了頓觀察著雁天行的變化，繼續道：「一個可以改變城主府現狀的機會！」
雁天行袖袍中的手一緊，目不轉睛的盯著衛天，許久才開口道：「你想怎樣？」
「如果前輩願意，我可以助前輩滅了楚家！」衛天輕輕一笑。
「你助我還是我助你，呵呵呵，當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滅了楚家絕了你的後患，於城主府有何干？」雁天行義正言辭的厲聲道。
「城主府手下百十號人，光靠朝廷那點俸祿怕是養活不了這麼多人吧！這些年楚家牢牢掌控著雁北城大小生意，雁城主不是不知情吧？」衛天一步上前信誓旦旦的說道。
「而且，您跟楚家鬥了這麼多年，不就是差一個機會嗎？現在，晚輩願意助城主一臂之力！」說罷，衛天鄭重的一抱拳。
雁天行來回走動幾步，目光閃爍的道：「我身為朝廷官員，豈能謀奪百姓家業！」
「自然不能，不過，百姓的家業不可取，山匪反賊的財產便可充公了！」
「怎麼說？」雁天行眉頭一挑，眼神灼灼的問道。
「晚輩前些日子途徑棲雲嶺，山賊猖獗無比，連瑤華小姐都敢劫，依前輩來看，若是楚家勾結山賊意圖裡應外合洗劫雁北城，當不當殺？」
「當殺」
「那城主明察秋毫，提前出手粉碎了楚家陰謀，這是不是為民除害，當不當為義舉？」衛天一口氣說罷，喉嚨一陣乾澀，緊張的關注著雁天行。
雁天行徐徐點頭，一臉的猶疑逐漸化為笑意，最後是一道響亮的笑聲。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後生可畏，後生可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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